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位置正面对这里，见齐文绍出来立刻招呼他过去。
齐文绍不太清楚状况，走到江越另一边坐下，礼貌地对女子笑着点了点头。
明艳女子正偏头打量着他，见状笑问江越：“不介绍一下？”
江越瞥她一眼。“齐文绍，小乖的表哥。”
女子等了等，没等到下文。“……没了？”
“还有什么？”
“我呢？！”
江越舀着汤不紧不慢道：“祝明霏，认识的人。”
女子立刻不满道：“喂！好歹介绍是朋友吧！”
“没那么亲切的关系。”
“江越！！我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江越淡然道：“你每次见我都要这么诅咒一遍。”
祝明霏还待继续说话，却见洛言面无表qíng地指了指齐文绍。“没关系，有男朋友。”
江越：“……”
祝明霏：“？！！”
齐文绍掩面。
那天略带诧异地看了眼面容清冷的青年，又看向一旁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快速扒着饭的凌小澈。
凌澈无辜地眨眨眼，咽下口中的食物。“gān嘛？”
“……我就是意外这次居然不是你。”
凌澈幡然醒悟状：“……对哦！为什么不是我？！”
众人：“……”
江越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方要说话，却见凌澈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饭，擦着嘴起身道。“我出门了～拜拜～”
江越忙叫住他:“你下午不是没课吗？”
“有活动！”说着拿起手机就窜了出去，完全不给江越细问的机会。
江越看着他的身影转眼消失在门口，眉角微微抽搐了下，询问地看向洛言，得到的回答却是摇头。“……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洛言：“不知道。”
江越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神qíng迷惘的祝明霏：“你还有事吗？”
祝明霏愣了愣，像是刚回过神来，伸出手指指向齐文绍方向：“男朋友？”
江越微微一挑眉。“他看起来像女朋友？”
祝明霏张了张嘴又闭上，半晌冒出一句：“……你转耽美板块了啊？”
不着痕迹地朝天白了一眼，江越似笑非笑道，“那样我一定先换责编。”
“啧……算了不管你了！”祝明霏说着又看了齐文绍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齐文绍不确定江越什么意思，不敢搭话，只得看向江越。
江越回了他个漠然的眼神，然后转向祝明霏开始赶人。“好了没事就这样吧，以后别吃饭时间过来，不如说以后别来了。慢走不送！”
“卧槽你当我想来啊！江越你快换去耽美版块啦！我不想管你了！”祝明霏说着忿忿地转身就走。
齐文绍等她出去了才迟疑地看向低头喝着汤的江越。
“我责编。”不等齐文绍开口，江越轻拭着嘴角淡淡道。
“哦。”齐文绍点了点头，刚抬起筷子又想起刚才的话，压着心里的雀跃，眼神闪亮，“刚刚你说男朋友……”
江越手上的动作一顿，唇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下，看着齐文绍微微一笑：“阿言说的，我、没、说。”
“……”你也没否认啊。齐文绍很想那么说，但是下一秒就接收到了江越略带警告的眼神，到嘴边的话滚了一圈又默默吞了回去。
“啊！对了老大！”那天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的扳指找到没？”
“嗯？没。”说起那枚扳指，江越又不禁面露困惑，“就那么点地方，打扫时候也该看到了啊。难道我记错了？”
“扳指？什么样子？”齐文绍想起那日收起来后就完全遗忘了的扳指，有些心虚地问。
虽然觉得告诉他也无济于事，江越还是道：“之前拜托石叔加工的那块断玉，他帮我改了两枚扳指，有一枚找不到了。”
齐文绍小心翼翼地看着江老大，寻思着怎么开口。“……江越。”
“嗯？”
齐文绍挠了挠头。“那个……那个可能在我地方……”
“哈？”
程教授似是想到了什么，轻挑了下唇角，露出些玩味的笑意。
“扳指，那天我捡到了。那个……我怕扔着不管弄丢，就带回去了，后来忘记跟你说……”齐文绍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神色间露出些窘迫，又忙道，“我一会儿就去拿给你！”
“……”江越不知在想些什么，定定地看着他，直到看得齐文绍背脊发凉，才无奈般的轻叹一声摆了摆手。“吃饭吧。”
齐文绍顿时舒了口气。
九月 （七）引魂
齐文绍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锦盒，打开看了看。
盒中摆着一枚碧玉扳指，泛着温润柔和的光泽，侧边细细雕琢了一只奇怪的动物……也许应该说是半只动物，看着应该是鸟类，但只有一只脚，一只翅膀，雕刻虽然jīng致，却怎么看怎么诡异。
“江越，是这个扳指吧？”齐文绍将扳指递过去。
江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手上的锦盒没有接，半晌道：“你收着吧。”
“这个也是灵玉？”
江越愣了愣才想起自己曾让他保管麒麟玉，多半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是，这枚给你了。”
“……你是说，这个送我？”
江越应了声，眼神闪了闪。
刚刚还因为擅自带走扳指的事有些尴尬，此时又立刻因为收到江越的礼物而心花怒放，齐文绍迅速把扳指又收了起来，乐颠颠地转回头，却不知为何江越看着自己表qíng有些莫测。
“怎么了？”
江越似乎是在打量着他，须臾才道：“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的笑有点恶心。”
“……”真不愧是师徒。
“怎么了？”
“凌澈跟你说了差不多的话。”
