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易最后还是倒了下来，他太倦了，看着修罗天，他苦涩的问了一句：“我们还能出去吗？”
修罗天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了坚定，没有回答，目光只有一个字能。
又过了多久，高易神智已有些不是太清醒了，也许并不是因为断粮，而是在压力之下他们终于开始趋入崩溃的边缘了，现在连水都不想去喝。
原来等待死亡的滋味是这样的，他在心里苦笑。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死，他很奇怪，日升日落，高易只感觉到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吃没有喝，但他现在却只是觉得有些昏迷的感觉，却似乎并没有死亡接近的预感。
修罗天神qíng依旧很为清淡，他看了一眼修长生，修长生现在一天之中清醒的时间很少了，但只要清醒之后，神qíng却就出奇的清明，让修罗天甚至想他本来可以带自己这些人走出这片老林子，但现在他却不想这样做。
“你在等什么？“修长生轻轻的问修罗天。
修罗天沉默半响，才轻轻的开口：“等时机成熟，让清河清醒。”
第89章 成长的代价
两张本应是同样绝色的脸庞，只是现在却变成了一少一老，让人忍不住扼腕。修长生伸出手，那只本是纤细白皙的手，现在却变得枯瘦而斑驳，如同被岁月摧残过的老树皮般。
修长生轻轻的用手抚着修罗天的脸庞，神qíng有些忧伤：“对不起，天天，我本来发誓会好好照顾你的，但却为了自己的一点私qíng而抛下你整整有三百年的时间，其实我早就应该死了。”
“师父，你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修长生垂下了眼帘，掩住了眉宇间那深深的悲伤，如果苏清河再不醒，师父真的要去了。
“我这一生活得太失败了，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子，所以在那个人想入侵我身体之时，我就想借他来完成我无法完成的事qíng，我想以此来挽回你的安然与回归足够了，只是没想到一时的自大却引来这么大的一场惨祸。”
修长生无奈的笑：“这么大的罪，我得用几辈子来偿还。”
“师父。”修罗天终于抬头，眼中掩不住的悲伤：“大家不是都安然无恙吗？清河会醒来的，我们都可以离开这里的。”
“还是错了啊。”修长生看着黑色的夜空轻笑：“为了一个修真，为了一个长生，为了一个成仙成圣，束手束脚，违了本xing只求合一个天道，什么为你好？这么自以为然的结果就是害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什么才是天道，率xing而为，顺其自然岂不是才更合一个天道呢？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修了将近千年还没看透，临到死了就是知道了又有何用呢？”
“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好好的活下去，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天道。你的始命不止于此。”
“还有那个人，真没想到临终竟遇到这种高手，能死在这种人手里也无憾了。天天，那个人不是你能对付的，所以在没成就无上大道之前，决对不许去找他。”
“那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即使修成大道，却也无法飞升，不知是他可怜，还是我们这些人可怜？”说着竟然轻笑出声。
修长生似乎已进冥留期间，眼神开始涣散，但嘴里还是唠里唠叨着似乎很不放心修罗天般，似乎想将他这一生的经历与经验都告诉修罗天，好让他在以后的路上走得可以轻松一点。
修罗天的泪一点一点的落下来，无声无息的，让人看了可是更感觉到悲伤。
“天天，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来历？”似乎在等待修罗天的回答般。
“没有。”修罗天qiáng忍着心里的悲伤轻轻的道。
“以前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修长生轻轻的笑道。
“那对我来说恍若昨日，可是还是犹若一梦。我是亲手将你从水间抱出来的，那处清澈透明的湖底，我本是与风扬约在那里相聚喝酒，那时我们还是这世间最好的朋友，我喝着酒在那里等他，然后就看到了万道金光齐she的场面，那湖轻轻的一分为二，在碧蓝的湖水之上你赤身luǒ体的蹬着小腿扬着小手对着我笑。”
“那时我就呆了，直过了很久，你看我只是发怔而不过去抱你，便委屈的哇哇的哭了，那一刻我就被你迷住了，我把你抱起来，你是那么轻那么软那么的漂亮，含着泪对我笑，那是我第一次忘了风扬，眼里只有另外一个人。”
“那时我就对老天发下誓言，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让你成为这世界最完美无缺的宝贝。只是后来那三百年的时间我似乎鬼迷心窍般，知道不对知道不该那样，但却无力来制止自己，所以也忘了对你的誓言。”
“所以，今天的结局是我应得的，你不用为我伤心，也不值得为我伤心。”
“这世间的事，无论是修真界，还是这俗世红尘，其实没什么两样，我们没成仙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所以七qíng六yù又哪里说断就能断得了的，我们圣昭宫的弟子个个天才，却十有八九最终还是跌在这一个qíng劫上，所以才有了圣昭宫隐世苦修的宫规，现在想来，这却也是最为不妥的。本xing回归，顺其自然啊。”
“那个孩子更是傻里傻气，只是为了几个人的几句话而已却就将自己伤成这样而不想活了，即使有那么大运又有何用呢？”
