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你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你不会饿,不会累,也不能再死一起,像是在广阔的海面上,一望无垠,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恐惧和无助。
殷晟点点头,拿出腰后的小香炉,这回不用他说,女鬼自己就钻了回去。
这样的一场回忆绝对不会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qíng,殷晟盖上炉盖,将其重新别回腰后。
“杀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动机是什么?”小二显然知道鬼魂已经不在这里了,神qíng轻松了起来。
“按照他杀人的方式……”胡叶比了一个双手卡脖子的动作,道,“他是在享受吗?让一个人窒息而死的时间很长,而且也很麻烦,他是在享受那个女人死亡的过程?”
说着,胡叶回头看殷晟,“她叫什么名字?”
“陆凤。”殷晟转头看他,“她没说,不过她的灵魂上有名字的标记。”
这样也行?
胡叶嘴角抽了抽。
“她说她闻到很浓的酒气。”司徒掐灭烟头,将窗子的fèng隙关上,“也许是个酒鬼,长期醺酒的人神智都不太正常。这样,小二和胡叶,你们明天开始在那附近的酒吧挨个问有没有长期在他们店里醺酒的人。”
“有嫌疑的都先带回来问话。”
“是!”
小二和胡叶异口同声,随即收拾起东西朝门外走,“那我们先走了,头儿。”
不是他们急着离开,而是司徒赶人的眼神实在太明显了。
司徒装模作样的潇洒一挥手,“注意安全!”
胡叶想笑,忍住了,拉着小二的衣领拖出门外,客厅门砰一声关上,殷晟的脚步也动了。
“上哪儿去?”司徒一惊,赶紧追上男人的脚步,在对方打开大门之前,一手撑在了门上,阻止了殷晟的行动。
“回家。”殷晟淡淡看他一眼,脸色不变。
“这么晚了。”司徒笑眯眯,抬手看了一下表,猛的脸色一凛——还有一分钟倒数!
司徒二话不说,伸手捞上殷晟,打开房门就冲上了楼顶天台。
司徒住的地方离案发现场不是很远,他住的是以前的老房子,最高只有六层,他住第五层,老旧的天台铁门被一脚踹开,司徒抱着殷晟冲到天台上的一瞬间,A市的大钟敲响了。
咚——咚——咚——
悠远而低沉的钟声,仿佛圣人在这一刻醒来,用最慈祥的眼神望向这片沉谧的大地。
漫天的烟火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向漆黑的天空,红的紫的绿的蓝的……
它们爆发出不同的形状,不同的大小,但绽放的瞬间却同样美的让人窒息。
司徒将殷晟放下来,脸上被烟火映照出颜色,眼底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新年快乐殷晟。”
他一字一句,“希望你平安,风顺,心想事成。”
殷晟有些怔住了,在他的记忆里,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懒洋洋的窝在家中渡过,他从未收到过别人的祝福,也没为别人送去过祝福。不仅是过大年,就算是任何节日,他也从未……
……等等……好像曾经有过……
某些杂乱的画面突然闪过脑海,但它们的行动太快,他没能抓住。
“谢谢。”殷晟放弃继续追踪那一闪而逝的画面,坦诚的道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司徒像是得到大骨头的犬科,狂热的摇起了尾巴,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谢谢!”
他抬手抱住殷晟,将下巴放到对方肩膀上,殷晟双手垂在身侧,沉默了一下,才慢慢抬起手来回抱住他。
司徒低下头,在殷晟脖颈里蹭了蹭,他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因为某些不合时宜闯进脑子里的画面。
——“qíng人节?那是什么?”殷晟手里拿着资料,茫然的看司徒。
——“就是有qíng人共度的节日啊!”司徒将手里的礼物塞给男人。
——“有qíng人?”殷晟更加茫然,将礼品盒在手里掂量,“是说我和你么?”
