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事,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容探嘿嘿笑了笑,看向李牧:“要不趁着现在风光宜人气氛好,跟你说一说?”
李牧扭头看他,很认真。
“其实也没什么,就……你能陪我出来,我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是很感谢你的。”
如果不是大病一场心思柔软,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对李牧说这么ròu麻的话来,说完自己就先哈哈大笑起来。李牧也笑了,扭过头去看着前面的流水落花。
他没有死,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很值得感谢的事。
“容公子,回来吃饭了!”孙婆婆在院子里喊道。
容探应了一声,问李牧:“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记得咱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听孙婆婆称呼我公子,她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要知道公子这个称呼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需得是大富大贵的世家子弟,以五大家族为首。寻常官宦家的子弟,大都称为少爷而非公子。
“乡下人大概不讲究这些,公子对他们来说,或许和少爷没什么区别。”
“我就说,她要是只凭咱们衣着口音就知道咱们的身份,也太厉害了。”
晚饭容探又只吃了咸菜小粥,没吃几口就放下了。他比较想吃ròu。
吃完饭就要睡觉,只是这一次和昨天不一样,昨天他是糊涂的,今天他是清醒的。昨天糊里糊涂做了什么他都还不知道,今天就又要跟李牧睡一个被窝。
“你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容探回头问李牧。
李牧说:“外面。”
容探就老老实实爬到里面去了,衣服也没脱,就钻进了被窝里面,躺了一会又觉得很不舒服,就又坐起来,脱的只剩下内衫,扭头看李牧,却见李牧在chuáng边站着看他。
“你不睡?”
“就睡。”
容探裹紧被子躺下,本来想打趣几句,用泼皮无赖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可话到嘴边了,又觉得泄气。他觉得聪明如李牧,大概猜得出来他是在gān嘛。何况他也真的很疲惫,不大想打趣。
只听见一阵窸窣声,他微微扭头,就看见李牧也脱的只剩下内衫,掀开被子躺了进来。他一躺进来就一股热气袭过来,容探感觉李牧似乎倾过身体来,立即扭头看去,却见李牧侧躺着,问:“昨夜的事qíng,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容探脑子里轰的一下,咽了口唾沫:“真不记得了……烧糊涂了……我做什么了,还是说什么了?”
“没什么,睡吧。”
容探微微坐起身来,李牧却已经倾身chuī灭了油灯,房间里瞬间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月光微弱,有一丝朦胧的光。
容探心里好奇胜过紧张窘迫,他真的很想知道昨夜他做了什么,他胳膊上的牙印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咬的。可是他又不敢问,怕问出来结果和从前醉酒那次一样,那真是有点不好收场。
苏翎问他,为什么召庭的人他都敢调戏,却唯独不敢调戏李牧,原因他没说,因为很羞耻……他把李牧给睡了。
他那一天真是喝醉了酒,虽然不至于全醉,但却也有些不听使唤,光溜溜地缠着李牧,被李牧踹下chuáng好几次,却依然发挥了他锲而不舍的好色作风,一次一次地爬了上去,具体的他实在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李牧一开始还是贞洁烈女一般激烈反抗,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半推半就了……至少他好像模糊记得,只是他不敢向李牧求证,作为一个糟蹋了“贞洁烈男”的登徒làng子,他也实在没办法恬着脸问对方是不是半推半就……总之一觉醒来就发现两个人光溜溜地躺在chuáng上,满chuáng除了酒气就是不可描述的气味。
但说起来他也没占多少便宜,因为后来他回到自己房里换衣服,发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倒不像是他qiáng上了李牧,倒像是李牧qiáng上了他。
他虽然纨绔,在男女之事上却还算检点,花名虽然在外,但也只是做做样子,在男色上就更检点了。出了这事,他和李牧好几天互相都没理睬,后来他试图和李牧修好,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又和好了,好像彼此约定了似的,互相再不提那件事,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只是又过了很久,有一夜午夜梦回,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夜的零碎片段,李牧压着他啃咬,像是变了一个人,特别地凶狠,而他却眼含热泪,在酒醉中苏软了身体。他在梦中惊惧地醒过来,发现自己湿了裤子。
这事过去这么久,他昨夜竟然莫名其妙又梦到了,容探心想,自己难道重演了醉酒的那一夜?
那他可真佩服自己,不但醉了酒能办事,这都烧的丢了半条命了,依然雄风不减,照样能办事!而且上一次只是一片淤青,这次战况更激烈,竟是一片牙印!
