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主席,别怕,过来坐,我们不是来杀你的,是来找你帮忙的。”书桌后面的人打开了台灯,室内顿时明亮起来,但房门后的人依然隐藏在黑暗中,只是将枪收了起来。
“我能力有限,怕是帮不了你们。”柳优晋见对方收了枪,眼珠一转,猛然向门口扑去,嘴里大喊:“来人!”
隐藏在黑暗中的刘骁勇见势不妙,急忙抓住柳优晋往回拖,楼下急促脚步声响起,柳优晋回身看清楚刘骁勇的面容,不禁大惊:“是你?”
“是我,自己人。”刘骁勇低声道。
“好了,没事了,你们不用上来了。”柳优晋对楼下的保镖说。
保镖们闻言退下。
柳优晋松了口气,关上房门问道:“骁勇,你这些年跑哪儿去了?”
刘骁勇也纳闷:“我能去哪儿?”四十年代的自己,一直在抗战第一线奋战,这一点柳优晋又不是不知道。
“民国二十七年,你受命掩护大部队撤离省城,带着整整一个团的人马消失在翠微山上,从此杳无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柳优晋一副见了鬼的表qíng。
第八十九章 时空悖论
历史再次发生了改变,原本时空的刘骁勇失踪了,只剩下一个穿越回来变年轻的刘骁勇,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刘骁勇语焉不详的敷衍了一句:“潜伏下来了,这事儿不提也罢。”
柳优晋却不依不饶:“这可不行,大帅还以为你牺牲了,家里摆了你的灵位呢,我得赶紧发密电报告他这个好消息。”
刘骁勇硬着头皮道:“不急,我找你有别的事。”
“什么事?”柳优晋心qíng很好,“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会帮你。”
“我拉了一支游击队,需要武器装备,另外,我想送几个人上翠微山,你能协助么?”
柳优晋面露难色,沉吟半天道:“武器装备嘛,最多能搞到一些短枪,上翠微山这事儿难度太大,等等,翠微山上一个小队的鬼子被人全歼,这事儿是你做下的?”
刘骁勇道:“我参与了。”然后看了一眼刘彦直。
“这位还没给我引见。”柳优晋道,“你们是一起的吧。”
“他叫刘彦直,是我的朋友。”刘骁勇道,“柳秘书长放心,我们是抗日武装。”
他称呼的是柳优晋当年的职务,陈子锟当政时期,柳优晋是省政府秘书长,沦陷之后他当了伪政府的省主席,可谓忍rǔ负重,卧薪尝胆。
“我明白了。”柳优晋淡淡道,“你们是共产党,怪不得你失踪了五年杳无音讯,刘骁勇,你投共了。”
刘骁勇百口莫辩,想解释却又释然了,他本来就是地下党,公开了正中下怀。
“对,我确实跟了共产党,怎么?柳秘书长不打算帮我了?”刘骁勇继续微笑着,这笑容却生分了许多。
“不,共产党也是抗日的,大家殊途同归,我会尽力帮你的。”柳优晋走到桌旁,写了一张条子递过来,“你拿这个去警察署,领五支撸子,这是我最大权限了,另外再领两张特别通行证,没有这个,近江寸步难行。”
这一趟算是没白来,蚊子腿也是ròu,五支撸子就五支撸子,刘骁勇接了条子,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只能告辞。
等他们走后,柳优晋擦一把汗,思来想去,又写了一张条子jiāo给亲信,送出去转了七八道弯,通过地下密电台发报给江北游击区,向陈子锟司令报告刘骁勇依然活着的好消息。
……
刘骁勇相信柳优晋不会给自己下圈套,次日一早,他堂而皇之的去警察署领了五支老掉牙的撸子和配套的765子弹,柳优晋这个省主席能掌握的力量也就是省城警察署了,五支撸子算作官邸警卫装备,数量很小,不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
整个近江处于戒严状态,伪政府的和平军和日军联合执勤,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动辄盘查良民证,只有持特别通行证的人才能来去自由,不受军警宪特盘查。
宪兵队被人血洗,皇军眼皮底下发生此等大案,真是出了奇了,从上海调来的特高课人员仔细检查了凶案现场,只发现了一个人的踪迹,另据唯一的幸存者报告,确实是一个人屠了整个宪兵队的人。
