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晟仰头看着头顶的树杈:“他们养小鬼很厉害。”
“佟伍……”殷晟在记忆里模模糊糊搜到一个相似的身影:“小时候是不是见过?”
“那我就不知道了。”乐章耸肩,“不过从认识你开始,那小子就一直在给你找麻烦。”
“哦。”殷晟点头,脑海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张牙舞爪的,像是在说着什么,可是想不起来。
他忘记的事qíng不是和刑侦队有关么?为什么这个人的事也不记得……
——你害死我哥哥,你倒是忘得gān净!
他想起佟陆说的话,心里有些堵。
难道是因为佟伍的死……说起来……佟伍到底是怎么死的?
“殷晟?”乐章拿手在发怔的男人面前挥了挥:“怎么了你?”
“没……”殷晟伸了个懒腰,“乐章你知道佟伍的死因吗?”
“呃……”
乐章眨了眨眼:“意外。”
“意外?”殷晟看他,随即眯起眼,“你知道?”
“呃……”
“你确实知道。”殷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冒起了火气,“你知道,司徒知道,胡叶小二知道,佟伍知道,解应宗好像也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个没办法。”乐章耸肩,“司徒应该跟你说过吧?如果跟你提起往事,你会头痛到晕倒。”
“所以呢?”
“所以除非你自己想起来。”乐章摇头,“否则我们也没有办法。”
殷晟很想说,这是什么歪理!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可是想到之前司徒激动的想说出一切,自己却无法承受头痛yù裂的痛苦……
刚刚冲起来的怒火又蔫了下去。
殷晟朝山脚下看了看。
“回去吧。”
“嗯?”
“算了,回去吧。”他道,“东西没了,只有另外想办法了。”
“招魂术不能随便乱用。”下山的路上,乐章不放心道,“就算你是想找佟伍……”
殷晟没答话,只是兀自看着远方浅色的天空,空缺的记忆从来没有妨碍到过他,可是当司徒出现,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原来从不曾觉得重要的东西,此刻却让他烦躁心慌。
是不是所谓的感qíng就是这样?想要不顾一切的去填补其中的空dòng,总觉得缺少什么,总觉得无法和那个人联系起来。
还是说,只有他有这种感觉?因为失去记忆……
他自己能感觉到,司徒的一举一动对自己隐隐有着无法替代的重要xing。
那种安心感,触手可及的温暖。
可是中间却好像又隔着什么,如果说拥有全部记忆的自己和司徒有不寻常的关系,那么如今的自己就显得十分陌生。
好像看着镜子,又好像再看一段录下来的影像,总觉得看到的是别人……和自己无关的另一个人。
“司徒是好人。”上短途车前,乐章突然蹦出一句:“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去重新走一遍感qíng的路,尤其在对方完全忘记自己的时候。”
殷晟看了乐章一眼,对突然这么文艺的小青年有些不适应。
“我和司徒以前真的是……?”
乐章眨眨眼,事实上司徒和殷晟在之前已经是公认的一对了,两人也已经默契到心有灵犀,只是还没有捅穿那层窗户纸。
没记错的话,司徒本来是想告白的……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殷晟就恰好出了意外。
乐章难得的对司徒起了点同qíng心,便gān脆点头:“是啊,你们本来就是一对。”
那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
只是下手的人不是任何一方当事人。
司徒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邱骆站在办公室里脸色难看。
“那家伙把灵魂出卖给了鬼师。”
邱骆斩钉截铁道,“这件事要赶紧告诉殷先生。”
“什么叫出卖给鬼师?”解应宗在旁边不解,“不是出卖给恶魔?”
邱骆没空理他的玩笑,严肃道:“鬼师是可以驯养属于自己的鬼使的,qiáng大的鬼师能够驱使很多种不同等级的灵魂做自己的鬼使,鬼使能做很多事,人类能做的,不能做的……这就像是双刃剑,好的鬼师不会用鬼使做坏事,而坏的……”
邱骆自己也有些茫然,按照道家和鬼师向来势不两立的阵营,从很早以前,他被灌输的就是鬼师的种种恶习和劣根xing。
从来没有例子证明过,会有“好”的鬼师这个说法。
解应宗和司徒见邱骆说到一半就独自发起呆来,颇有些无语。
“喂?!”
解应宗伸手弹他额头,“回魂了!”
邱骆吃痛的捂住额头,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解说呢:“哦,呃……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在抓的嫌犯,将自己出卖给了一个鬼师,他的灵魂被cao控了,而且力量比以前qiáng大了许多。”
“被cao控?”
司徒纳闷,“他不是要害习兰么?”
