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棠瞥了他一眼,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了,网络信息又这么发达,搞不好就要惹一身腥,到时候又要搬家,烦死了。”他很喜欢这个地方呢。
“好了,赶紧回去吧。”明岛看看天色,将帽子遮了上去:“我在这等警/察来,你带他们赶紧回去。”
彩棠撇撇嘴,一脸不qíng愿地正要瞬移回去,忽然神色一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明岛。
明岛也是眉头微蹙,抬起食指,轻轻按了按眉心。
又过了一会,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回身看去,却见一个身量很高的男人打着一把黑伞,慢跑着转过一片树丛,沿着他们所在的小路而来。
对方戴着口罩,看不清面目,但是他的眼里却带着友好的笑意。来人冲着明岛和彩棠点了点头,就继续往前去了。在他的身边,跟着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撒着欢窜来窜去,活泼得有点过头。
这人跑出老远,明岛还依稀听到边牧在那欢快地吠叫,那人隐约回了一句什么,但是隔得太远,已经听不清了。
☆、家养的孩子很累心
因为公园入口禁止非机动车入内,一行五六个人的刑警小队在二十分钟之后,步行来到了湖边。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健壮青年,身量不算太高,目测一米七五左右,长得浓眉大眼,清俊硬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正气,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信任之心。
紧跟在他身后的两名gān警,一个四十出头,是个没什么特点的大众脸,看起来一团和气;另一个还是个二十开外的小年轻,容颜稚嫩,眼神纯净。
他们三个人的后面,还有一男一女,一个是穿着白袍的法医,手里拎着应用的工具包,也是三十多岁,看上去十分稳重,一副温和含蓄的模样。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应该是他的助手,戴着无框眼镜,像是个斯文安静的大学生,脸色苍白神qíng郑重,似乎有些紧张。
更远处的一个路口,则是两个普通民警,他们在树上拉起了警戒线,并开始疏散三三两两发现异样、伸着脖子想要看热闹的群众。
雨不知几时停了,天上的云层渐渐淡去,那个中年gān警一边掸了掸肩膀上的水,一边还悄悄嘀咕了一句:“这雨哎,还真挺邪门。”
“好像就在这一片下似的,”那个年轻警察也说,“还一阵就过去了。”
说话间,为首的那个刑警上前和明岛握了个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李佳乐,是城区分局刑侦队的。”然后他又向明岛一一介绍了自己的同事:“老韩,小贾,蔡哥还有小秦。”
明岛礼貌xing地向几个人点了点头,同时报了名字:“明岛。”
对方几个纷纷打量他,有的是好奇,有的是意外,也各自点了个头算是招呼。李佳乐微微一笑,目光略深,接着单刀直入,问道:“人呢?”
明岛侧过身,抬起手,指了指刚才自己下岸的地方:“在那边。”
他有些淡淡的疲惫,心里更是十分清楚,这个短短的假期是彻底泡汤了。
至于湖里那个不知名的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生老病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世间如此无常,而他又能怎样呢?
明岛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他被要求去公安局做了笔录,并且留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坐公jiāo车回来后路过菜市场时,明岛顺便买了点蔬菜和水果,到家先进厨房简单弄了点吃的。
“qíng况怎么样?”明岛刚刚坐在餐桌旁缓了口气,彩棠就踢踢踏踏地下楼来了。他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萝卜粉丝汤喝了两口,一脸兴趣缺缺地问道。
“好像是重物砸死之后丢进湖里的。那人衣服里面钱包身份证都在,警察已经联系他的家人了。”明岛回答说:“应该没我什么事了。”
“你太镇定搞不好也会被人怀疑啊。”彩棠懒懒地奚落道。
明岛想了想李佳乐同志深邃的眼眸,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花头怎么样?”
“没什么事。回来洗了个澡,好好刷了刷鳞。”虽然也撒泼打滚哭天抹泪了半天,不过就是借题发挥而已。
明岛有些同qíng地点了点头。
两人默不作声地吃完了饭,彩棠少有的主动去洗了碗、擦了地,然后对明岛说:“亲,帮我拍个照。”
……就知道。
在早上听见他叫嚣肾六的时候,明岛差不多已经预料到了。
他习以为常地跟着彩棠上了二楼,来到了彩棠卧室对面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一团漆黑,厚厚的纯黑色窗帘把整个窗户遮得密不透风。
明岛抬手打开灯,卷了卷袖子。
彩棠则是豪迈地将睡衣睡裤一扒,光溜溜地站在一整面墙那么大的衣柜前,开始挑挑捡捡。
“这件上次是不是穿过了……这件怎么这么丑,真的是我买的吗?天了噜,这件颜色土得都要掉渣了……哎?这个水粉色不错哦~不过腰带画风有点不对啊……这件……啊……咦?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明岛在他身后,默默地拉开了帷幕,打开了一左一右两个奢侈的摄影灯,支起了反光板。
重重帷幕之后,最扎眼的是一张看上去十分古朴却又异常华贵的贵妃榻,花纹繁复jīng致,色调含蓄大气。榻上铺着雪白的皮毛,每一根毛发都彰显着它的珍稀华美,价格不菲。只有明岛知道,哪怕是一掷千金的国际富豪也无法拥有这美丽珍贵的东西。因为,它不属于人间。还有那张榻,是用妖界中千年的火藤木造就的,就明岛所知,在人间能和它相提并论的,恐怕就只有花头的那个鱼缸了。
别小看那个鱼缸,那是数千年前昆仑山上吸收天地jīng华的灵石,对提升修为大有助益。全天下也不过就剩下三五块了。鱼缸里那宫殿楼阁,更是不知多少年前哪位大能的法宝,几经辗转才流落到花头手里,如果不是时时刻刻搁在眼皮底下,花头哪里放得下心?那法宝一掷进鱼缸,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转眼间已经和灵石结为一体,幻化成了如今的样子。
那边彩棠还在碎碎念,就像是选择xing障碍发作了一般,半天还没办法决定要穿什么。明岛一边调试灯光,调整打光板角度,一边说道:“下周就要停暖气了,不如你这次就多拍几张,一次搞定吧。”
他也好轻省一阵子。
“咦?”彩棠回过身来:“这么快吗?”
