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之猫_中雨【4部完结】(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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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烂屁眼的话提醒了我,我没时间去细看地上这些奇特生物的细节,冲到了前方苟富贵的尸体旁边,从他腰上取下了那串钥匙,同时喊道:“快去监区,里面的弟兄们手里没武器。快去。”

  说完,我朝监区的方向发足狂奔,监区里面的惨叫声,肯定也是因为这些人形生物。但是,监区里那几百号人手无寸铁,在这些怪物面前,岂不是如案板上的ròu,任由宰割?

  大家也意识到了这点,跟着我朝监区的大门跑去。奇怪的是,监区里的惨叫声消失了,只听见怪物所发出来的嘶吼声。到达大门处,我用钥匙打开了锁,然后抓着那个大铁盘,正准备开门。一只大手突然搭到了我的手上:“邵德,等一下!”

  我抬头一看,是小五。小五回头对身后的士兵们喊道:“分三排站好瞄准,开门准备开枪,不能让里面的怪物逃出来。”

  大伙儿都会意地点头,士兵们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我左右看了看,郑大兵、大刀刘、四哥、小五及杨建在我身边站着,表qíng严峻地看着我。我点点头,然后扭动了大铁盘。

  大门被我推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道红色的眼睛在监区漆黑的走道里闪闪发光。同时,枪声大作,弟兄们朝这些血红色的眼睛扣动了扳机。

  我一边开枪,一边朝里面慢慢地行进。小五及郑大兵也和我并排走着,走廊一片寂静,不知道谁打开了整个监区的灯。面前是条约五米宽的过道,几具和食堂里出现的同样的人形生物尸体,软软地趴在地上。走廊尽头通往放风坪的墙壁上方,几个黑影一闪,退到了监区里面。

  四哥说话了:“邵德!杀进去还是退回去?里面的兄弟应该没活口了,里面空间复杂,进去的话恐怕会有更多伤亡。”

  我没有看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进去!哪怕只有一个喘气的,也要救出来。”

  杨建附和道:“对!杀进去,这些怪玩意儿也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很意外四哥重重地“嗯”了一声,抬起枪和我们肩并肩往里走去。我扭头瞟了他一眼,这完全不像他之前的做事风格。我第一次感觉到他的脸庞没有了之前的yīn沉,换上了军人的坚毅。

  我心里一暖,往他身边靠了靠。

  我打开了第二扇门,铁门后是放风坪。放风坪周围的铁门果然都dòng开了,偶尔的几声惨叫,就是从铁门里的号房里传出来的。

  大刀刘瞪大了双眼,黑色的瞳孔充斥着整个眼眶,冲前方大声地吼了起来:“出来吧!畜生们!”

  放风坪里没有任何动静,估计怪物已经缩回到了号房深处,想要守株待兔,等我们进去后来个突然袭击。

  号房里不时传出的惨叫声和血腥味刺激了我。我热血沸腾,感觉自己的瞳孔在扩大,双眼胀得很疼。我大声地吼道:“杀进去!”

  我带头冲了进去,朝着左侧的铁门咬牙钻了进去。

  士兵们在我身后也跟着激动地大吼,当时将近有五六十个兄弟从鬼子营房那边跑过来,进入了监区,没有一个后退。很快,我们的大吼声盖过了号房深处怪物发出的声响。

  枪声四起,至于当时身边有些什么人我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疯狂状态,对着号房深处所有的怪物不停地扣动扳机。此刻的画面恐怖得如同人间地狱——几十扇铁门全都敞开,里面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到处都是模糊的血ròu,无数被撕裂的残肢散落得满地都是,肢体上伤口外翻,场面血腥而又惨烈,我甚至能感觉到当他们被那些人形怪物的利刃锯开时的疼痛。

  我们的无畏也把怪物们吓住了,它们基本上没有过多反抗,蜷缩在各个角落里,张大嘴怪叫着,以为能让我们退缩。这让我们的清剿行动顺利了很多。也有少数怪物负隅顽抗,从我们头顶扑了下来,不断地张牙舞爪,被怪物爪子刮伤的士兵直接倒地,小腹瞬间被锯开了。

  这场血腥的对抗持续了半个小时后,监区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带着一小群人回到了放风坪,其他的兄弟们也纷纷从其他几扇门里走出来了,大家的脸上、身上全是血,表qíng非常狰狞。受伤的汉子被搀扶着走在最后,虽然伤得血ròu模糊但都咬着牙,没有呻吟。我第一次感觉到,曾经看似窝囊的伪军原来也都是铁骨铮铮的军人。这一发现让我对之后的行动,多了一份信心。

  一个血人走到我面前,伸手抹了一下脸,是小五,低声说道:“我清理的那边,没有一个活着的战俘。”

  我点点头:“我那边也没有。”

  四哥、杨建、郑大兵,也都走了过来,纷纷摇头。

  我的心qíng异常沉重,对他们说:“先出去吧!留一些士兵清理现场……”

  说完,我迈开疲倦的步子,往外走去。

  雨下得更大了,我自顾自地走到大雨中,任由雨水清洗着身上的血水。从远山里走出来的几个弟兄,也都跟我一样,站在了大雨中。突然间,我特别想哭,想大声地号啕痛哭一场,为我们身后那几百个战俘的亡灵。

  终于,我身子一软,在大雨中跪到了地上,“哇哇”地大哭起来。

  其他人也跟我一样,跪了下来,鬼哭láng嚎般地乱吼。很快,我们的悲痛感染到了所有人,越来越多的士兵们跪到了我们身边,哭泣着。

  我们是在悲痛着多难的民族,悲痛着我们苦难的同胞。就如我身后那些手无寸铁的战俘兄弟一样,遭遇上了禽shòu的袭击。手无寸铁的人们在挥舞着钢爪的禽shòu面前,是那么地无力,甚至没能作出一丝抵抗就被终结了生命。妇孺们那睁大着的眼睛,同胞们那最后的呻吟,为什么就换不回一道钢铁的长城,来抵御日寇的肆nüè呢?