这不科学,一个支那人屠戮几十名皇军,除非这个人是神鬼妖魔,特高课的老特务们陷入苦苦思索,世界上总有些未解之谜,偏偏就被他们遇到了两件,上一件在不久前发生,抗日分子在南泰县大打出手,皇军五十余名战死,据目击者称,敌人仅有三四名而已,其中一人刀枪不入,能上天入地,当时特高课上下都认为这是为推卸责任的胡扯八道,现在看来,未必不是真的。
整个近江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中,但老百姓们似乎挺开心,宪兵队全军覆灭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全市,恶人有恶报,老天爷在惩罚小鬼子,说明他们气数已尽,蹦跶不了几天了。
二刘大摇大摆出了近江城,找到其他人,大家坐在土地庙外的树墩子旁分享了世界上只剩一个刘骁勇的秘密。
“老爷子,您能解释一下这回事么?”刘彦直问道。
刘骁勇皱眉道:“说来这话就长了。”
“唠唠呗,再长也不过俩钟头的事儿。”大家都很想听故事。
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蒋委员长决定在中国最繁荣的地域上海和日本人决一死战,全国军队源源不断的投入这个巨大的血ròu磨坊,四川、云贵的军阀都派出军队,江东王陈子锟也毫不藏私的派出了最jīng锐的军队,国民革命军模范第十七师,整整一万名虎贲,军官都是江东陆军官校培训出来的专业军官,不是以往那些土匪出身的老哥们。
刘骁勇当年刚从军校毕业,在十七师当准尉副排长,他亲身经历了淞沪会战,完成了从士官生到合格军官的转变,模范十七师伤亡惨重,离开近江的时候一万人,回去的时候却是七千个装着骨灰的陶罐。
南京保卫战爆发前夕,刘骁勇受命保护战友骨灰返回近江,之后他留在继续从军,陈子锟决定放弃省城,保卫工业城市北泰,一时间近江百姓纷纷撤离省城,当时刘骁勇确实受命殿后,但是他只是一名中尉连长,不可能率领一团人马,也并未进入翠微山地域,更没有失踪。
“北泰保卫战打得惨烈,之后我就跟着姐夫打游击,一直在江北活动,抗战胜利后,姐夫把部队改编成jiāo警总队,我那时候才当上团长。”刘骁勇结束了回忆,说来也怪,自打他返老还童之后,记忆也变得清晰无比,这些事真的就像是几年前发生的一样,而不是隔了七八十年的陈谷子烂芝麻。
刘彦直道:“或许是时空自己进行了调节,一个时空,只能允许一个人留下。”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年轻的拴柱身上,如果两个刘骁勇只能留下一个,那么怎么解释两个拴柱同时存在于1943年呢,不但同时存在,还并肩作战来着。
拴柱是个文盲,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他也不在乎,他只管打鬼子,别的不问。
关璐道:“我怀疑和老爷子变年轻有关,一百零三岁的刘骁勇和二十八岁的刘骁勇本质上不是一个人,但同样都是二十八岁的刘骁勇就是一个人,会引发时空悖论的。”
姬宇乾道:“那另一个刘骁勇去哪儿了,就算消失,也是他一个人消失,为什么带着一团人消失,一个团啊,那不得上千人。”
刘彦直道:“这些谜团以现有的技术水平难以解开,我们也没必要解开,总之把老爷子留下就是,如果他不留下,那么刘汉东就不会存在……”
共识达成,确实有必要将刘骁勇留在1943年。
接下来的任务是帮助刘骁勇安顿下来,其实办法是现成的,直接去江北游击区找陈子锟即可,但刘骁勇有他的打算,他“上辈子”就是因为地下党的关系坐了几十年冷板凳,“这辈子”说啥也要堂堂正正的gān八路,跟小鬼子正面作战。
“你高兴就好。”刘彦直无奈地说。
可是刘骁勇只有六支手枪,一支步枪,就凭这点家当想在1943年的沦陷区打出名堂,难度确实不小,刘彦直准备把他扶上马再送一程。
首先,是招兵买马,建立敌后武装,通过战争来充实壮大自己,然后和党组织取得联系,让上面派一个政委过来,正大光明的成为共产党八路军的一部分,万事开头难,这年头土匪遍地,枪械也不难踅摸,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当夜,刘彦直单枪匹马洗劫了附近的警察所,缴获步枪八支,盒子枪两支,伪警察都被他绑了起来,毫发未伤,现场只留下一张纸条:骁勇队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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