“这应该是jiāo换条件吧。”邱骆道,“告诉主人自己的要求,驱使他的鬼师能做到的话,让他的灵魂变得qiáng大,害死习兰……说不定是想要将习兰的灵魂也夺过来……”
胡叶表qíng像吞了个鸭蛋:“这……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变态呗。”
司徒一手撑着下颚,一边拿笔在刚刚胡叶拿来的关于李力的资料上戳了戳。
“这就是变态的证据。”
这其实是一个大街上到处都有的故事,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为那个女人做了很多事,而女人却并不领qíng,甚至拒绝了男人的告白,男人在一场酒后驾车出了车祸,距离qíng人节刚好一个星期的时间。而之后,他的魂魄依然舍不得女人,每日每日在阳间逗留,每次临近qíng人节就送礼物,直到这个女人突然要结婚了。
前半截当然是通过询问习兰得知的,后半截是通过男人的死亡档案得知的。
而再后来,很多事便不难猜测。
因爱生恨,大街上到处都是的例子。只是没有多少人会做得如此决绝。
抵多是从此陌路人,相看两相厌。司徒说着说着,也有些走神——从此陌路、各不相gān,这大概是爱qíng里最残酷的结束方式了。
第54章
殷晟回来的时间迟了些,等到短途大巴到了客运站,两人坐计程车到了警局楼下,已经是qíng人节的傍晚了。
“qíng人节却不能和qíng人一起过。”乐章故意砸吧砸吧嘴,“谁有司徒队长可悲可叹啊。”
殷晟张了张嘴,却竟是没想到反驳的话。他有些后悔自己问了乐章那个问题,如果一直不问,就可以一直装作不知道,那么自己也会自由许多。
而如今再回想司徒所有的所作所为,不厚道的那个好像是自己……这样对司徒确实有些不公平了。
两人下了车,刚巧司徒几人从警局里出来,司徒和解应宗走在一起,似乎正在说着什么。邱骆和胡叶走在后面一点,殷晟的目光落在解应宗塞给司徒的卡片上——他记得那张邀请卡,是qíng人节派对……
乐章轻轻地在殷晟耳边“哟”了一声,“看来就算你不陪,司徒队长也有其他人陪啊?”
殷晟心里突然有些堵,而且怎么看两人站在一起怎么不慡,尤其是司徒还把邀请卡接了过来,揣回了兜里。
该死的,他不是说他不会去吗!
司徒几人刚下楼梯,就看到了殷晟和乐章。司徒一下瞪大眼,几步从石阶上跳了下来。
“晟!”
听到司徒用了惯用的昵称,不知道为什么,殷晟刚才还翻涌的火气突然就蔫了一些。他看了男人一眼,又看解应宗。
“你们在……做什么?”
解应宗对殷晟有点类似质问的语气楞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邪气一笑:“邀请司徒去qíng人节派对。”
男人耸肩,一边招呼后面的邱骆,“小道士,过来。”
邱骆抓着书包带跑上前,还没说话,就被男人又像伶小jī一样提着衣领朝另一边的停车位走去了。
“晟。”司徒挤开乐章,温柔的笑着看他:“拍卖会好玩儿吗?”
殷晟被拉回注意力,一问到这个他有些心虚。没能陪着司徒,拍卖会也没看成,今天是他的倒霉日么?
“别提了!”乐章在旁边一挥手,“拍卖会被人搅huáng了,我们扑了个空。”
“是么?”司徒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厉害,但看殷晟的脸色似乎是不开心,便拉住男人细细的手腕子:“没关系,下次有拍卖会我陪你一起去,看谁敢搅huáng了。”
司徒越是无意的体贴,却让殷晟心里更加不好受,他持续的保持沉默,反而让司徒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那个拍卖会真的那么重要?
“先上车吧。”司徒催促殷晟,“下午发生了一些事,上车再跟你说。”
乐章本来想回家了,却被司徒抓住塞给胡叶:“你们俩暂时凑一对,那个晚会单身者进不去。”
乐章一愣,随即黑了一张脸:“拜托司徒队长,要凑一对你也给我找一个像样的好么?”
胡叶本来也不怎么qíng愿,不过想到是工作也没准备抗议,被乐章直白的话一杵他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喂,你以为我想和你这个三流风水师在一起么?!”
“……啥?!”
乐章怒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是三流风水师!
“你信不信我让你这一整年喝凉水都塞牙,买方便面永远只有调料包!”
胡叶眉头一竖——他这人也是,你如果好好跟他说,他的脾气其实是相当温和的,甚少会有人将他惹怒。但如果你威胁警告,他便要和你对着来。
“你有本事倒是试试看……”
两人的争斗还没结束,司徒已经在车上按喇叭了:“有什么事你们私下里再闹!”
胡叶和乐章瞬间转头齐吼:“我和他才没有私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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