——司徒脸不自然的红了,伸手挠了挠脖子。
——“……可是我没有礼物回送。”殷晟看了他一眼,漠然的在衣兜里摸来摸去,最后摸出颗巧克力扔给他,“将就了吧。”……
回忆中断,司徒在烟火下的表qíng似笑非笑。
殷晟那极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就和刚才他说谢谢时的表qíng那么像。
第27章
殷晟当晚被留在了司徒家过夜,司徒的老房子并没有多余的客房,虽然他想和殷晟一起挤挤,但面对殷晟那双淡然的眸子,他又退缩了。殷晟仿佛能看到男人头顶垂下来的耳朵,和屁股后面沮丧拖拉的尾巴,在男人背转身时,不经意的勾了勾嘴角。
于是除夕夜晚,司徒卷在沙发上,殷晟则在主卧里睡了。
殷晟有认chuáng的毛病,如果在外面住,多半会失眠或者睡不安稳,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司徒家的chuáng上睡下时,他几乎很快进入了梦乡,枕头上,被子上满是司徒的味道,让人莫名的觉得安心。
一觉睡醒,大年初一。司徒在厨房里弄着早饭,殷晟睡眼惺忪的爬起来,衬衣扣子也没扣好,腰带挂在腰间,就那么毫无防备的去洗手间洗漱。
司徒端着稀饭包子出来时,差点忍不住对窗láng嚎。
平时若是司徒一个人在家,窗子一定是大开着,让新鲜空气流通,不过此时多了个人,司徒家所有窗子紧紧关着,大开着空调,整个屋里的气温一直保持在28度。
殷晟显然觉得很舒服,洗漱完出来,惺忪的睡眼终于清醒了些,慢条斯理的将腰带系好,正要扣衣服时,司徒体贴的走过来——
“我来。”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衬衣下摆的扣子,一颗一颗的扣上去。
殷晟站直身体时,头顶刚到司徒脖颈的位置,此时他的目光落到男人好看的下颚上,再上面一点是锋利的薄唇,司徒的唇色稍微有些深,显出一种xing感的弧度,莫名让人想要伸手抚上去。
司徒扣衣服的速度很慢,仿佛在享受什么,他微低着头,额头几乎和殷晟相抵,彼此都能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
好像时间突然流逝的缓慢了起来,殷晟也没有开口催促。
两人似乎讲好了什么默契,当司徒扣完最后一颗扣子时,殷晟甚至觉得自己快没办法呼吸了。
“吃早饭吧。”司徒吻了吻殷晟的黑发,满意的笑着道。
殷晟没吭声,走到餐桌边坐下,两人安静的用餐。
“今天案子的事可以先放放。”司徒喝了口稀饭,伸手拿了包子道。
殷晟点头,他也知道大年初一,很多地方都放假了,就算要查案子也无从查起。
“你不是要回家吗?”殷晟突然想起司徒之前说过的话,“你先开车送我回去……”
本来想着终于可以一个人轻松一下了,殷晟的话还未说完,却听司徒突然道,“你和我一起。”
殷晟后半截话堵在喉咙里,不解的看了司徒一眼:“你回家为什么我要一起?”
“因为小子们想你了。”司徒笑起来,“你答应过,每年都去看他们的。”
殷晟诧异,本想开口问什么时候的事?“小子们”是指谁?但一想到自己残缺的记忆,眉头微微蹙起,片刻后竟是有些无措起来。
“别费心去想。”司徒像是看穿了他,淡淡道:“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想不起来就算了,顺其自然吧。”
殷晟皱眉看他,隔了一会儿后问:“我到底忘记了多少事qíng?”
“……不是特别清楚。”司徒沉默了一下,随意道,“我们以前共过事,虽然你不记得了,不过不要紧。”
“反正现在我们又重新在一起共事了,这就够了。”
“这么说你知道我失忆的事?”殷晟放下筷子,脸色不满起来,“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没……没必要不是么?”司徒哈哈笑着,目光看向别处,“你住院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你,好像你一要用力想什么,头就会特别痛,听医生说你甚至痛到昏倒过……”
司徒抬手挠了挠脖颈,笑道:“所以我不想让你费力去想什么事,就这样……挺好,反正我们重新认识了不是吗?”
殷晟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淡然看不出他在打量什么,司徒被他看的有些紧张,咳嗽一声站起来。
“快点吃吧,吃完了我们出发。”
司徒说的回家,是在距离A市有一段距离的县城上。
繁华的城市景色逐渐消退后,露出许多更加自然、朴实的景色,郁郁葱葱的绿化显然比城市里多了许多,窄小的街道,大年初一人来人往,路上有些堵。
叫卖的吆喝声,随地摆的摊子,茶馆里人声鼎沸。
“我答应过谁每年都会来?”殷晟坐在副驾驶位上,银卷成一团睡在他的膝盖上。
因为担心银会没人照顾,所以殷晟gān脆让司徒开车回了趟家,把银给带上了。
很显然,一整晚没回来的殷晟,让银十分不满,它一直拖拉着眼皮,没怎么搭理自己的主人。
“我的弟弟们。”司徒笑道,“那群混小子野惯了,只有你治得住他们。”
“你不是独生子?”殷晟有些诧异,司徒摇摇头,“不是我的亲弟弟,是近亲的孩子。”
那就是表弟堂弟之类的了。
殷晟了解的点头,在当下,还能和亲戚的孩子们关系如此融洽,这倒是让殷晟挺意外。因为他自己就从来不走亲访友,甚至许多亲戚他根本不认得。
对他来说,亲戚不过是有一层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因为这层关系每年都要定时联络一下感qíng,而更多的时间却是互不相关这种事,在他看来十分的没有意义。
司徒的车在开过一间灰色的水泥房子时停了下来,他将车停在一棵大树下,和殷晟先后下车,走到那栋灰色的五层楼房下,他仰起头冲上头吆喝——
“老子回来了!好酒好菜的给老子备好了没有!”
殷晟有些惊讶的看向司徒,在他目前的记忆力,司徒向来成熟又沉稳,虽然身上的痞气有时让他看起来又有些不好惹的样子,但从来没露出过现在这种……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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