“是啊。”明岛也觉得很遗憾,来暖气之前和停暖气这一阵最难过了。像彩棠这种动不动就脱光光的家伙应该会更痛苦吧。
说来也奇怪,这家伙不是妖怪吗,为什么就没有点御寒的本事?搞得比人还像人。
果然,就见彩棠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嘴角也绷紧了。
不能愉快地露ròu拍拍拍真是讨厌呢……好吧,就听明岛的建议,多拍几张好了。
“还有,我一直很好奇,”明岛说,“你是妖怪吧?为什么不能随心所yù地变装?”自己变化出衣裳来不是很好吗?明岛自己就很想拥有这项技能,随变随换,不用洗不用熨烫多么方便啊。而且款式随便选,总是走在cháo流尖端有没有。
谁知彩棠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那还有什么人生乐趣?”
……所以你的人生乐趣就是买买买吗?他是不是还要庆幸对方自带眼线美瞳,不用买彩妆?
“是又怎样?”虽然明岛没有说出口,但是彩棠已经从他脸上看了个一清二楚,他趾高气扬地披了一件火红的长袍,把长发解开,慢条斯理地理顺,振振有辞地说道:“一切,尽是修行。”
…………
屁咧,你就说你想作不就好了。还修行,每天刷微博逛论坛拍艳照,能修行个鬼啊。
……算了,你开心就好。
一番忙活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彩棠一口气换了二十套衣裳,古今中外耍了个遍,从贵妃榻滚到沙发,从沙发翻到地板,各种撩人姿势、高难度造型拗了个痛快,感觉脖子和腰都要断了才yù罢不能地爬了起来。
顿时明艳妖姬清纯玉女一扫而光,又变成了那个头发一把抓、睡衣穿三年的真·宅男。
“快给我瞧瞧!”宅男兴冲冲抢过相机,奔向了卧室,三秒连上电脑,开始快速浏览里面的照片。
明岛在他身后收拾了屋里的器材、布景,关了灯和门走过来的时候,彩棠已经快乐地把照片都传到了电脑,一边压缩上传网盘备份,一边顺手顺脚地打开了微博界面,挑选了两张得意之作发表出去。
“灰色的天空,湿润的空气,chūn天的味道。”【配图】【配图】
明岛抽了抽嘴角,看着那两张和天气与季节八竿子打不着的照片,问了一句:“怎么就发两张?”他记得至少也拍了两百张啊……他取景调焦搞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却听彩棠嘿嘿一笑:“急死他们qiáng迫症。”
明岛黑线。
眼瞅着彩棠刷新了一下页面,短短三十秒,竟然已经有了五百多条回复,七百多条@,粉丝嗖嗖嗖又涨了一千二百多,明岛默默地摸了摸额头,识相地退了出去。
身后仍有彩棠喜滋滋的声音传来:“嘿嘿,比阿荚多了两千粉~~慡~~~”
…………
明岛无言地下楼,他还是去看看花头好了。
“哎哎,对了,”忽听彩棠大声叫起来,“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
明岛停下脚步,回过头问:“什么?”
彩棠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湖边遇见了一个打着伞跑步的人?”
明岛眉梢轻挑,若有所思:“记得。怎么?”
“那个人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彩棠想了想,形象全无地作抠脚大汉状,一只手抠着下巴,一只手扳着自己的脚丫子:“……似乎是,魔的味道?”
他也有些不确定,眼神犹疑地转向了明岛:“几百年了,我好像也不怎么拿得准。”
“魔?”明岛的声音低沉了些许,眼底掠过一丝凉意:“魔……来到了人间吗?难道是结界出问题?”
☆、又见那位帅哥人见人爱
“应该不是。”彩棠低下眼睛想了想,然后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隐约有些味道罢了。要是结界出了问题,qíng况一定会严重得多。那人应该是在附近住的,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还能遇见,你自己当心一点。”
明岛点头应了一声:“嗯。”
“……不过对方看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太凶煞的东西,也许,只是我多心了。”彩棠安慰地看了明岛一眼,明岛轻笑一下,说道:“谨慎一点没关系。”
他沉吟了片刻,若有所动:“会不会有种可能是,像我和你这种qíng况?”
“你是说,那个人在家里养了……什么吗?”彩棠神qíng恍惚了一下:“可是,像是你这样的人……”
“既然有我这样的人,也就可能会有能够和魔物共存的人吧。”明岛低低叹息,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还算不算得上是一个人:“看他那件外套足有五位数了,竟然会住在这个地方……说不定真的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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