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归原主。那男生也松了一口气,荣敢当赶紧打开查看,身份证,□□,现金分毫不差。
荣敢当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沉思间,本来肃静的走廊突然“嗙——”的一声,尖锐刺耳,随即窗台玻璃爆破开来,一如烟花般四散。
后面三人闻声赶紧跑上前,只见得走廊边上水桶轻微左右摆动,水浸过玻璃碎娟娟而流。再一看走廊窗上的大窟窿,竟是装满水的铁桶从窗外被扔了进来。
所幸荣敢当和那男孩只是被玻璃轻微擦伤,并无大碍。
“还好吗?”呆头心中暗自庆幸,幸亏那个同学捡到了荣敢当的钱包,不然那吊桶直接就在荣敢当的脑袋上开出一朵鲜红的蘑菇云了。
过了一会儿,有清洁人员慌忙赶到,不停地向伤者道歉。荣敢当立即破口大骂,贺霖见状心中更是鄙视:一点富家子弟应有的修养都没有。
此处闹声一片而彼方的教学楼的天台上,黑猫不屑地伸着懒腰,漆黑的瞳仁缩了缩:贺霖啊,下手这么狠可不行!
☆、车祸
课室内。
教授正陶醉地讲着物种起源,从一个微小细胞讲到旷野中飞奔的羚羊,丛林中灵敏的黑豹,深海里憨厚的鲸,如痴如醉,言辞间更是流露出对生命的热爱与向往。
呆头向来对这些动物学什么的不感兴趣,含泪打了个呵欠,伸手想搂搂身旁的李慧娴,可李慧娴却不搭理他,嘟着嘴拍了拍他的手以示拒绝,继续把全副心思放在手机上。
呆头瞅见她正与闺蜜们聊得正嗨,也就不打扰了,转过头来准备调戏认真上课的贺霖,可贺霖明显也没有在听课,双眼空dòng看着黑板发呆。
“小霖?”呆头轻轻敲了贺霖的额头。
“嗯?”
“嘿嘿嘿,走神了吧?不是说很喜欢这个老师吗?”
看到呆头那贼兮兮的笑容,刚毅的五官中洋溢着小孩般的得意,贺霖心中猛然一动,可仅仅一瞬,那种心动便化作戚然,任你再喜欢也没用,他又不是你的。
贺霖却没有说话,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去吧。
其实他真的很喜欢那个老师,尤其是那对生命的热忱。贺霖从小便觉得这世间最美妙事物的莫过于生命,一花一叶皆世界,再微小再丑陋的生命,也始终有它存在的意义。
虽然心中十分尊敬老师,但若身处在一个满是苍蝇的课室,只怕再认真也无法集中jīng神。
在贺霖眼中,这教室便是如此,阵阵黑气从荣敢当的背后散发,萦绕在课室的各个角落,聚久不散,即使是被风扇chuī出了窗外,但那黑气仿佛有灵xing一般,又马上窜回。本来那淡淡的黑雾贺霖也没怎么在意,可过了几分钟后,便有几只类似苍蝇的小虫飞入。未几,整个教室都被黑气弥漫,苍蝇横飞。
可身边的同学却浑然不觉,贺霖甚至怀疑他们是看不到眼前的惨像,无奈之下,只能把头扭向黑板处,装作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既然被呆头这么一说,只能认真听课咯。
“你们猜后来怎样了?”听语气,老师好像正在卖关子。
贺霖扯了扯身边的小胖:“胖儿,老师在说什么呢?”
“在讲他们家乡的小故事。”
呆头惊呼道:“什么?雨后的小故事乡村版?”
小胖痞痞地打趣道:“去你的,还想着这小huáng片,昨晚还不够?”
