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任逸尘快要哭出来了,他走到了一处屋檐下,坐在那里抱着双膝,等待蔺即川的到来。
那一边,蔺即川也在苦苦寻觅师弟的踪迹,他几乎要一路从望月街找回家了,仍是看不见任逸尘,不由得思索是不是那个坏孩子自己藏起来不让他找到,但又不敢回家禀报师尊,他知道蔺泓听到任逸尘走丢后一定急得跳脚。
“还是回去再看看吧……”蔺即川自言自语道,重新又走去了望月街。
任逸尘坐在屋檐下,已经快要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看上去就像个小流làng儿一样可怜。
直到快要傍晚,蔺即川才终于发现了他。
“小尘啊!”蔺即川一把将他抱起来。
任逸尘立刻哭了起来,他揪着蔺即川的衣襟,把自己的眼泪鼻涕统统抹了上去。
“师兄,我饿。”任逸尘赶在蔺即川想打他之前眨巴着眼睛说道。
蔺即川无可奈何地放下了手:“你可真是我的祖宗啊!”
于是,蔺即川还是带着师弟去吃了牛ròu面。
任逸尘不是很喜欢牛ròu面的味道,皱着眉头纠结了半晌,才在蔺即川的半是劝说半是威胁下吃完了一碗面。
“师弟,咱们走,师兄带你去一个绝妙的地方看烟花!”蔺即川说道。
任逸尘不是很高兴,他只想着,远方的望京应该已经已经挂上了千灯吧?
蔺即川纵起轻功,带着任逸尘跳上了望月街最高的一栋楼的屋顶。
圆月高悬,朦胧夜色下,一朵朵璀璨的烟花如同散落在天空中的珠宝一样熠熠生辉,任逸尘和蔺即川看得都入了神,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叹。
“真好看!”任逸尘的小脸被烟花映出了五彩斑斓的颜色,他拽着蔺即川的袖子,靠着蔺即川的肩膀。
烟花结束后,任逸尘还有些恋恋不舍地盯着天空回味着。过了许久,他终于满足地叹了口气。
“师兄,听说千灯会上足足有一千盏灯,是真的吗?”任逸尘问。
两人就这样坐在房顶上,看着头顶那轮明月幻想着千灯会上的一千盏灯。蔺即川笑着说:“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看嘛!对,等你长大了就带师兄去看,我们亲自去数一数,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一千盏!”
任逸尘没得到答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两人很晚才回到了家,任逸尘困顿地直接睡下了,蔺即川帮他脱去了鞋袜,盖好被子,才打着哈欠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一株橘子树,树上结着的还是青色的橘子。蔺即川爬到树上将不多的橘子一颗颗摘下来,全部捧到了房间里。
任逸尘早已睡过去了,蔺即川点起一盏油灯,就着微弱的烛火,将橘子全部剥开来,一瓣瓣酸涩的橘子堆在桌子上,气味又清又冲,蔺即川小心翼翼地将完整的橘子皮全都用针线fèng好,只留着顶端一个口子,放进去一截蜡烛头。
等他全部弄好后,天已经快要亮了。
趁着夜色还在,蔺即川将一盏盏橘子灯都挂回了橘子树上。然后他回到房间里,叫醒了昏睡的任逸尘。
“师弟师弟起chuáng啦!”蔺即川在任逸尘耳边说道:“快起来看千灯会!”
任逸尘缓缓从睡梦中醒转,还迷迷糊糊问道:“什么……千灯会?”
蔺即川将他抱出了房间,来到了院子里。
此时,任逸尘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看着那棵橘子树,树上挂着一盏盏橘子灯,闪着微弱却又坚定的光芒。它们闪烁着,如同远在望京的一千盏灯一样。
“好看吗?”蔺即川黑着眼圈问道。
任逸尘靠在蔺即川怀里,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到那些橘子灯,蔺即川便将他又往上举高了些。
“好看……”任逸尘摘下了一盏橘子灯,捧在手里,喃喃说道。
“好看就行。”蔺即川笑了笑。
任逸尘看着他,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哈哈,师弟你呀。”蔺即川也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天光破晓,橘子灯的光辉被掩盖住了。
那枚被他摘下来的橘子灯,就一直挂在房檐下直到风gān。
后来,在任逸尘闭关的那五年里,每年的八月十五,蔺即川都会做上许多盏橘子灯挂在树上,然后取下一盏,挂在房檐下。
虽然再也没有人将它摘下来。
一阵阵桃花的馥郁香气传来,任逸尘睁开了双眼。
他在一片花海中,看到了一小点温暖柔和的亮光。
橙huáng色的、带着橘子的清香。
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朵桃花已经自己飞进了他的手掌心。
“师兄……”任逸尘的一颗眼泪砸到了桃花花瓣上,那朵桃花也回应似的散发出了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光带将他送回了树下,尔虞看到他手里的那朵桃花,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而后,桃花慢慢变大,终于幻化成了蔺即川。
他还处于昏迷中,被任逸尘抱着。
“你……”众人都一脸惊愕,只有任逸尘一直焦急地盯着昏迷不醒的蔺即川,冲尔虞问道:“我师兄怎么还没醒过来?”