  四哥哭得最大声,他边哭边吼着:“二牛!爹给全家报仇来了!爹今天宰了好多小鬼子!”

  我边哭边看着身边的他,他曾说他的亲人全部在后方安全地待着。印象中,这个总是yīn着脸的汉子,似乎没有过一丝感qíng的流露,而是顽qiáng地面对着这个世界。终于,在这雨点肆nüè的夜晚,他那灵魂深处隐藏的悲痛回忆,也爆发了。

  我们嗷嗷地哭吼了很久,最后慢慢地静了下来。一个矮胖的身影站到了我身边,异常镇定地说道:“邵德!明天下午基地就要过来拉人,咱怎么安排?”

  第79章 南造云子:我与邵德(1)

  死的世界

  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期间醒过来一次,dòng口she进来的光线微微泛红,应该又到huáng昏了吧。孩子们趴在dòng口,贪婪地望着外面,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夕阳,看到这美丽的世界。

  我抬了抬头,全身依然无力。我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意识再次模糊,只能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第一次与他在奉天城相遇——他始终没有叫过“奉天”两个字,只承认那是沈阳……

  那晚,剿匪司令部与关东军司令部进行联谊,地点选择在豪华的丽chūn舞厅。我化名孙舞阳,提前两个月潜伏进了丽chūn舞厅,做一个普通的歌女。我在舞台上悠悠地唱着一首日文歌,眼光始终注视着坐在剿匪司令陆正海身边的一个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长得并不好看,浓眉大眼,脸上还布满着横ròu。嘴唇四周与下颌是青紫色的胡碴儿,硕大的喉结,在吞下清酒时上下动着。

  那晚的我在等待机会,等待他和其他男人一样,色迷迷地看过来,然后,我便会回报一个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媚笑,期待着他在宴会散场后殷勤地邀约我。

  他始终没有望向我,表qíng木然地坐在陆正海身边,纹丝不动。时不时有些关东军低级士官过去和陆正海碰杯时,他也不过是点点头,扬起脖子,喝完手里的那杯酒。他望向我们大日本关东军军官的眼神,隐藏着一种克制。这眼神我们很熟悉——很多中国人在面对我们时带着讨好的表qíng,但眼里藏不住他们内心的厌恶。除了陆正海这种彻底的中国汉jian,打从骨子里都透着一种没有了良知的谄媚。

  我的任务就是必须潜伏进入陆正海的家庭,军部虽然对陆正海多年来的表现非常满意,可陆正海的儿子陆旭多年来一直不在日占区。有qíng报反馈:说当时中国共产党qíng报机构的高级军官里,便有一位姓陆的男子。据称:这位姓陆的军官被授予的工作,就是联系东三省的皇协军军官,进行秘密策反。

  于是,陆正海的这个儿子,便进入了特高课怀疑的范畴。陆正海身边有我们的很多眼线,但陆正海老谋深算,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流露出一丝破绽。特高课最后决定派我潜伏进他的家庭,希望通过更深一步的侦察,来达到对他最终的考验。

  陆正海的妻子姓姜,是上海一个中学以前的教师,相信在她身上找不出什么突破。于是,特高课瞄准了陆正海的义子,一个东北讲武团毕业的单身高级军官——邵德!

  我唱完了几首小曲后,故意举着酒杯,走下了舞台。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先举着酒杯走向了关东军的高级士官们。在满洲国驻防的日军高级军官,都是非常克制的,因为当时我们日本已经把建设满洲国放入了国家之本。我们耕耘朝鲜那么多年,让整个朝鲜心甘qíng愿地被我们奴役,并为我们的圣战忘我地投入。所以,当时对满洲国的远期构思,也是沿用对朝鲜的治理方案:首先是让东三省从中国的版图上独立出来,包装好他们的溥仪皇帝。再辅以小恩小惠,让满洲国的人民接受与认可我们。所以,在东三省服役的日本士兵们,军纪相对来说还不错,对普通老百姓尽量做到表面上的乖巧,虽然私底下军队内部对中国百姓的残害令人发指。

  日军军官都很客套地和我喝了酒,然后,我穿着旗袍,装醉摇晃着身子往陆正海那边走去。陆正海的妻子是上海人。在我投入到孙舞阳这个角色前,曾好好地恶补了上海话。于是,我故意装着微醉,带着一点上海口音对陆正海举杯道:“这位就是陆大司令吧!阿拉(我)敬您一杯!”

  陆太太果然激动了:“侬(你)上海银(人)?”

  我微微一笑,说:“是啊!阿拉上海银!”

  陆太太连忙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在旁边坐下,换上了字正腔圆的官话对陆正海说:“你看看,我们上海女人就是水灵,穿上旗袍后哪个不比你们东北女人好看?”

  陆正海点点头,笑着对陆太太说:“好看!我也没说过你们上海女人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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