“哎呀,你走开,小胖儿,别管他,言归正传!”知道小胖想说什么,贺霖心中又是一阵郁闷,赶紧转过头来拍开呆头,眼角余光果然瞥见李慧娴一直按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心中那个不想知道的答案似乎已经呼之yù出了。
“咳咳,老师说他们浙江那边的老人家就很讨厌猫,”小胖把头压低,声音也变得逐渐yīn森,“因为啊,他爸说,很久以前,他们那边有一些供奉众神的寺庙,其中就有一个没有名字的神祇,凶神恶煞的,左手持着一柄油纸伞,右手抱着一只猫,后来有一女人成亲那天就把丈夫克死了,然后跑去向那个神像跪拜......”
贺霖向来爱猫,听到那个神祇和猫有关,自然兴趣盎然:“然后呢?”
“然后老师就提问了,你们猜后来怎么样了?”
“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呆头语出惊人,不亏是làng漫杀手理科生!
贺霖白了他一眼,身边的议论声突然渐渐安静,最后仅听到老师说道:“后来第二天,那寡妇一家除了她以外的人都死了,村长便喊人来把那寡妇扔到河里,在他们一家头七回魂夜那天,全村一夜间出现了许多的黑猫,村民认为这是不祥,便愤然去把那神祇的神像给砸了。”
果不其然,班上一片哗然声起。
小胖拉了拉贺霖:“你看我就说了你的猫不吉祥了吧?”
贺霖敷衍地耸了耸肩:“是是是,你这么胖,说什么都对。”
晚夏的中午,烈阳高照。
阳光无qíng地灼烧着大地。连树叶都频频低头,想极力地回避这份灼烈。
贺霖风卷残云地吃过午饭便匆匆回宿舍小息了。
小胖要参加学生会的例会,呆头和李慧娴去约会,孑然一身不禁让他又想起了昨日的梦境。
孤单,无助。
“gān得不错嘛。”才刚开门,便听到黑猫的声音,贺霖也没吭声,继续脱鞋关门。
见贺霖没有与自己长谈的打算,黑猫也不急,轻巧地跃上了窗台,仿佛自言自语道:“那黑气唤作‘灾灵’,属于灵气一类,正常人是看不见的,它像这窗外的树木一样,需在特定的环境才能破壳而出,树木需要空气阳光养分方可生存,而灾灵仅仅需要人的负面qíng绪便可丛生。人被灾灵寄宿后也不会有什么事qíng,大不了也就倒霉几天。”
黑猫一直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感觉到贺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才施施然转过头来,在阳光下缩成一线的瞳孔渐渐扩张,墨黑渐渐吞噬了周边的金huáng:“那是因为灾灵还需要靠宿主来获得负能量,可如果你下手过重,那么他身边的人就不一定安全咯,若我刚才没听错,今天被你植入灾灵那小哥的母亲好像刚才出车祸去世了。”
黑猫一脸平静地说完,贺霖本来抓着鼠标的手突然紧了紧,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黑猫。黑猫无所谓地眯了眯眼,贺霖施施然走到黑猫身边,不紧不慢地把它捏在手里:“你昨天并没有告诉过我这样做会伤害到他身边的人!”
黑猫没有说话,就像那天在公园里一样,那不屑的脸仿佛在不停地挑衅着贺霖:我昨天哪知道你今天会这么狠。
贺霖冷笑,使尽全力把手中的猫摔到墙上,拿起钥匙便跑出门去。
才刚走到荣敢当的宿舍门口,便看到里面一片láng藉,听他的室友说是有贼人假装送外卖的小哥跑了进来,恰好他们宿舍遭了秧,后来对面宿舍有人出来,发现门半开着打算给他们合上的时候却发现了那正在翻箱倒柜的歹人,便喊了宿管阿姨,不过幸好大家都没少什么东西。
贺霖咽了咽唾沫,急忙问道:“那荣敢当呢?”
