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严凌世眨巴着大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他,每逢遭遇他这种攻势,张诚总有种立刻缴械投降的冲动。
对于可怜兮兮的小孩子,他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明天没课的时候我去找房子,晚饭的时候来陪你玩一会儿。”张诚摸摸他的小辫子,“要是能找到房子,后天就把你接过去了。”
“嗯。”严凌世好像qiáng忍着泪意,眼眶红红地偷觑了一眼在一旁看电视的白吾泱,小嘴扁着,更惹人心疼。
“乖。”总算是把严凌世安顿好了,忙活了一天的张诚已经有些腰酸背痛的趋势,寡言少语的白吾泱当然不可能突然大发慈悲开口留他休息,而胡思乱想了两天的张诚也有了些“两人其实没那么熟”的感觉,主动留下来休息这种事,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做。
“晚上班里还有自习,我先回去了。”张诚临走的时候局促地解释了下,而白吾泱却是头也没抬,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又把jīng力投入到了电视节目当中。
张诚又忍不住腹诽了他两句,才忿忿地走出了他的家门。
住同一间公寓的老师刘简已经回来了,看他进门先笑眯眯地给他打了个招呼。张诚奔波了一整天,扑到chuáng上,也没空理会晚上排给他的自习课,呼呼地就陷入了梦乡。
皮小蛋同学终于迎来了脱离僵尸气息的第一个夜晚,舔舔爪子在张诚chuáng头睡得也很是惬意。
但到了第二天,显然就有人为了昨晚的安逸付出了代价,张诚后两节的课,还在chuáng上懒洋洋地赖着,手机信息声就接二连三地响起来。
听见那叮叮咚咚的声音,张诚的心里突地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打开翻了翻,两条是蒋弈斌发来的,还有一条是刘简,内容大同小异殊途同归,都表现了同一个中心思想——张诚同志,你快点收拾收拾赶来挨批吧,昨晚你翘班的事儿被年级主任逮啦!
张诚头皮一阵发麻,退出短信,才看见手机上还有三通未接电话,都是年级主任昨晚打来的。
他睡得太熟了,竟然一点都没有听见。
果然是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张诚狠狠地捶了捶额头,从chuáng上爬起来,尽量收拾得自己像一个尽责尽忠的园丁,慷慨就义地去了教学楼。
还没进办公室,坐在窗口的刘简就悄悄地给他使了个眼色,张诚扯扯嘴角,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因为正在上着课,办公室里的老师走了大半,但还是有两三个正在伏案疾笔。
年过半百的年级主任就坐在张诚的办公桌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办公室里安静得慎人,张诚竟然连那几位老师写字得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心底叹了口气,张诚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主任。”
年级主任抱着手臂,老花镜矮矮地挂在鼻梁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qíng:“张诚,昨晚gān嘛去了?”
“对不起主任,昨天回学校回得有点晚,没赶上自习。”张诚人如其名,道歉的样子及其诚恳。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装的。
年级主任在鼻子里凉凉地哼了一声:“你还是学生吗?旷班还找这种借口!什么都不用说了,今天你总来到学校了吧?下午跟晚上你给我到十三班监督自习,顺便把这两叠作业改完它!”
“作业?”张诚愣了下,眼睛才瞄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两摞高高的练习本。
“哼。”年级主任又哼了一声,从他座位上站起来。
“主任,可是我……”还有事儿啊……张诚还没说完,就又对上年级主任反动派看地下党似的目光,立马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年级主任又用鼻子哼了声,昂着头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办公室。
“呼……”张诚叹了口气,软软地瘫在位子上,看着那两摞作业yù哭无泪。
只不过,为什么他只看见了祸,没有看见过福?
“新一任冤大头,同qíng你。”刘简还在自己座位上偷偷给他抛了个媚眼。
这年级主任是出了名的不靠谱,整天死盯着别人犯错再假公济私地罚别人帮他上课改作业,一切受他压迫的劳动人民都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冤大头。
张诚对刘简竖了个中指,翻开作业看了看,更是有种抓狂的赶脚。那年级主任也不知道懒到了什么程度,这都两星期前的作业了,他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改。
而且那作业都是些文言文翻译,诗词默写之类的题型,不得不认真下去检查,làng费时间得很。
看来今天是注定没办法找房子了。
张诚把自己的课上完,吃了点饭就投入了批改作业的大军中去。但一直到下午正课上完,那厚厚的两摞作业连一半都没有消灭掉。
更过分的是那年级主任还闲闲地飘过来推着眼镜叮嘱了一句:“小张老师,这些作业麻烦你明天早上给我,还等着发下去呢。”
靠,放了俩星期了你都不急,这一会儿你急个毛?
