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参这人平日里是挺自恋的,不过这些网友这么大胆, 人故宫博物馆不要面子的呀!
人博物馆还真不要面子,杨文利对于组织那是忠诚的, 外加殷参也没让他隐瞒什么的, 他就很愉快地全部说出来,功劳是谁的该是谁的,他是不会抢的,再说还要还金子的,他又拿不出那么多金子。
殷家人要说好找, 其实也是好找的。特殊办一部分人都有乘风阁的联系电话, 不到半日, 杨文利就拿到了黎川的电话号码。
黎川接到来自故宫博物馆的电话也是懵bī的,但在听完对方小哥的话后,恍惚间记起前两天曾经受到的一封陌生邮件,这才开口回复:“杨先生, 我家老板和朋友云游世界去了,他说金子不用还,不用署名,不用证书,他说他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热爱党热爱人民,都是他……应该做的。”
对方沉默了许久,黎川都觉得这话真是太不要脸了,却在沉默许久后听到了狠狠抽泣的声音,他差点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他竟然听出了感动!
黎川默默地挂上了电话。不过说起来,和氏璧值多少金子啊?自家老板不是说去的英国吗?
小掌柜脑dòng散发着,乘风阁一年都没一个客人,正是发呆的好地方。
这之后,乘风阁却迎来了不少陌生的客人,特殊办的有,博物馆的也有,国家特殊文物办的也有,只可惜不管来多少次,都只有小掌柜一个人。不管是翻查出入境还是玄术界的方式,怎么都找不到人。
所有人也就放弃了,毕竟人家不想出名,他们也不能压着人的脑袋出名不是。只是最后当地的文物办还是联合博物馆送了一张证书给乘风阁,也因此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小店铺,一时迎来的不少客人。也让对面的小丁啧啧称奇了好些时间。
杨文利在踏上天津码头的那一刻就有种与那两人再无相见可能的想法,故而也没多少唏嘘。只不过多年后,他已经成家立业,孩子都已经上了大学,在送女儿去帝都大学上学时,却是在门口看到了那两人。
九月的天气,正是秋风送慡的季节。这一日阳光正好,帝都大学古朴的大树下,两个挺拔的身躯站立着,一如当年海轮甲板上那般。
彼时他竟然有些恍惚,又觉得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忍不住推了推女儿,让她看看,却听到小女儿花痴的声音:“哇塞老爹,你这是给女儿相看的未来女婿吗?极品啊!”
……是啊,他摸上鬓角,已是微霜,可这两人一如当年初见模样。从前他初窥玄术界之时也问过很白痴的问题,他问何华说玄术界有容颜不老的人吗?何华嘲笑他,说他小说看多了。
事实上呢,其实艺术也是源于生活的。
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两人的面前,看得出,两人都还记得他。小女儿不解平日里温和待人却疏远的父亲竟然也有这般鼓噪的时候,可帅哥当前,哪里好发问。
也不知道这两位帅哥是不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如果是,可不可以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杨先生,好久不见。”
殷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杨文利,其实他的心qíng不算太好,因为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参加老师的葬礼。人这一生,生老病死总是逃不脱轮回的,老师去得很平静,他当时就站在病chuáng边,心qíng也说不上悲伤。
但等到参加完葬礼站在曾经就读的大学校门口,心中忽而就泛起了酸涩。毕竟,总有一日,他所有认识的人都会先于他离去,本来以他身体该是别人送他,可世事未料,却是他要送别所有人。
为此,这些年他几乎除了每年的送礼和祝福,极少去打扰曾经的朋友们。除了三言那个已经完成断舍离的家伙,几乎都很少联系了。
“殷大师还是这般风趣。”
年轻时,意气奋发不懂得收敛。年岁逐增,说话的方式和jiāo际也愈发圆滑。若是年轻二十年,他肯定会对两人的外表大惊失色,但如今他已然淡定。
对方不是普通人,这是他第一面见到两人就知道的事qíng。
“哎呀,小杨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还没说三句话就开始不正经起来,杨文利忍不住笑了起来,又看向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陆先生。
这两人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不变啊。
又是攀谈了几句,两厢分离,没有任何的忧伤愁绪。恍若好友相见,攀谈几句,又各自离去。
早已是注定的事qíng,从决定选择站在陆皆身边,殷参就已经想到了今日的场景。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回乘风阁的。”
殷参却摇了摇头,漂泊的日子过惯了,再让他停留下来,他会更加不适应的。兴许是恩师离别,他那纤细的小敏感又跑出来作祟罢了。
“其实,如果我们尝试谈谈柏拉图恋qíng,我的心qíng肯定会变好的。”
“想都别想。”
“……”男人的话啊,果然都是那风中的谣言,不可信啊!