“不知道,刚才看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收拾东西跑了出去。”
贺霖心中一震,莫非真让那邪神说中了?也来不及道别赶紧就往校门口的车站跑去。
太阳毒辣辣地灼烧着大地,叶渐huáng糙渐枯,平常不过的夏秋气候更替在贺霖眼中却仿佛看到了死亡的勾镰正逐步bī近。
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古人云“天煞孤星不可挡,孤克六亲死爹娘”,何为孤星?是指某些人自己不吉利还总是给周围的人带来祸害,一生注定孤独。
要死自己去死就好了,为何要伤害身边的人?
贺霖越想就越是愤然,昨日本来就应该要掐死那黑猫。
可就在用力之时,黑猫突然道:“你可想改变你的命运?”
这话不偏不倚直中贺霖心中命门:“什么意思?”
“你若助我,我便替你洗命转运,你所经历种种不平不安不甘,也将在那时画下句点,新的人生,也从此改变,可好?”
凉风簌然骤起,贺霖本来渐渐着力的手也缓缓松懈,顺着风势,竟鬼斧神差地点了点头。
乌云盖月,公园在静谧中沉暗。黑猫伸爪迅速地在贺霖手背上一划,鲜血缓缓而出,却没因引力而落,反而渐渐升起。鲜红血液在贺霖头上宛若涟漪般展开一个嫣红血阵,黑猫灵巧地从贺霖手中跃上血阵,黑色毛发渐发暗红,双眼猛然一睁,劲风随猫鸣声忽起,血阵迅速从贺霖从上盖下,涣碎成一滩血色。
风停月出,贺霖站在原地急促地喘气,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手背上那道血痕灼烈异常,最后只留作一道黑痕。
黑猫悠然从口中吐出一颗黑色宝珠:“如今你已与我立下神契,那道印记可让你看到并且捕捉到这世间的‘气’,无论是霉运,吉运,甚至是魂魄,只要你定力足够,都可驾驭。而你要做的,仅仅是帮我把这珠子里的黑色气体放到其他人的身上便可。待到珠子销黑成白,我便为你洗命。”
既然是神,那应该不会害人吧?
贺霖回想起昨天这种天真的想法,现在真的打脸了。
公路边车水马龙,贺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擦着擦着突然猛然拍了一下脑袋:我来车站gān嘛,那些纨绔子弟还会堕落到坐公jiāo车?人家有钱当然是坐出租车的呀!
越想越是失望,抬眼间竟一眼就看到荣敢当站在车站旁等车,黑气萦绕,加上穿着夸张,想不一眼认出都难。
走了那么多年的霉运,总算走了一回狗屎运。
贺霖盘算着,既然那邪神说灾灵似树,只要定力足够,那左手的这道印记应该也可以把它连根拔起才对,等会直接走上去,拍下他的肩膀借着打招呼的时候,赶紧把那道黑气拔掉,一了百了。
屏住呼吸,贺霖自己也觉得好笑,这种紧张的心qíng竟有点像当年偷偷潜入父母房间偷钱的qíng形。
贺霖悄悄走到荣敢当身后,手已经伸在半空,正yù快手而下,那荣敢当竟骤然回头,贺霖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只好抽手讪讪笑道:“荣哥,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呢,你在这里gān什么?”
“你麻痹的,在门口等了那么久的taxi,结果都是有人的,今天特么的是怎么了?”
贺霖只能gān着陪笑,那荣敢当似乎也感到了一丝尴尬:“你要去哪里?”
“批发市场,去买点水果。”
两人闲聊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敲碗声,随即便有男人嫌弃说道:“你走开,我没钱!”
抬头一看,只见得荣敢当身后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伯正在讨饭,而那被讨的冤大头正一脸嫌恶道:“都说了没钱了。”可那老伯颇有不到huáng河心不死的决心,男人忍无可忍,猛然一推,那老伯赶紧往后定住阵脚,却正好撞上了正在眺望远处的荣敢当。
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撞差点就摔倒了,荣敢当自然是牛脾气bào起,立马转身破口大骂:“你麻痹的,想死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夜阑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