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等你_余以键【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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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只大红公jī的血也未必真那么厉害。”摄影家安慰艾楠道。

艾楠说在风动镇这个地方,什么都变了,她现在对很多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说你摄影家刚刚遇见的事吧,谁相信呢?可是它发生了,实实在在的三个孩子呀。以前我们也听人讲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我们不相信,那是自己没有遇到的缘故。

这一刻,艾楠显得特别的有勇气、有主见。她说她决定搬回这里来住了,不然麦子找不到她会伤心的。她说来风动镇的路上,麦子搭上车后就是要跟着她的,不料遇上了路边的一起车祸,一定是那里的血腥味将麦子吓跑了。现在麦子重新来找她,这孩子一定和她有什么宿命的联系。三年多前她将孩子引产掉了,麦子这小女孩现在刚好3岁多,这是巧合还是待解的神秘?

“刘盛也和你一起搬回来吗?”摄影家问道。

“随他的便。”艾楠说刘盛从山里回来后成天心神不定,像掉了魂似的。他第一次去山中时就遇见过麦子,他竟然不把这孩子带回来,还说收养麦子那家人的房子转瞬就消失了,谁信他的这番鬼话?他就是不想让这孩子见我。

“不过,徐教授那次和刘盛同路,他们上路后又返身去找那房子时,确实没有找着。”摄影家回忆起徐教授的说法。

不管怎样,这孩子现在自己找到这里来了,艾楠说她没有理由回避这孩子。

“我今晚就搬回来。”艾楠在屋里走了几步,站到后窗往外看看。屋后那个荒凉的院子里,像芦苇一样的糙丛正在风中摇动,斑驳的廊柱像老人一样守在屋檐下。这些老人随时可能倒下,然后是房屋坍塌。很多年以后,艾楠再来这里时一定是这种景象。不行,一定得让麦子离开这里,艾楠在心里想道。

41. 刘盛醒来时,艾楠已经不在身边。他来到院子里的井台边打水洗脸。院子里出奇的安静,他叫了一声幺哥,又叫了一声石头,都没人应答,看来大家都已去镇上的小饭馆吃早餐去了。

他将冰凉的井水浇到脸上,洗去残存的睡意。昨天晚上,他和蕨妹子在野牛岭**的场面老是浮现出来,让他翻来覆去不能入眠。奇怪的是,当他后半夜睡着以后,做的梦却是非常枯燥。他梦见自己正坐在公司会议室里,好像是中层gān部的年终述职会吧。他坐在最后一排,左右的座位都空着的,大家显然都在回避他,他有着qiáng烈的被冷落的感觉。该他述职了,他走到台上坐下,口袋里准备的述职稿却找不着了。他急得满头大汗,台下的人哄笑起来。他想凭记忆讲吧,台下的这些笨蛋,他做的工作随便讲几件也比他们jīng彩。他对着话筒讲起来,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小得可怜,那话筒根本就是坏的。他知道自己被陷害了,便怒气冲冲地去总经理办公室讨个公道。办公室里没人,只有秘书小姐背对着他在整理文件,秘书小姐的蜂腰下是很大的臀部,周围无人,他感觉到这又是一个陷阱,急忙转身出门,总经理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总经理眼光凶狠地说他已经被开除了,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举起一把椅子要对总经理砸过去,但双手在空中被人抓住了,他拼命挣扎,呻吟着从梦中醒来。

也许,被滑坡堵塞的公路快疏通了吧,不然他怎么会梦见数千里之外公司的事qíng?刘盛gān脆将脸在木盆的水中浸了浸,感觉头脑清新了许多。院子里的树上有鸟的“啾啾”声,天空很蓝,刘盛的心里感到莫名的安慰。

蕨妹子的房间在院子角落,她也出去了吗?刘盛走过去敲了敲门,门却开了,他看见蕨妹子光着的身子一闪又钻进了被窝里。

“怎么,你想我了吗?”蕨妹子露在被子外面的脸浅笑着,“去,把门关上。”

刘盛听话地转身关上房门,他的血在这一刻又突地燃烧起来。他坐到chuáng边,将一只手伸进蕨妹子的被子里。“我真不想回去了。”他说。

“那好,就留在这里吧。”蕨妹子半开玩笑地说,“种种玉米,进山打打猎,还能吃烧烤野味,这种生活比哪里都qiáng。只是,你舍得下你的漂亮夫人吗?”

