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苗点点头,脚下用力,先走一步,飞奔山谷而去。
果然,绕过一片树林,只见吴展展正在山谷最低处,手持抖开的无常索,警惕的环视着四周。
显然,吴展展也察觉到了这里的鬼气,所以才做出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
山谷呈东西走向,东西各有一条进谷的石子路。
“师妹,这里鬼气太重,你没事吧?”丁二苗喊了一嗓子,快步走向吴展展。
吴展展看到丁二苗,一愣之后,又竖起柳叶眉,沉声喝道:“你个垃圾,还有脸见我?接我无常索!”
说罢,吴展展的无常索随声而至,携着刺耳的呼啸,向丁二苗肩上抽来!
感qíng她还没忘掉昨晚被偷看的耻rǔ,下手竟然毫不留qíng,恨不得一鞭把丁二苗抽成两段。
丁二苗急忙闪身躲在一棵大树之后,叫道:“师妹你听我解释,那是一场误会。现在我们齐心协力,对付这里的恶鬼要紧!”
“送你上西天,见到祖师爷,你去跟祖师爷解释吧!”吴展展横眉立目,一抖无常索,又要再发后招。
丁二苗慌忙跳开几步,摆手叫道:“师妹,这里鬼气森森,只怕来者不善,先放下我们之间的误会……”
一言未毕,却见山谷中狂风大作,枝叶纷飞,刮得人无法睁眼。狂风之中,还隐隐传来阵阵丝竹敲打之声。
吴展展和丁二苗知道这阵风来的怪异,各自一手掩面,一手掐诀,心中暗念咒语。
忽而狂风骤停,头顶的天空似乎被从中切开,泾渭分明。东边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西边愁云惨淡暮霭沉沉……
东西两边的分界线,正在丁二苗和吴展展的头顶上,笔直如墨斗线弹出来的一般。
“天象如此怪异,师妹当心!”丁二苗铮地一声抽出了万人斩,仗剑四顾,不敢有丝毫怠慢。
吴展展自然也知道厉害,已经微微变色,背对丁二苗,手持无常索静观其变。
一阵喜庆的唢呐锣鼓之声,从东侧传来,由远及近,渐渐喧哗浩dàng。
随着声音,一对迎亲的队伍,也次第出现在进谷的小路上。队伍大约有百十号人,当先是一个披红挂彩的翩翩佳公子,神采飞扬地骑在高头大马上。马头上也系着一朵大红花。
公子的身后,是十六名健壮的汉子,抬着一顶一间房大小的巨大花轿。花轿两边,是chuī拉弹唱的乐队人马,人人兴高采烈,喜气洋洋。
在这之后,还有上百名仆从压阵,鲜衣怒马,生龙活虎。
“半下午的时候,在这无人山谷里,怎么会有迎亲队伍?”丁二苗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走来的人群。
看着看着,丁二苗只觉得心神大受影响,仿佛自己就是那新郎官,正要来迎娶凤冠霞帔的吴展展一样,有心花怒放的感觉。
吴展展也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和丁二苗并肩而立,看着那队伍脸色绯红,面带微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忽然之间,又是一阵凄惨的唢呐和嚎哭声从西侧传来。
丁二苗和吴展展都是觉得身上一阵yīn寒,不由自主地回身看向山谷西侧的小路。
只见西边树木之间,一对送葬的队伍,缓缓地钻了出来。当先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浑身白衣孝服,哭的梨花带雨撕心裂肺……直教闻者落泪听者断肠。
在那女人身后,也是十六个壮汉,抬着一口无大不大的棺材。棺材两边,是chuī奏哀乐丧曲的乐队,还有扛着招魂幡,扛着孝帐,撒着纸钱的人。
出殡的队伍也有百十号人,人人悲悲切切,全身缟素。
吴展展听不得那悲戚的音乐和女人的哭声,眼圈一红,几乎就要落泪。
丁二苗也是心中不忍,突然想到,假如自己也死了,那么季潇潇不也如这般悲伤?夫妻本是同林鸟,可是又有多少,能一起到白头?
一念及此,心中万念皆灰。丁二苗的手臂垂了下来,几乎握不住万人斩。
迎亲队伍和出殡队伍对面而来,渐渐地向丁二苗和吴展展靠近。
丧乐和喜乐轮番奏响,丁二苗和吴展展站在山谷之中,随着丝竹声乐变化而时喜时悲,竟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地。
“丁二苗吴展展!”蓦然间,李清冬从南边的山坡上连滚带爬地冲来,口中大叫道:
“东边鬼王娶亲,西边百鬼抬棺。你们还不醒醒!!!”