“话说出口时很容易的，我们说的时候总认为自己很容易的就能做到，可老天爷本就爱跟人开个玩笑，话说了也就算了，听的人，听了更是算了，何苦去纠这一个结，苦了别人更也是苦了自己。”
“人一出世，睁开眼，就是茕茕孑立的一个，那里会有什么人如同你自己般无时无刻的陪着你，以你为尊，以你为生命，就是自己对自己都有烦都厌的时候，还别说是别人，与其对别人抱那么大的希望，还不如让自己好好的珍惜自己。”
“师父，你别说了。”修罗天有些哽咽的道。
“天天我不放心你。”修长生轻轻的叹道：“你太真太纯了，那个聪慧如斯的苏清河都看不开这一关，我更不放心你，所以趁我还有丝气能说的就都说了。”
“苏清河是个好人，但你不能学他。把别人看做比自己都重，这怎么可能，你们自己都救不了自己，还想让别人来救？与其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还不如放在自己身上，因为只有你自己才不会骗你自己。”
“将感qíng都放到别人身上，所以才会一旦遭到背弃，就会想这世界活得太沉重，不如死去。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可以爱别人，但一定要更爱你自己。”
修罗天知道师傅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他垂着头心里如撕裂般的难受，真的是不得已吗？这个世界当真是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吗？
“我有些累了。”修长生喃喃的道。
“师父，你说的也许是对的，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要走的路，每个人有每个人想法与做法，我认为师父说的对，可并不一定要按师父所言而行。所以我不认为师父会在这里消逝，也不认为我们这些人真的会完结在这里，不到最后那一刻，我永远也不会放弃希望。”
“师父所说的这个世界是冷酷而无qíng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遇上师父怎么说？遇上师门中的那么多关心呵护我的人又怎么说？因为师父三百年的不理不问就抹刹师父捡我养我教我的再造之恩？那我也不过是一个末流之类的角色而已。这世上谁能无过，只是我们总是揪着眼睛里的一点过错而抹刹掉所有的功绩，那就是对的，就认为自己无错吗？”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总是处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待问题那只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在向爱着自己的人撒娇，我们所能伤到的每一个人都是真正关心真正爱着自己的人，陌生的人谁会为你流那么的泪，伤那么多的心，说那么多的话。”
修罗天似乎很为激动，隐在心底的悲哀一时之间全都爆发般，让本来奄奄一息的修长生眼睛竟多了一丝生气，有些激动的看着这个自己有些陌生的弟子。
“我知道在大家眼里我就像一个失了五感的冷qíng冷xing的人，见了清河是真的觉得有些不一样，我想跟他一起笑，跟他一起哭，他伤心我也会伤心，他乐我也会跟着他傻乐，我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我知道清河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但我也有痛，从开始相处的时候，他就一再的误会我，以前这种事我从来不曾不在意的，但发生在清河身上却不一样，我会痛也会生气。”
“我不是听了师父的话要与清河保持距离，只是看到清河因此而对我所产生的疑惑让我生气让我心痛，我们本来说了要互相信任的，我认为无论我做了什么即使开始并没有解释他也会追着我要一个解释的，但是他没有，听到师父的话就自作主张的与我保持着距离，看到我追着师父离去便认为我真的舍弃他而去，看到我拿着他的食物在他要吃的时候却没有给他，便对我绝望。却没想到那时说不定我更焦急，更无奈更想好好的陪着他让他吃得好睡得好，好好的养好身体。”
“我想陪着他，我想他笑，我喜欢看他笑，可我不能就为了此而将我过往所有的人生都给舍弃，我不会为了师父一句话而舍弃他，也不会为了他一个伤心的眼神充舍弃了师父与整个师门，这对我来说同样都是不可的事qíng。”
“我知道自己也许很笨，但我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我不认为在这世界上会有任何的人与事能让我舍弃他们，所以我要的只是你们对我的一个信任，只是你们都没有。”
“我很难过，却不会因此而放弃，我想只是我自己做的可能还是不够，让你们都对我缺乏信任，所以我想我会更好的来处理这些事。”
“这些人是清河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来的，我不会让他们就这样消耗在这里。同样的，因为亲人的一时不能兼顾而同样放弃自己的清河我更不会放弃，虽然现在我是如此的恨他。”
“师父，这就是我眼中的世界，我想要走的人生，我不认同你说的世界冷漠，也不认同有人说这世界真的处处充满爱，但我相信这个世界，相信自己所要走的这个天道，相信自己会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所以我说师父不会就这样死去，他们也不会将命送在这里，清河也会再仰起笑脸对着爱自己的人撒娇生气，即使我不相信你们，但我相信我自己。”
修罗天轻轻的站了起来，那张曾经看起来有些清冷的脸庞写满了从未有过的坚毅，似乎是在这一瞬间跨越三百年的距离而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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