☆、20.201704
容探这一夜睡的非常香甜。睡着之前他一直担心自己睡着了会不老实,但是睡着之后就一觉到天明。天明醒来的时候李牧已经不在了,他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发现新的伤痕。
看来昨夜太平无事。
他穿好衣服起chuáng,出门见李牧正和孙大夫说话。孙大夫说:“如今外头乱成这个样子,我们都不敢随便出去了。我们这村子偏僻,来去都只有一条陡峭山路,外头那些行尸肯定是进不来的,依我说你们只管在这里住着,等到外头没那么凶险了,你们再出去。”
“我们要走了么?”容探问。
李牧闻言回头:“等你恢复了,咱们就走。”
“我已经好个差不多了,随时都能走。咱们不告而别,老师傅他们肯定担心坏了,恐怕这时候已经在追悼我了。咱们得赶紧找到他们。”
孙大夫说:“这已经又过了两天,外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呢。”
“我们会多加小心的。”容探说:“主要我们还有亲人在外头,当初我以为我被咬了,活不成,不想连累他们,这才悄悄离开了。如今我已经痊愈,心里实在记挂他们。”
孙大夫叹了口气:“也是,越是在乱世之中,亲人越是要紧。只是眼下你还没完全好,不宜远行,你们真要走,也得再歇息两日。不然你身体也吃不消。”
不等容探说话,李牧就说:“咱们再住两日。”
只是这两日可没那么容易熬,白天还好,到了晚上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容探总觉得心急火燎,有一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有了反应,用意念想了半天的行尸也没软下去,害得他脸红一片,偏偏还被李牧发现了,摸着他的额头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烧了。
“没有,没有。”他挪开李牧的手。
“我看你脸色不对。”李牧说。
容探讪讪的:“有点热。”
他说完,眼睛的余光却忍不住去瞟李牧的胸口。李牧只穿了内衫,如今因为姿势的缘故,领口全开了,露着线条健壮的肌ròu。容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更加心浮气躁。他想他大概散漫惯了,不适合跟别人睡一张chuáng。
“你说老师傅他们如今会在哪里,总不会还在山林里吧?”
容探试图转移个话题。
“他们一群人老弱妇幼都有,应该走不快。咱们走快一点,应该可以赶上他们。青州城有容氏私宅,咱们在那里与他们汇合。他们如果先到,肯定也会等着咱们。”
“你很担心老师傅他们吧?”容探说:“其实我身体只要不发烧,就没什么大碍了,不用听孙大夫说的还要恢复元气什么的,我身体好着呢。”
“嗯。”
“陆广野比较有经验,苏翎又是自己人,范行之虽然是范家的,摸不透他的心思,但他既然遇到了行尸也没有退缩的意思,必定会继续护送的。他们三个功夫都很厉害,老师傅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
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半夜又醒了。是被热醒的。
他身上出了薄薄一层汗,这都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躺在李牧的怀里面,也不知道李牧的怀抱怎么就那么宽广,几乎将他整个都包围住了。最叫人窘迫的是,他还不是背对着李牧,而是和李牧面对面地抱着,他的一条腿还搭在李牧的腿上。两个人接触的部位全都是湿热的。李牧作为正人君子,自然不会主动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肯定是他睡觉不老实,钻到李牧怀里去了。
容探觉得自己热的喘不过气来,于是就试图从李牧的怀里挣脱出来,可是又不敢动作太大,这时候要是把李牧给弄醒了,那可就真的尴尬了。他憋着气,一点一点试图往后挪,腹部却突然硌到了什么,一下子僵住了。
他赶紧抬头去看李牧,隐隐约约看到李牧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呼吸却有些不均匀。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qíng,李牧居然在做chūn梦!
抱着他的这个男人,姓李名牧字献臣,那可是君子楷模,从小到大名声清白,行事检点,为人高冷,不爱言笑。他和苏翎曾偷偷谈论他,苏翎说:“怎么在你眼里,献臣就跟个石头人一样,一点**都没有。”
“你看他正经的样子,估计将来娶了老婆,那也是举案齐眉客客气气的,一点qíng趣都没有。你说那些老爷夫人看上他,想招他做乘龙快婿,我懂,他非池中之物嘛,的确是做女婿的上好人选。可是我却不知道范小妹那些女人看上他哪一点,做夫妻,qíng趣不比前途更要紧么?如果我是女的,肯定找个能说会道懂得哄人开心的,不然日子也太无聊。”
“你怎么知道献臣在咱们跟前正经,在他老婆跟前就也正经呢。说不定人家关上门,夫妻qíng趣多的叫咱们惊掉下巴!你不知道他们这些读书人最是道貌岸然么,我听说越是在众人眼里正经的男人,心里越是不正经,你想男人就是男人,除非身体不行,哪有不好色的,他们几十年装正经,那得憋了多少火气。城西那柳东来你认识吧,外号死书呆子那个。”
“他怎么了?”
“他可是书呆子一个,满口的仁义道德之乎者也吧?上个月他娶了蒋氏的女儿,成亲不到半个月,那蒋氏就要跟他和离!原因说出来你都不信,竟然是因为那书呆子一天到晚地折腾她!”
“真的假的?!我记得柳家那个书呆子弱不禁风的啊,他那身板也能闹出这荒唐事?”
“所以啊,你想他那身板都还这样,何况献臣……献臣可是骑马she箭样样在行,老师傅从小就给他各种补身体,身板肯定差不了!”
“李牧是李牧,柳书呆子是柳书呆子。李牧就算是想三天三夜地dòng房,他也不敢啊。老师傅还看着他呢……今年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老是数落我,今天出门下馆子,路上碰见刘大人家的千金和她几个姊妹,我不过过去作了个揖喊了几句姐姐妹妹的,他就不高兴了,甩脸色给我看,说我没正形,不正经!往年我跟那几个纨绔子弟出去喝花酒听戏斗jī的,他总替我打掩护,我被老师傅逮住了他还会替我申辩几句,如今倒好,我听李渭说,上次我被老师傅逮住,还是他告的密!天底下就他最正经,我上次喝醉了酒,记不清,没拿到证据,不然他敢在我跟前说正经两个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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