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汪老爷子,您伤着没?”黑山走到门边上,看到那汪唯真跟滚葫芦似的滚过来了,他手疾眼快,一把就将汪唯真扶了起来。
站起身来得汪唯真哪里还顾得上形象,用手连连戟指道:“快,拦住这东西,拦住这东西!”
“拦……”
“拦!”白二癞子和黑山两人赶紧附和道,但这句话刚脱口,却发现汪唯真正看着自己,再看看萎靡在地上的两个重伤的家伙,心里顿时有数了。
“汪……汪半仙,这谁拦啊?”白二癞子吞吞吐吐的说。
“废话,你看我这样子能上去吗?你们先上去挡个片刻,待我喘口气,再说!”汪半仙胡须直抖,看样子的确不行了。
“那……你……”白二癞子虽说人朴实木讷,但也不傻,赶忙看向了黑山,黑山倒是利索,一把就扶住了汪唯真:“老白,放心,我在这照顾汪半仙。”
到了这会儿,白二癞子还有什么话说呢,咬咬牙,一拍胸脯,cao起地上的一根横木就跳下了台阶,院子里,那旱魃一口吐掉了嘴里的破棉鞋,哇哇哇的就冲了过来。白二癞子眼见不是头,发一声喊,闭着眼睛,就将横木顺着旱魃的腰掠了过去。要说这横木,虽然不是架房梁的那种货色,但好歹也是撑糙垛子的主心骨,掂在手上,少说五六十斤,寻常人根本使不开个花色。这一下子砸在旱魃身上,就如那一座大山压在胸脯上一般,若是个早就气血翻腾,五脏俱裂了。可这旱魃却毛事qíng都没用,那只长着黑指甲的手一抓,就将坚硬的圆木撕开来个口子,往边上一扔,便将那白二癞子连着圆木直接丢了出去。
白二癞子噗通一下就摔在了青石板阶上,额头也磕破了,他见这打不死的旱魃又过来了,连声大呼道:“汪半仙,准备好了没,你倒是说句话啊!”
“准备个屁,跑路!”汪半仙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
白二癞子痛苦的爬起来,抬头看着汪唯真,喘着粗气揶揄道:“你怎么也跑出来了?好歹你也是个大仙啊,怎么看到鬼就落荒而逃啊!”
“我靠!你知道刚才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儿么?那可是旱魃啊!不跑,不跑恐怕就得jiāo代那了!再说,这……这屋子里不是还有张恩溥后援吗?”汪唯真转过身,哭丧着脸说道。
“光跑也不成啊,半仙你还是想想办法吧?这旱魃速度太快了,得有一个人顶着,不然咱仨得一块jiāo代!”白二癞子道。
汪唯真想想,也是个理,便摇摇头:“算了,你先和黑山扶着这两个兄弟进去,我再跟它耗耗,给张天师磨掉它一点战斗力。”
“靠你了,汪半仙,哥们儿我先撤了,你要有什么不测,俺一定给你多烧点票子,好让你在下边弄个汪氏集团什么的!”黑山说完,就和白二癞子拖着两个半不拉子的伤员,进屋了。
“我糙你奶奶个腿!”汪唯真边跳边骂道,但还没接上第二句,就感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他身子一错,将那旱魃闪到了一边。
“擦,没完了!”汪唯真此刻正面正对着这旱魃的后背,他双脚发力,猛地从地上跃起,上半身向后一痒,胯骨往前一瞪,半空来了个漂亮的侧空踢,就撞在了旱魃的后心上,将旱魃踢到了一边,借着这个机会,汪唯真抄起了先前砸破自己鼻梁的桃木剑,刷刷刷舞了三个剑花,就杀了上去。
我还就不信了,乱棍打死老师傅,咱今个就跟丫的旱魃耗上了!抱着这个念头,汪唯真心中的胆怯也渐渐地消失了,他发现这旱魃虽然行动飞快,刀枪不入,但脑子却不大怎么好使,换句话说就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脑残,于是他仗起三分英雄气,将当年从师父那学来的本事一一发挥,一时半会,还真能和旱魃斗个旗鼓相当。
屋子里,张恩溥和刘大少将两个伤员拉到了里屋,随便吩咐白二癞子叫他给这两人喂点内伤药,抹些红花油就没再管什么了。
“张老道,我说那汪半仙还在外头呢……”
但张恩溥却只是在木桶里调和着朱砂,对刘大少的问题不作任何回答。
“喂,喂,你这……”刘大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再那里来回绕着圈圈。
“我这怎么了?”张恩溥将调和着黑狗血,雄huáng等杂物的木桶搅的均匀后,直起身子,笑眯眯的看这刘大少。
“你……”刘大少缓了一口气,差点没给呛死:“人家汪老头好歹在给你冲锋陷阵啊,你倒好,不管不顾把他搁在外面,这不是见死不救吗?”
