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我先发制人,我不会让你轻易杀了我的!”赵永齐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把匕首夺过来,谁有武器谁就有主动权,他不希望自己是永远都处于劣势的那个。他要活着,必须活着!
赵仕义很是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松了手,对用刀指着自己的男人说:“你是不是看了那本书?你不要受它蛊惑!”
赵永齐喘着气,恶狠狠地嚷着:“它没有蛊惑我!它说的都是事实!你别他妈把我当傻子!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也不信你是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的活雷锋!”
断qíng志最后一个故事是这样讲的:有一群盗墓贼被困在了墓里,并在过一座桥时失去了记忆。
三人葬生鱼腹,剩下两人垂死挣扎,试图找到出路。其中一人知道,他们当中只有一个能够出去,便步步为营,欺骗另一个人,告诉他,自己愿意为他去死。然而在找到出口后,便掏出匕首,趁对方不注意,将其杀死,取其心头血献祭,终是重见天日。
“你不让我看那本书,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心中不可告人的目的!”赵永齐指着他,声声泣血,“你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还不断使苦ròu计,好让我相信你,还好我留了个心眼,否则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尘埃落定
尽管心如明镜,赵仕义却没有过多的反驳,换个人必定心如油煎,焦急地给对方分析解释,希望他能和自己同样理智。然而那不是他的风格。也许他扛不起一片天,但是他可以从容地走进地狱。他生xing冷漠,也从不指望谁。更不喜欢小题大作,斤斤计较,包括到这里来,也是单枪匹马,没有任何怨言,也没留下任何遗言。他只有一个目的,达到那个目的就是解脱,其他已无所谓。他不奢求世人奢求的东西,也不留恋属于或者不属于自己的姻缘。他是一块石头,在某个时间,为某个人粉身碎骨,随风散去,就是最大的圆满。
赵永齐虽然不懂,但并无大碍。
“你想多了。”他只是告诉他。他并不在乎那人对他丧失最起码的信任和最基本的道义。
他别无他求,只希望一切能够了结。时间越长,越多的东西将付诸流水。
或许,赵永齐并不是怕死,他只是想回去见某个人。在他的潜意识中,有重要的存在,在等着他回来。
如果这么想,他或许会感到些欣慰。
“把刀给我。”这将更加坚定他的信念,其实他从未动摇过。不管世俗的压力和隐形的矛盾有多么沉重。这份沉重,俘获他的心,让他无从挣扎,不管受到什么待遇。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男人紧紧拽着刀,慌乱中,沉沉喘息。
“那你就过来杀了我。”赵仕义对着他,坦然地张开双臂。
“你不要做出这副样子。”对方越是大义凌然,赵永齐发现自己越是下不了手去。他不想明目张胆地做坏人,却又无法克服人xing中的自私。
见状,赵仕义走了过去,抓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赵永齐非常害怕,极度防备地绷紧了身子,他不知道他是想bī他杀了自己,还是在等待时机,忽然扭转他的手,了解他这个丑角的xing命。
两人一直僵持。
最后赵仕义选择了放弃。这个人是如此的yīn暗和胆怯,却也能将他困在那团佛曰不可说的迷雾里。纵然有点不甘心,他也不能斩断那纷乱的心绪。人总是这样,不断地折煞别人,也折煞自己,仿佛要跟什么融为一体,又仿佛要和谁同归于尽。
赵仕义走到了祭坛前,在上面细细摸索了一番。周围的尸骨发出桀桀怪笑,那道生死门默默地淌着血。不知有多少qíng侣,得知真相后,在此互相残杀,结果一个也没活着出去。不是他们经不起考验,而是没人能突破这道难题,没人能战胜自己。
他们总觉得如果不死,就会得到这个世界的财富,就能接纳时间留下的赠品。其实这是一个误区。活着是如此残酷的一个词,不知他们如何看出了它的绚丽。
赵仕义抬起头,看向那个男人:“记住,以后再不要倒斗。”他的眸子深深的,像是在给自己奏一曲祥和的安魂曲,“可以不兢兢业业,但一定要安分守己。”
赵永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按下了一个机关。然后轰隆一声,面前的门开了,阳光万丈,那qiáng烈的亮光几乎she瞎了他的双眼。
那一刻,他心中狂喜,可是喜悦中,却也参杂了说不清的,最卑劣、低谷的qíng绪。仿佛面前不是天堂,而是地狱。按下退缩的冲动,他迈出了步子。
当他出来后,他才想起那是谁。但也不过是感到,若有所失。
回到家后,他觉得自己能够像之前那样忘掉赵仕义。毕竟赵仕义什么都不是,自己该多么庆幸老天开眼,让这个他本以为会留在生命里一辈子的男人终于化作了匆匆过客。
没过几天,来了一个人。一个蒙面的女人。她的手中提着一个箱子。箱子里是满满的美金。
“我只有一个要求,”她说,“听好了。那个墓的地址。我只要那个墓的地址。”
她的目光很锐利,可是双眼很憔悴。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赵永齐不敢多问,便全盘托出。那个女人也没有多问,转身就走。可背影散发着浓浓的怨怼和责备。
让他觉得这个刚离开的家伙不是一个神秘的美女,而是一个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的仇人。
赵仕义的手下也很快赶到了,几个人将他团团包围:“赵仕义,他怎么死的,为何而死,我们无权过问,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永齐面有难色:“这个我无法办到。”那个地方,他不可能再走一次,两个人只能回来一个,何况只是去找回一具尸体。最关键的是,这世上再找不出,能为他去死的人。
赵仕义是欠他的,yīn差阳错而已。世上再没有这样的yīn差阳错,自己的手中也不再握有这样的人qíng。再者,赵仕义或许没死,说不定正躲在某个地方偷偷笑话自己。把一个机关就能打开的门,chuī得神乎其神,又邪乎其邪。
☆、为qíng而死
他越来越觉得死亡是种错觉。特别是像赵仕义这种人。他是不可能死的。他和死神本是一路人。杀死他相当于杀死死神自己。
他是个足够qiáng大的人,且沉着、冷静。就算受了重创别人也难有可趁之机。这些造就了他的不死之身。只要没有弱点就没有被攻破的可能xing。
就像墓xué,以蛊惑人心来保护自己,本来漏dòng百出的把戏,被人心复杂化后,顿时变得天衣无fèng、难以抵御,其实按下一个机关,就可以轻松出去,哪需要拼得你死我活,难分难解。
但真的如此吗?