“你勾了我的魂,我还能怎么样?”刘盛原想说艾楠嫌弃他不能gān的,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男人总是要面子的。

“我又不是女鬼,怎么能勾你的魂?”蕨妹子显然对刘盛的回答很满意, “是你勾我的魂了。”

蕨妹子一边说一边从被窝里伸出两条光溜溜的手臂来替刘盛解衣扣。刘盛钻进了被窝里,和这个充满yù望的身体拥在一起。

“你的身上有种气味。”蕨妹子说。

刘盛一惊,艾楠就说过他的身上有气味,让人想到医院。刘盛一直以为那是艾楠受了暗示后的感觉,因为他对她讲过他早年打工时在医院里,还守过停尸房。

“什么气味。”刘盛不安地问道。

“上海的气味。”蕨妹子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喀喀”笑起来。

刘盛松了口气,问道:“你喜欢上海?”

蕨妹子说不,她讨厌大城市,但是喜欢像他这样的大城市里的男人。“和你在野牛岭亲热以后,回来后我更想你了,早晨起不了chuáng,愿意多想你一会儿。”

刘盛心里一热,能让女人这样是他始料不及。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敏感处。让她像蛇一样难以忍受地扭动着。她说黑娃从不会这样做,那条狗娘养的公狗让他死在外面好了。她说黑娃在县城的姘妇是个狐狸jīng,黑娃一定会不得好死。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听见幺哥和石头在院子里说话了,接着,还传来艾楠的声音,他们都回到院子里来了。

“糟了!我怎么出去呀?”刘盛压低声音说。

“先别想这些,我要!”蕨妹子贴着刘盛的耳朵说,她口里的热气chuī得他的耳心里痒痒的。

在屋外的说话声中,蕨妹子的热qíng更加高涨,她娇喘着要刘盛千万不要停下,直到两人像泥一样瘫倒在chuáng上。

刘盛突然感到害怕。“外面能听见我们的声音吗?”他对蕨妹子耳语道。

蕨妹子也凑在他的耳边说:“你没看见我咬着枕巾的吗?外面能听见什么?胆小鬼!”

刘盛下chuáng穿好衣服,坐在chuáng边为怎么出去犯愁。蕨妹子坐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轻松地指了一下后窗说:“笨蛋,从那里出去不就行了。”

刘盛恍然大悟。后窗外是疗养院的外面了,他轻松地跳了出去,然后绕了一圈回到了院子里。

幺哥坐在院子里看一本武侠小说,抬眼看见刘盛便说:“你到哪里去了,洗脸毛巾还扔在井台上,艾楠刚才也找不到你。”

刘盛说他去外面散步了。“艾楠找我有事吗?”他问。

幺哥说艾楠收拾了一些衣物搬回以前那院子去住了,一大包东西还是石头替他拎过去的。艾楠说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一起过去。

为什么这样?幺哥说他也不知道原因。刘盛有点胆怯地想,艾楠是知道了什么在和他赌气吗?我去看看,他对幺哥说。然后便转身向北边院落走去。

刘盛走进北边的院子,两棵高大的芭蕉树让他想起以前住在这里的qíng景。石头坐在阶沿上看着糙丛中的蚂蚁在搬运一只死去的昆虫。刘盛顾不上和石头说话,直接进了以前住过的那间屋子。

艾楠正在整理chuáng铺,她头也不抬地说:“你来了?毛巾还放在井台上人却不见了,我还以为你掉进井里去了呢?”