江越默默对天翻个白眼，偏头看向窗外，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齐文绍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青年眼神闪了闪，“这几天……忙吗？”
齐文绍挠了挠头。“嗯……也还好，有段时间没这么忙了不太习惯。也不知道为什么，病人突然多了，前两天还有一个大手术的急诊。”
江越沉默了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是不是有个头部受伤进你们医院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据说是为了救人受的伤。”自己那么累有部分原因也是那个难度巨大的紧急手术，“虽然当时手术是成功了，可是人醒过来一次后又陷入了昏迷，身体机能方面却没问题。”
江越倚在窗边，窗外的明媚落满了璀璨如夜空的眼眸，却仍像是蒙着一层黯淡的纱，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人心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齐文绍不明所以，只是看着江越在阳光下微微浮动的细软发丝。
“她不想醒，你们做再多努力也没用。”
见他似乎知道些什么，齐文绍忙问道：“什么意思？”
江越转回头来看着他。“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的一个案子，一对双胞胎的妹妹被歹徒劫持，姐姐为了保护妹妹被杀害，而妹妹最终负伤获救。”
“嗯，有点印象。”
“那个因为救人而受伤入院的人，就是那个妹妹。”
齐文绍一愣，“这么说……姐妹两个都是善良的人啊。”
江越转回头来，神qíng有些奇怪。“准确来说，获救的其实应该是姐姐。”
齐文绍不明所以。
“现在在你们医院的是姐姐，而当初死的才是妹妹。”
“？！你的意思是……”
“我查阅了她的记忆，在那件事件前后出现了偏差，后来熙宇试着修复记忆，查到了那件事件的真相，”江越垂眸，看不清眼中qíng绪，“被劫持的是妹妹没错，可是姐姐因为害怕并没有去救她。”
“什么？！可是……”
“因为最后歹徒被击毙，案件的过程基本上都是以活下来的女人的口供为准，所以报道的内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疑点，”江越顿了顿，继续道，“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说谎，因为对她来说，那个时候她已经成为了妹妹。”
齐文绍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xing。
“她的妹妹死后，因为内疚感和罪恶感太过qiáng烈，jīng神上……出了点问题，qiáng行篡改了自己的记忆，把自己当做了妹妹，而她的姐姐为了救她丧生了。”江越看着他的眼睛，验证了他的猜想。“我不知道这次她冒险救人是不是潜意识里跟那件事也有关。”
齐文绍张了张嘴，却哑然。
江越看着齐文绍yù言又止的样子，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我们会唤醒她的，至于以后的路……她要自己选择如何走下去。”
“……嗯。”
江越又看向了窗外，清雅的声音有些莫名的缥缈：“虽然每次都说一定能完美解决，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也会迷茫，会不知道怎么办，我们没有一个绝对会有最好结局的标准答案。”说着，微微苦笑了下，“有时候实在没有好的方案，甚至直接把灵力导入梦境来净化。”
“江越……”
江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对齐文绍说这些。“可是就像你是个医生，我们所做的是我们必须做的事。”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虽然有时候也无法做到完美。
除了凌澈的事，齐文绍还是第一次见到江越露出这样的表qíng，有些茫然，有些倔qiáng，有些无奈。自己仍然不太懂他们那个玄幻的世界，但至少自己知道一点，他们做的那些事是为了给人带来幸福。
齐文绍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拉住了青年纤细修长的手。“就像我是个医生却无法治愈所有人，但我能做到的是尽我最大的努力。至少你们在努力让他们幸福，我喜欢那样的你们！”
“……”江越抬眸看着面前眼神认真的青年，哑然失笑。
“怎、怎么了？”刚刚自己在说什么？好像有点羞耻啊QAQ……
“没什么，”突如其来的落寞迷茫又突如其来地消失，面容清隽的青年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一般将头轻轻靠在了齐文绍的肩上，“谢谢。”
齐文绍身体一僵，看着近在咫尺的柔软发丝，犹豫了下还是抬起手，轻轻拥住了他。
也许真要说起来，自己其实并没有太过注意xing别的问题，只是江越的一颦一笑，一举一止，无一不吸引着自己，让自己忽略其他，眼中只留下他的身影。就算江老大气场全开，让自己不敢逾矩半步的时候，也只是因为自己太过在意他，唯恐他对自己产生反感。
时而也能看到江越犯二孩子气的时候，却也掩不去他骨子里的清雅。偶尔也会像这样，有点无奈，有点迷茫，有点脆弱，让人想要倾尽全力去守护他。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的二，他偶尔的脆弱，他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更多的qíng绪，令那个俊秀温雅得如同丹青水墨的世家公子比画卷多了份让人想要亲近的人气，让人想要不顾一切，陷入在那双如星空般浩瀚又深邃的眼眸中。
“明天回去？”长发的少年偏了偏头，黑亮的双眸看向身边高大英俊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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