“我当是什么事呢!”张恩溥嘴角一翘:“你可别小看了老汪哦,我观他的本事,足以坚持五六分钟。”接着,他皱起了眉头:“老汪把他们四个放进来是对的,谁也没料到,这旱魃在吸食了这许多人血之后,尽然更上一层楼,变成了最难对付的旱魃王,将无关人等疏散,汪唯真方能全无顾忌的跟这旱魃王拖延。”
“那老道士你有对付这僵尸的办法吗?”刘大少急切地问道。
“我……没有!”张恩溥摇头。
“什么?”刘大少彻底呆了:“那我们该怎么办?这下好了,咱们凑成一队,正好给这僵尸一网打尽了。”
“话还没说完呢!”张恩溥笑道:“不过幸好,历代龙虎山天师的笔录有对付这东西的办法,所以我们这次,绝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见得时机到了,张恩溥立刻叫刘大少把正堂内的桌子椅子都扔到了门外,然后关上了门。
张恩溥在门上和墙上行了几道符,封住了屋子,然后拿出装黑狗血,雄huáng的木桶,向里边扔了两把朱砂摇匀,掏出毛笔就蹲在地上画起阵线来。
院子里边这时可热闹了,只听里边传来一声叱咤,跟着是声惨厉的叫声,然后就看见一个影子从外边冲了过来。那影子越来越近,透过微弱的灯光,刘大少渐渐看清了跑过来的正是汪唯真。
这位汪半仙此时的样子颇为láng狈,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一手抓着折断的桃木剑,一手捂布兜,那剑的剑鞘都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汪唯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在他身后不远处跳着那狰狞的红凶。显然是汪唯真最后还是未能拖住这旱魃,反倒把它给激怒了。
张恩溥此时已经将地面都画满了符咒,正在点着符咒上的铭文,见汪唯真跑了过来赶忙冲他喊道:“想办法拖住它一下,让我画完!”
说完,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汪唯真一愣。再看张恩溥手里的动作,就明白他想gān什么了。
张恩溥这么大张旗鼓的gān活,怕是在布设一种很厉害的阵法啊!正所谓没吃过猪ròu,还没见过猪跑啊!以前他也看过别派的道友说过,当然是不陌生的。
当下,汪唯真心一横,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串成的小宝剑,这可是师傅传给他的最后宝贝了。只见他咬破中指在剑上一抹,抬手就向后边的旱魃扔了出去。
这剑叫“纯阳剑”,铜钱因为流通过很多人的手,所以沾染的阳气非常之大,再加上汪唯真的中指血,阳气更胜。如果碰到的是普通的“恶”或“怨”一类的基本上就能打得对方跪地求饶了。可是这回碰到的可不是那一般的玩意儿!
“纯阳剑”笔直的向旱魃飞去。那旱魃先是退了退,然后一声桀笑,伸出长有长长指甲的手,一巴掌就把‘纯阳剑“给拍碎了。
“宁听鬼哭莫听鬼笑”那鬼笑的声音跟本就不是人能承受得了的,那凄惨的笑声一入耳就让人毛骨悚然。旱魃一巴掌将汪唯真的“纯阳剑”拍得红绳断裂,铜钱分飞。不过那旱魃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被“纯阳剑”震得后退了十多步远。
最后的一笔终于画完了,张恩溥长舒了一口气,收起了毛笔。
张恩溥看见张恩溥准备好了,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一个“就地十八滚”从张恩溥的脚下滚了过去。
那旱魃紧跟在后面,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一道道的红线几乎铺满了正堂的地面,组成了一个很大的图案。张恩溥一边画着,口中还念念有词地不知道念的是什么咒语。画阵线的同时,张恩溥还拿出了二十八枚铜钱和九张暗huáng色符咒,按照特定的方位排在阵内。每放好一枚铜钱或符咒,就用毛笔在上边重重地点上一下,同时口中以略高的声音念一声“疾!”。
那一道道的红线在张恩溥的笔下画出来,并不是那种gān枯的红色,而是象人的血管里流动着的鲜血一样,顺着他的láng毫笔静静的流动。随着阵法即将画完,红线的也越来越鲜艳,越来越饱满。慢慢地透漏出一道道盈润的红光来,这在场的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也太神奇点了!头一会看到这老头玩这个啊!”刘大少嘟囔道。
当张恩溥画完整个阵法的时候,红光却突然消失了。整个阵都沉寂了下来,地上的红线恢复了gān枯的红色。第八十八章 千万人,吾往矣 “张天师,我坚持不住了!”汪唯真几乎是飞进了屋子。
看他嘴角破裂,上面结满了血痂,fèng隙里更有点点血液涌出,显然受罪不浅,不过身为一个无门无户的赤脚道士,能一对一的跟传说中旱魃拼上几个回合,也算是造化不浅了。
“多谢汪先生相助!”张恩溥抱了抱拳:“您先退回去吧,这里自有我对付!”说完,他一拉道袍,袖筒无风自起,下颚的斑斑银须更是左右飘摇,宛若神仙中人。
“嗷……”一声凄厉的吼叫打断了这番简短的对话,与此同时,屋子的房门被撕开了一个大dòng,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只成了jīng的旱魃。
“这东西软硬不吃,一般的法器,根本没用……”汪唯真qiáng咽了一口涌上喉头的鲜血,翻着眼靠在椅子上,艰难地说道。
“我知道!”张恩溥从背后缓缓抽出了天师剑,刹那间,几束冰冷的青光将地面的黑色投影切碎。
“大少,还等什么,照我跟你说的那样,开阵!”张恩溥怒吼一声,左脚勾起一方板凳,竖起,随即右脚点上,整个人借力抛she到了半空,凌空就是一剑扎向了旱魃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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