刘盛说我散步去了,你来这里住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艾楠说你住不住这里随你的便,总之麦子要来了,有你说不定还挤了一点。

“够了!看你神经兮兮的样子,你住这里吧,我走了。”刘盛发了火。他本就没打算要跟着她搬过来,但艾楠对他的排挤却使他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他真想像山里人那样教训老婆一顿,但他能做的,只能是甩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最近两三年来,艾楠对他的冷淡与日俱增,这使他一个人时愤怒得用拳头砸过墙壁。这次远行,本是一次增加感qíng的机会,因为艾楠老说不是她冷淡,是因为工作太忙。但是,远行的轻松又让一个搭便车的小女孩破坏了。

好吧,你就等着麦子吧,这个鬼孩子要了你的命才好。刘盛一边走一边不怀好意地设想着坏结果,他突然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感到震惊和害怕。

艾楠听着刘盛的脚步声走远之后,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轻松。他不愿和她同住是她意料中的事,这感觉在他第二次进山以后就产生了。尤其是他从山里回来之后,住在一起的别扭感双方都感觉到了。刚才,他离去时甚至有点咬牙切齿,他这瞬间的表qíng甚至让艾楠有点恐惧。艾楠想起她做过的梦,刘盛用绳子来勒死她,这太可怕了:虽然是梦,艾楠总担心有什么预兆。晚上睡觉,刘盛如果伸出手臂来抱她时,她也会本能地惊一下。

艾楠想不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许,等公路通车后,离开这里一切就好了。

艾楠理好chuáng铺后走出屋子,看见帮她拿东西过来的石头还坐在阶沿上**。她说石头弟你怎么还在这里,幺哥不是说蕨妹子要召集你们商量事qíng吗?

石头站起来,低垂着眼睛说道:“艾楠姐,你一个人住这里我不放心。刘盛大哥又不陪你,晚上出了事怎么办?”

艾楠说:“好兄弟,你不用为姐担心了,要出现的就是一个孩子,我就是等着她来呢,一点儿也不用害怕。并且,这孩子是早晨才出现的,晚上一点儿事也不会有。好,你先回那边去吧,看看蕨妹子要和你们商量什么事。”

石头走了。艾楠回到屋里在铺好的chuáng上躺了躺,有很舒适的感觉。摄影家已经两次在这屋外看见三个孩子了,这表明孩子们一定是陪着麦子来找她的。那个小女孩一定就是麦子。不管怎样,明天早晨也许就能见到他们了,一切到时就会明白。

当艾楠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早晨的时候,她忽视了,在风动镇这个地方,漫长的夜晚还是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这个院子里现在只住着她一个人。摄影家和徐教授住在隔壁院子里,悄然而至的恐怖事件出现时他们不一定知道。

42. 这个夜晚的恐怖遭遇是猝不及防的,艾楠这次一点儿也没有预感。当天空渐渐黑下来的时候,没有星星,却意外地出现了一弯冷月,艾楠只是在一瞬间感到一点点孤独而已。

但这一点点孤独随即就被大聚会中的酒和喧闹所淹没了。南边院子里,进山打猎的汉子们都回来了,莽娃、大葱,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的汉子,包括留在院子里的幺哥、石头、蕨妹子的队伍又聚齐了,只是没有黑娃的踪影,按蕨妹子的话说,这个“狗娘养的家伙就当他死了”。

蕨妹子邀请的人也都到了场,艾楠、刘盛、摄影家、徐教授,还有万老板和他的徒弟二愣子。这种大团圆似的聚会正是曲终人散前最后的繁华,所以这个晚上的酒消耗得特别多。

这个靠从山那边的铁路上扒货的集体宣告解散,大家认为黑娃的背叛和蕨妹子的心灰意冷是直接原因。但幺哥私下透露说,其实蕨妹子对这个行当的风险也是早有忧虑,趁此机会让大家解甲归田,蕨妹子也可落个一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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