当他看见赵仕义的尸体,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那个墓,原来至始至终,都没有被他所理解。
“记住,以后再不要倒斗。”
最后的忠告之后,赵仕义按下了那个凸起。
就在他的斜对面,she来几支旋转的利箭。dòng穿了他的胸膛。
在鲜血滴下的时候,他收缩的瞳孔里,映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无qíng的背影。走得如此果决。甚至没有回头。
箭头依然旋转,一点点地绞碎了他的心脏。他没有立即死去。他还能呼吸。
眼前是一片白光。象征着孤独的死亡。男人的背影已经消失。连片衣角也找不到。
残酷的爱qíng就此绽放。有的人注定只能看见它最终的绚烂的光芒。
一生一次。一生一瞬。仅此。
赵永齐终于明白,打开那道生门的,并非机关,而是那个男人的血。
他把赵仕义送到殡仪馆,叫人将他的胸膛补好。
他不愿意承认找回尸体的真正原因,而是用另外一个借口将他留在身旁。
至于谁换回了赵仕义,他不愿意去想。
赵仕义这种人,会有谁对他至死不渝?但不管如何,这个男人已经成为自己的新娘。
自私,yīn暗,卑鄙,他有过,但从未使得如此之妙。
要说错,他只错在破坏了赵仕义真正的安息。
赵永齐从梦中醒来时,发现脸上挂满了泪。迟来的眼泪。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把对方的死当一回事。依然过得很好。
不知是因为麻木,还是逃避,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有些难受而已。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完全喘不过气,仿佛有太多的悲伤积压得太久。心中酸极。
他从不相信一个人会把命给另一个人,就是童话也编造不出这样离谱又煽qíng的故事。
赵永齐将头埋在枕里久久,才惊醒过来,因为整间房屋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猛地翻身坐起,大惊失色,chuáng的周围,满地都是尸体,无一不是一副死得很惨的样子。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场梦醒来,便身处地狱?
那些血都是真实的,绝不是幻觉……难道……
就在他大汗淋漓,感到迷惑时,一团黑雾缠绕住他的身体,逐渐往上攀援。
赵永齐完全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yīn邪的雾气化作一张熟悉的脸,朝他缓缓靠近。
那人将他越缠越紧,像是压住了他,穿透了他,占有了他,赵永齐只感觉浑身冰冷,好似掉进了冰窟里。
他双眼圆瞪,紧紧咬住牙关,毫不怀疑他会伤害自己,至于谁欠谁的一命,究竟谁又说得清?
就在赵仕义的利爪揪住男人的头颅时,一只猴子跳了上来,对他咧开嘴,怒嚎了一声。
而禁锢着他的邪神,刹那间消失,猴子看了主人一眼,也转身离去。
直到天亮,赵永齐才回过神来。但心里仍旧后怕不已。
他分明感到一股杀气,要不是那只猴子,赵仕义一定会杀了自己,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五马分尸。
验尸报告上说了,赵仕义在中箭后并没有立刻死亡,而是一直挣扎在痛苦里,直到箭头彻底绞碎心脏。
即使心脏被绞碎,男人的大脑或许还活着。依然在思考。
他一定是很恨自己的吧。拿了他的匕首,bī他选择惨死。恨自己怀疑他,丢下他,还想遗忘他。恨自己在大千世界肆意玩乐,享受、潇洒。
所以,他才回来了。是这样吗?
赵永齐皱起眉,捂住了心脏,一个没肝没肺的男人也是会痛苦的吗?自嘲至极啊。
“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要养一只厉鬼在家里。施主,你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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