说时迟那时快,墨家人什么样的买卖都有,这回,他们觉得青瑶长得还算水灵,决定卖到江南的jì馆里去。这不,一个搔首弄姿的老鸨自门外走了进来,随后,青瑶的手脚被人制住,无法动弹,青瑶睁着圆目,被人从头至脚端看了一遍。忽然,那人抬起青瑶的下巴,纤细的指甲掐在ròu里,青瑶皱着眉头忍着痛。
“姑娘,好耐xing。”老鸨一甩帕子,一股香气弥漫开来,浓浓的脂粉味,让青瑶不舒服,将眉头皱得更深了。
“姑娘,不必如此厌恶,今后,你只怕会欢喜这股味道才是。”
“不太可能。”青瑶身体一抖震去被人抓握的力道,然后一个翻转,朝着门外飞去。然而,门口站着的两个彪形大汉各握一柄长刀将青瑶的去路堵截。
王嗣之拍着掌走了过来,“好身手。”
“多谢夸奖。”
“每次看你都将米饭吃得gān净,明明下了很重的软筋散,怎么你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
“也不是没有影响。”青瑶双目一亮,自栏杆的空隙钻了出去,抓着船板的双手一松,自船板处掉下了江中。
王嗣之自船板处投下目光,看着江中的人影如泥流入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容,“有趣。”
老鸨弯身抓牢栏杆,探下头去看,“我的人就这么跑了。”随后,老鸨跑到王嗣之面前找说法,她可是付了真金白银的。
王嗣之鄙夷地望了老鸨一眼,说道:“放心,人可以再找。跟王家做生意,从不让人失望。”
青瑶自在江里憋气憋了一会后,用竹竿接到江面上的空气,靠着这玩意勉qiáng撑了一段时间。不久之后,一艘大船经过,青瑶装快要溺水之人,大呼救命。
船上的一位大小姐苏凝宁放话让人将青瑶捞上船。青瑶泡了很久的江水,手指已经皱成了一条条可怕的纹路。
苏凝宁眨了眨眼睛,第一次看清救上来的人长着什么模样。以前看不清是因为被人阻止了,这次能看到,那是因为她的贴身丫鬟请假回家祭祖去了。她不顾小厮的阻扰,蹲下来仔细打量起来。她还发现了躺在船板上的人,偶尔动了动眼睫毛。
“来人,把这家伙扔下水去。”
青瑶立刻立起半身,问道:“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把我扔回江里。”
“因为你撒谎,我最讨厌撒谎jīng了。”
“我保证以后都不撒谎,你不要扔我,好不好?”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奴仆。”
“我现在就是你的奴仆。”
“我的奴仆很多,不缺你。”
“我会飞,我可以带你飞。”
苏凝宁眨着长睫毛,疑惑道:“真的?”
“当然。我会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只要你把我带回家。”
“可我不认识你。”
“小姐,我叫青瑶。”
“苏凝宁。”
苏凝宁站起身,向坐在船板上的青瑶伸出手,青瑶一把握住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苏凝宁迎着风向倾了倾,露出一个笑容,说道:“青瑶,你带我飞吧。”
青瑶心里呐想,“来真的……”她担忧地望了眼无一处着陆点的大江。
青瑶勉qiáng一笑,唤出葫芦,两人爬上葫芦,青瑶俯身摸了摸葫芦,小声嘱咐道:“葫芦啊,葫芦啊,你可得给我争气了,要不,你就要没主人了。”
一声“起飞!”,葫芦嗖的一下飞向了高空。
“哇,青瑶,你好厉害。我们真的飞起来了!”苏凝宁望了眼脚下的世界,一片白色的模糊。
苏凝宁抓着青瑶的肩膀,欢呼大叫,双脚敲打着葫芦的身体,葫芦突然一抖,转身朝着江中坠去,青瑶大喊:“喂,葫芦,不要这么不讲义气!”
苏凝宁害怕地一下抱住青瑶的蛮腰,哆嗦道:“青瑶,快让它停下,我要下地,我要下地。”
青瑶掌控着葫芦的飞行的方向,慌张地施令道:“回到……回到船上。”
葫芦忽的停止了下坠的速度,落在了江面上,随后,它在江上疾行,划出一道长长地水晕,溅起无数水花,船板上的人看得惊心动魄,一齐将目光放在苏凝宁的身上。
待苏凝宁回到船板上时,众人一一认为青瑶是个妖女,不能将她放在身边。
苏凝宁放声大嚷道:“我不管,我就是要青瑶做我的贴身丫鬟,你们若敢动她一根毫毛,我找你们算账。”
苏凝宁一甩长袖,向着船舱走去,见身后的青瑶没跟来,叫道:“青瑶,跟我回舱。”
青瑶默默跟上。
在船舱里,苏凝宁介绍了她自己,她是苏家唯一的大小姐,家里人都很疼她,但是,她从出生起,她就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只有到了眼前,她才能看清楚,所有医馆的医师看过之后都说没有办法。
苏凝宁一开始以为自己得了绝症,会像姥姥一样死去,然而,过了十几年,除了看不清东西外,一点都不影响她的成长。
苏凝宁的娘亲谢妙然为了这事,给苏凝宁介绍了好几家的贵公子,希望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这样,她的家人就可以安心,万一哪天苏家倒了,她还能跟着亲家过日子。商人在这个世界除了有钱外,地位是相当卑微的,必须迎合那些当官的官人。哪天那些官人不高兴了,官衙的人cao起长刀就来拿人。
苏府怕如此的遭遇,将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让官府的人来依附它,不让它立刻倒下,那些官人也是需要大把大把花不完的银库、jīng致的器物、美妙的女人等等。
☆、鹊桥会(一)
仲夏之夜,江南城迎来了一年一次的鹊桥会。这天夜晚,临近漕河的岸边,树枝头挂满了红灯笼,摇曳的烛光引着飞蛾,小虫儿乱撞。