“鬼王娶亲?!”
丁二苗心中猛地一惊,咬破舌尖,噗地一口血喷在万人斩!
再看吴展展,也同样醒了过来,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向前方。
第366章 鬼阵袭人
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出去,丁二苗和吴展展都各自清醒。
再凝神去看,只见那迎亲队伍和出殡的队伍,虽然都是人模人样,但是脚下步法却明显不同。不仅跨步较大,而且这些人还时常转身跳跃,飘飘忽忽,不是鬼步是什么?!
一边红衣招展,一边白衣飘飘,眼看这两队鬼兵就要走到身前。
“大胆鬼祟,茅山弟子在此,还敢猖狂?!”
吴展展一声怒吼,一抖无常索,就要冲击自东而来的迎亲鬼阵。
丁二苗一把扯住了吴展展的胳膊,喝道:“师妹不要冲动,脚踏罡步,意守玄关,不可去招惹他们!”
百鬼抬棺,丁二苗听师父说起过,这种阵法极为险恶,不知多少捉鬼法师,浑身的本事,最后都丧命其中。
陵山县老家的阵法,也是一个百鬼抬棺阵,师父仇三贫的道行,也不敢去破,可见这种阵法的凶悍。
而且现在面临的,还有一个鬼王娶亲阵!
“小吴姑娘不可冲动!”李清冬这时候也从南面山坡上滚了下来,爬起身,挥手叫道:“意守玄关,以不变应万变!”
吴展展刚才看到李清冬突然出现,放声惊醒了自己和丁二苗,也是迷糊不解。她不知道这老头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搞不明白,他怎么会认识这些鬼阵的。
但是目前qíng况紧急,也不能多问。
眼见两边鬼阵一起压来,声势浩大,吴展展也不敢qiáng逞英雄,不得已退后一步,和丁二苗背靠背站立,一手掐诀一手拎着无常索,静观其变。
这当口,李清冬也从山坡上滚落,一溜跟头翻到了丁二苗的脚下。丁二苗一把拉起了李清冬,才发现这老家伙已经鼻歪眼斜,láng狈不堪,想必这一路上跌跌撞撞,吃了不少苦头。
三人呈三角形站定,脚下缓缓移动,转着圈子看向鬼阵。
“喂,李清冬,你跑过来gān什么?”丁二苗烦躁地说道:“等下打起来,我可保不住你!”
李清冬的身手,丁二苗是见识过的。他的老胳膊老腿,可不像他的嘴皮子那么厉害。等下拼杀斗法,只怕他会第一个死翘翘。
“打什么打?你以为着鬼阵这么好破?”李清冬说道:“都不要动手,听我口令,寻找机会一起冲出去!”
吴展展冷眼看着即将来到身边的鬼阵,冷冷地道:“老家伙,你是谁呀,为什么本姑娘要听你的?”
李清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只见东边过来的迎亲鬼阵已经变了队形。
红衣招展之中,那对队伍突然一分为二,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朝着丁二苗三人围了过来!
几乎在同时,送殡的队伍也同样分开,白衣飘飘,分两队包抄而来。
锣鼓唢呐一起乱响,顿时间震耳yù聋。同时头顶上风云突变,刚才泾渭分明的两块黑白天空,突然转动起来,四周糙木随风飘摇,发出呜咽之声,恍如末日来临!
一红一白,两队鬼兵越转越快。
那骑马的新郎官和哭丧的白衣女,也在队伍外围急速转动。只不过,新郎官依旧面含chūn风微微而笑,哭丧女仍然悲悲戚戚催人断肠……
混沌的天幕,也在随之旋转,而且渐渐低垂,向丁二苗三人的头顶压来。
丁二苗只觉得头痛yù裂,胸闷不堪,心中无限烦躁憋屈。
再看吴展展,也是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似乎不能继续支撑。
唯有李清冬,虽然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但是神色还比较镇定,小眼珠子随着鬼兵的队伍,滴溜溜地转动不停。
“我凑你大爷,跟你拼了!”丁二苗胸中的压抑彻底爆发,手指天脚跺地,大吼道:
“茅山杀鬼有神方,上呼师祖收不祥。跺山石裂佩印章,头顶华盖步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自从下山以来,还没有这般憋屈过。一声咒语念出,丁二苗挥动万人斩,直扑迎亲队伍中的大红花轿!
去势如闪电,疾逾奔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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