尔虞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道:“等回到了人间,他自然就会醒过来了。”
“……不过,你是如何找到他的?”尔虞又追问了一句。
任逸尘道:“他告诉我的。”
纵使蔺即川变成了桃花,但他最深处的记忆还是被任逸尘感知到了。
原来他曾为他做过一树的灯。
他忘记了,但他还一直记得。
就算不承认,但蔺即川的内心深处,还是没有和他自己所认为的一样不重qíng。
尔虞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
“既然蔺公子也找到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到人间了?”优昙梵声道。
九世雪道:“啊!还有赋长贤!”
尔虞靠在树上,忽然道:“赋长贤?那个魂魄已经彻底魂飞魄散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九世雪大惊失色。
“大概是……外力作梗吧。”尔虞语焉不详地弯了弯嘴角。
九世雪叹了口气:“这下可没法和王爷jiāo代了。”
冷独听道:“九姨,现在鬼门已关,我们应该怎么回去人间?”
“你已经不是真生系鬼族了,现在是无法打开鬼门的。”尔虞突然道。
九世雪白了脸色,她完全没预料到这一点。
“不过,”尔虞又道:“我可以替你们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毕竟这是我第一本文…不足实在太多了,改都改不了,所以希望各位小天使多多包容,我会努力成长的qwq
☆、第60章
“我可以替你们打开。”
尔虞轻飘飘一句话,让在场众人都兴奋起来。九世雪松了口气,又不放心地问道:“真的吗?”
“你要感谢那个让你来换玉匣的死人脸。”尔虞道。
“……”
九世雪憋着笑暗想,死人脸指的难道是令狐息么?
尔虞不再多说,将牡丹簪收好后,他便以手结印,顿时,huáng泉水犹如受到召唤似的奔腾起来,自沉沉huáng泉之下,逐渐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河灯。这些河灯带着光芒,开始飘向了天际,并织成了一张密布的灯网。
如果说人间的千灯已经够震撼双眼了,那么当鬼界的千灯停在半空中时,那种感觉更是难以言表,这些被称为“huáng泉之光”的河灯,本来要以珠宝的形式重见天日,此时却替他们照耀着归家的路途,在空中为他们引路,直到最后熄灭成为小小的光尘,再度沉淀进huáng泉之下。尔虞顺利点起了千灯,他道:“快走吧。”
九世雪与赤娣告别后,率先跃向天空,自发髻上取下被她隐藏起来的白玉灯。其他人也逐一效仿,优昙梵声没有灯,蔺即川的灯在掉进忘川河里时便熄灭了,他们只好取下了天上的河灯,跟着九世雪一起踏上重返人间的道路。
任逸尘背着蔺即川,手里提着两盏灯,朦朦胧胧的雪白雾气又蔓延开来,遮掩去了视线,与他们初进yīn界时一样。只不过这次他们由尔虞直接送去了人间,不用再通过九泉摄狱了。
“等等,huáng泉碧落双剑要怎么办呢?”沐如杭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冷独听道:“我去过龙女处了,她表示双剑放在人间暂时没有问题。”
沐如杭道:“那就好,但是万一雨妖又开始作乱的话该怎么办?”
优昙梵声微微一笑:“有仙尊在,他不会的。”
很快,他们穿过了雾障,四周却突然涌起了水波,将毫无防备的众人手里的灯全部熄灭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九世雪qiáng撑着在水里以yīn寒鬼气辟出了保护圈,他们在一团冰霜的包裹下浮出了水面。脆薄的冰层逐渐裂开来,天光大盛,身边流动着的竟是潺潺河水!
“妖怪啊!!!”
河边正在工作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纷纷丢下了工具四处乱跑。几人láng狈地爬上了岸,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不知怎么被尔虞送到了酌河一带!
九世雪叹了口气:“他大概是为了避开九泉摄狱和四司殿的耳目。”
“不管怎样,能回来就好了。”优昙梵声又化成了一团魂火停在了任逸尘肩上。
沐如杭四处望了一会儿,忽然道:“他们是在修筑堤坝?”
“bào雨不会再来的。”优昙梵声道。
蔺即川的神智逐渐归位,缓慢地睁开了酸涩的双眼,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树下,头顶是葱郁的树丛,脸侧是柔软的青糙,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之前变成桃花树上的桃花时,蔺即川只感觉仿佛沉进了记忆的深海,一幕幕在他心底最深刻的画面依次上演,有蔺泓,任逸尘,阮少嫣,甚至还有从前与他一直对掐的隔壁山头的万剑宗弟子……
“师兄。”
一张脸挡住了天光,发丝垂下了形成了屏障。蔺即川抬眼望过去,就见任逸尘抿着唇看他。
“嗯。”
他只淡淡地应了一句。
然后蔺即川就感到额上滴落了一些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脸庞、脖颈、锁骨一直滑下去,让他的心犹如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任逸尘哭了,蔺即川伸出手挡在脸上,那泪烫得他无处可躲,烫得他备受煎熬,他居然有一点害怕起来。任逸尘把脸埋在他的肩胛,就如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蔺即川没有推开他,他也来不及推开他。
蔺即川的心狠狠缩了一下,一种莫名的qíng绪涌了上来,使他无所遁形。
任逸尘……对于他来说,真的只是师弟吗?
进入yīn界前任逸尘对他吐露的心事成了蔺即川一直回避的现实,但他在桃花树上还能记起自己在任逸尘闭关时的心qíng,他到底为什么要等他?他是不是也早就发觉了任逸尘的心思却不敢细想呢?
……我是在骗他吗?还是骗我自己?我到底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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