小女儿刚才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想她爹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优质的高富帅了,她脑门上就差写个求介绍的字眼,可老爹楞是一句都没说。而最为恐怖的是,那温油小帅哥竟然叫她爹小杨,关键是她爹竟然还应了,她的淑女气质差点就破功了!
“爸!爸!爸……你再不回神,我就回家告诉我妈你看帅哥看出神了!”
杨文利:……这糟心孩子!
“爸,爸,这两人谁啊,怎么都不介绍给女儿认识认识!”
杨文利的眼神悠长,他笑了笑,揉了揉小女儿柔软的发顶:“他们啊,你从前不是一直想知道捐了和氏璧的人是谁吗?”
小女儿瞪大了眼睛,指着刚才两人离开的方向:“爸,你……不要驴我,他们当初才几岁啊,难道小学生拯救世界成真了?我不信!”
可杨文利却不再解释了,毕竟要他如何解释一个人二十年容颜都不变吗!这样的人,还是活在传说中比较好。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种事qíng他早就已经明白了。
早在他想要尝试进入玄术界却不得其门而入时,就已然明白了。明明就能够接触到,能够触碰到,但要真正跨入其中,却是千难万难的事qíng了。有些东西,总不该qiáng求。
“走吧,今日见到他们的事qíng,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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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易变,时代的发展快得让人捉摸不透,可六合寺还是那个六合寺,和尚也还是和尚,在这里,时光都走得比其他地方慢上不少。
老和尚清业住持已经圆寂,三言却没有接任住持,他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完成断舍离的和尚,住持这种工作还是有些烟火气的,是不适合他接任的。
而他本人也没有这种意愿,近些年六合寺的香火越来越好,也是得益于他这个类似于活菩萨一般的存在。相较于曾经为了英语课跳脚的少年禅师,如今的他更显圆润通透,曾经有重症失眠的香客来听了他一堂禅课,回去后便足足睡了一日。
清雅淡漠如三言禅师,像是已经超脱物外,跳脱三界一般。
这么说很是玄妙,但陆皆说若是这世界可以修仙,那么三言绝对是第一个踏入金丹境界的人。
这个三言自己也很清楚,他早已摸到了世界壁垒。但他并不彷徨,也并不气馁,站在壁垒的最靠近的地方,反而让他很心安。
安,便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他生于佛门,长于佛门,佛门是他,他也是佛门。
后山,已经是属于三言禅师的地方。
他此时正在做早课,其实以前他不是这种循规蹈矩的人,但在断舍离的那一刻之后,他就开始了循规蹈矩的生活。
殷参曾经问过他的感受,三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却是没说话,像是佛偈一般。殷参自问水平太low猜不透,但猜不透就不猜,他绝对不是一个为难自己的人。
等到木鱼声停下,淡而柔和的声音便飘散开来:“你来了。”像是涤dàng心灵一般,也难怪有富商捧着金银就为了听三言禅师说话了。
殷参不觉有些荣幸,毕竟他应该是唯一一个不用预约就可以见到三言的人了。
“恩,你的日子看着愈发无趣了。”
断舍离的那日来得很突然,曾经的三言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完成这种夙愿,因为他还有放不下的师门和朋友,但师父突然离去,前些年好友又突然遁世修仙,重重的东西都包围着他,他不堪重负,去帝都看了一眼小龙脉。
回来后闭关,忽而就想通,然后便是水到渠成。
等到殷参赶到,人已经比他这个修仙的还要超脱物外,飘然若仙了。
不过幸好,人还是那个人,曾经的记忆也没有失去,就是……他总觉得日子越长,自己愈发地不稳重起来。
有种别人都在成长,而他却因为某人的放纵像是停留在了时间的某个点一般。
时光的洪流中,他和陆皆就仿佛站在一座孤岛上,所有东西都不舍昼夜地奔驰远去,只他二人固守一点,永永远远。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在某个点会有所感慨,却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你是说我,还是‘我’?”
殷参哂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常来你这儿吗?”
“为何?”很是配合。
“你现在说话太一针见血了,不过这次你说错了,我说的就是你。无趣这个词,还远远谈不上。”
就是有些感慨罢了。
三言就轻轻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想通了。”
“那倒也没有,就是觉得纠结这个的自己挺无聊的,有些选择本就意味着失去,但一味地去在乎选择失去的东西,搞不好到最后连得到的也会失去。”
“种良缘得良果,恭喜你。”是真心的恭喜。
兴许是同样“超脱”的存在,三言对着最好的朋友,还是多了几分qíng绪,不再像是大殿里无悲无喜的菩萨一般。
殷参就笑了:“是啊,我前些日子遇上了一个故人,他以前……也不是现在那样的,但再次遇见,他却很是出乎我的意料。当年我原以为他会走上另一条路,但他却在如今的道路上走得平稳而幸福。”
“在这件事上,我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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