当然,上面那句话张诚同志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幻想自己可以横眉竖目地甩在那老东西的脸上。
现实当中——“是是,我会的。”张诚真的很鄙视自己那堆得满脸的笑。
接下来的时间又被自习课占满,到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张诚还有小半摞的作业没改完。
“要不要我留下来帮你?”刘简临走前问。
张诚有气无力地冲他摆摆手:“算了,你还是去约会吧,不耽误你……”
刘简的女朋友是学校高三的英文老师兼班主任,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两个人也就只能晚上有时间约个小会,张诚自然知道应该识相一点儿。
其他老师也相继下班离开,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好在灯光够亮,不然一个人加班还真是有些凄惨。
也不知道改了多久,最后一本作业终于顺利的离开了张诚身前的桌面,张诚揉揉酸涩的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气。
除了这间办公室,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早就没有了学生的喧闹。
张诚看看墙上挂着的表,才发觉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
怎么锁门的那个大爷也没有来叫他下楼?张诚有些奇怪,但还是收拾收拾,就关灯出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就在楼梯口的对面,虽然摸着黑,张诚还是很顺利地找到了楼梯的位置,有气无力地往下爬。
今天真是累得够呛,张诚伸伸懒腰,都感觉全身的骨头在咔吧咔吧作响。
外面好像也没有月亮,楼道里黑得实在是有些过分,张诚大声咳了下,但声控灯却没有如预料当中一般亮起来。
不记得这边的灯坏啊,张诚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当回事,继续摸着黑下楼梯,但心里却好像总是带着点异样。
走了好大会儿他才想到那种异样到底是为了什么,霎时感觉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短短的十几个台阶,他竟然走了十几分钟还没走完!
在巷子里那晚的记忆瞬间跑到脑子里,张诚抄在裤兜里的手不可压抑地颤抖了起来。
“小泱,小泱!”张诚喃喃地念着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名字,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
在通讯簿里翻了许久才记起来这上面根本就没有白吾泱的号码。
张诚拿起手机往两边照了照,办公室跟下层楼梯转角的地方都进在咫尺,他想往下跑,但腿却突然像灌了铅一般,抬都抬不起来。
没时间再挑号,张诚随手拨了个号码出去,看着上面是刘简的名字在不停的闪烁,但通话刚刚开始一秒,他的手机就突然暗了下去,自动关机了。
明明上面还是满格的电,张诚心里更慌,用力地按着开机键,但手机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正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脚上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腕。
“啊啊——”张诚抑制不住地大叫起来,想用力把脚上的东西踹开,但是脚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骨头都有种快被捏苏的错觉。
“嗷……放开我!啊——”张诚吃痛地大叫着。
脚下的东西竟然也发出了声音,嗡嗡地不像是人会发出的,但又确实是人能听得懂得语言:“给我……给我……”
那种像是指甲划着玻璃的声音让张诚又一阵毛骨悚然,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坐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晚码的,真是各种累啊……
班里又新来了三个小朋友,每天赛着哭
还有个老师请假,我快SHI了……希望今晚有劲儿写完一章……
15、手心之魂(三)
15、手心之魂(三) …
坐在地上,只觉得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张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现在跟“那东西”正在面对着面,他这一刻还真有点庆幸这楼梯上的黑暗。
脚踝上的力道还是一点都没有放松,好像那东西还想拖着他走,张诚扑腾着腿,手摸索这抓到了身边的栏杆,尽力地往后倾着身子。
大概是恐惧到了极点,张诚的脑子反而清醒了一些。
“你,你是谁,让我给你什么?”张诚问出口的时候,舌头都有些打颤。
那东西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一般,低哑的嗓子只机械地重复着那两个字:“给我……给我……”
他身上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吗?张诚一边害怕一边努力的想,但却还是徒劳无功。
除了钱包钥匙跟那支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手机之外,他身上连张纸都没有带。
“给我,给我……”那东西好像松开了一只手,张诚觉得右脚上的力道消失了。
张诚试着挪动了下右脚,果然没有了刚刚一动不能动的qíng况。
张诚的眼睛也适应了些现在的黑暗,他奇怪地往下看了看,顿时又吓了一跳,一只枯爪般的手正顺着他的腿缓缓地向他上身移动。
触觉上的恐惧一下上升到了视觉上,张诚惊嚎一声,刚刚停下的挣扎又猛地开始剧烈了起来:“不要,不要……滚开!滚开!救命啊!”
张诚的挣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若对方是个人,估计早就被他推到了一边。但面对着一个拥有未知力量的鬼,张诚的扭动也只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只枯huáng的爪子就擒住了他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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