苏凝宁吃过晚饭后,带着丫鬟青瑶,两人一起搭乘马车到了漕河岸边。揭开车帘,映入眼中的景色美不胜收。树枝上的红灯笼、空中飘着的许愿灯、河上飘着的莲花灯还有热闹的街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苏凝宁一马当先跳下马车,呼唤道:“青瑶,你快点下来。”
青瑶赶紧收拾了一下手里的几串铜钱,几锭小碎银,收进腰包里后,也跟着跳了下去。据之前的丫鬟透露,苏家小姐在这个节日会买特别多的东西,大家都不愿来。今年,刚好她第一次入府,所以,大家都把重任jiāo给了她。
青瑶见着苏凝宁的身影跳下台阶,直接钻入人群里,身影几乎快被淹没了,她赶紧叫道:“小姐,你别跑那么快,我怕跟你走丢了。”
随后,青瑶也跟着钻入人群的空隙里,紧贴着苏凝宁的身影。其实,她还是很不习惯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平时松垮垮的没感觉,到收紧了腰身后才晓得,合身的衣服太束缚了。此刻,她穿着白色的襦裙,上身套着粉色的纱质短袖,长发束成发髻,斜cha一柄玉簪子,行走间带着飘逸的美。而苏凝宁的穿着则是艳色许多,红色的襦裙沿至胸前,淡huáng色锦织的短外衣,长发束成发髻,斜cha一柄金花簪子,带着一股芙蓉富贵之色。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古朴的琴音,青瑶暂定脚步,循着声音望去,一转身,苏凝宁已在人群里消失不见。逐渐琴音急奏而来,犹如青瑶此刻的心qíng,她焦躁地扒开人群,四处张望寻找,但也未见熟悉的身影。她大感头疼,若是小姐不见了,她刚刚安定下来的生活又得重新飘摇了。
苏凝宁此刻却是跳出最拥挤的地段,来到一处偏僻安静的角落里。发现青瑶没追上也不好奇,静静地坐在河岸堤上望着从上游飘下来的莲花灯。她好奇地往前一站,自水中捞上一朵莲花灯,清凉的水流让热气一扫而空。在莲花灯一旁有一个竹筒,竹筒里放着的就是大家的心愿。
苏凝宁拿出竹筒,抽出里面的纸条,就着昏暗的烛光,只能模糊地猜着字意。大致上是百事如意皆通达,大家合笑齐欢迎。就在此时,发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苏凝宁做贼心虚地将花灯放回江中,自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接着,发现来人不是冲着她的,又探出半个头来去瞧。只见,暗夜中一伙人冲着一个人大打出手,随后发出嘶声裂肺般的惨叫声。
苏凝宁缩着身子不敢出去,待打人的一伙人走了以后,她才敢踏出一步,朝着被打的那人走去。她凑近,用指尖探试他的鼻息,谁知被对方狠狠推到在地,他平静地说道:“我还我活着。”
苏凝宁本还嫌弃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恶臭味,现在被人推到在地,更是火上浇油,她道:“你是乞丐吧?”
“是。小姐千金之躯,不该靠近我这个乞丐。”
苏凝宁见他一脸的别扭样,忽生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许辉。”
“苏凝宁。”说着,她又跑回原来的江边,从江水里捞上一朵莲花,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许辉见苏凝宁带着莲花灯跑回来,惊道:“你不怕遭天谴么,偷别人家的许愿灯。”
“这是死物,能拿来用时gān嘛不用。”
苏凝宁放下手中的莲花灯,将身上的衣服撕扯下一块布料来,缠在他受伤流血的小腿上,“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
“谢谢。”
“小小年纪,怎的被人追着打。”
“家里有个妹妹,已经很久未吃饭了,我去包子店里偷了些包子,再偷的时候就被抓个现成。”
“我也最怕饿肚子了。”说着,从发髻上拔出金簪子放到他手里,说道:“你拿着,可以救济一段时间。”
“小姐,经常这样施恩么?”
苏凝宁思索了一会后,回道:“我很少出门的,碰到一次算一次吧。”
“小姐心地好,但下次,请不要这么随意施舍,会让有心人起贪念之心,反而会害了你。”
苏凝宁在小乞丐的额头上打了个栗子,说道:“老成。”她转过身,望着来时的路继续说道:“今天跟我的丫鬟走丢了,不知道怎么回去。”
“难道你就这么等着?”
“恩,青瑶会回来找我的。”
“你也不小了,总能认识回去的路,若在这个地方等着,你只怕回不了家了。”
“我才不信。”
“小姐,这里太偏僻了,一般人都以为你去的是拥挤的闹市。你最好是去你去年,或者大前年常去的地方。”
“有道理。”
苏凝宁向小乞丐道了别,一个人往灯市走去。距离灯市越近,人越多,其拥挤程度好比你陡然被人踩了一脚,回头看时,已经找不到人了。这时,前头的人背影一闪,一个穿戴华贵的公子迎头撞了上来,苏凝宁一个没躲闪,整个人朝后摔去,正巧又被一人拦腰扶了起来。待苏凝宁站定身子后,她问:“小姐,没事吧?”
苏凝宁惊魂未定时,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见是青瑶,欢喜道:“青瑶,终于看到你了。”
“小姐,你走得太快了,一个转身你就不见了,我担心死了。”
“这不,找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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