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赵三一脸的横ròu,皮肤似黑铁,穿着短袖开襟褂子,胸前一撮胸毛,有如乱糙。
“额角尖窄似常流,纹乱纵横主配囚。赤脉两条侵日月,横尸百日无人收!”
丁二苗看见这家伙面目丑陋眼神jian邪,心中就有七分不喜,一拍桌子,道:“来呀,先给这家伙掌嘴一百!”
城隍吴磊出手如电,啪啪啪啪,一口气打了赵三一百个耳光。直把赵三硕大的脑袋,打的动摇西晃,如拨làng鼓一般。
打完之后,丁二苗这才问道:“是不是白如意那晚留宿在你家店铺,被你qiángbào了?老实招来!”
“没有,没有。”赵三磕头如捣蒜,叫道:“那晚小人是有不良之心,但是被白如意,从后窗跑了,判官老爷明察啊……”
丁二苗稍稍缓和了脸色,冲着白如意一挥手,让她继续说。
白如意点点头,继续说道:
“民女知道不妙,环视四周,发现作坊里有个后窗可以逃跑,当下不及细想,越窗而逃。那时天色已经黑透,民女不辨方向,只管朝着野外逃遁。等到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唐苑镇很远,迷失了方向。
想要回家,却又不识路径,更担心遭遇歹人;想回到镇上,又害怕再遇赵三和那伙泼皮。我躲在糙丛之中,来去不得。
正在心乱如麻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个人影走来。仔细一瞧,却正是那私塾先生邱继平邱公子。民女惊慌之中,也顾不得廉耻,便开口叫道:‘邱公子救我……’
邱公子在月色下一打量,竟然也认识我,便吃惊地问道:‘白姑娘因何在此?’
我抛开廉耻之心,将当日的qíng况一一说出,央求邱公子送我回家。难得邱公子古道热肠,满口应承,带着我在月下寻路而回。
但是民女自幼缠足,不堪久行,加上山路崎岖,一路上跌跌撞撞,láng狈万分。邱公子走在民女身前,却不曾援手扶我一把。
民女心中略有怨气,便说道:‘邱公子男儿之身,见我如此láng狈踟躇,为何不拉我一把?’
邱公子却犹豫着说道:‘男女有别,瓜田李下的忌讳,我还是懂得。在下本无所谓,只是唯恐今后有流言蜚语,对白姑娘的清誉有损。’”
丁二苗听到这里,暗自点头,这邱继平倒是一个洁身自爱、守规矩的人,只是迂腐了些。
如果换成自己,嘿嘿……拉着白如意的手走一程又如何?抱着背着也没事啊,咱这是在做好事,又不是故意揩油吃豆腐。
一片寂静之中,白如意继续说道:
“见邱公子如此迂腐,我便作色道:‘现在深更半夜,我们孤男寡女在野外,难道别人还会说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邱公子颇为烦忧,道:‘那……如何是好?’
我思前想后,事已至此,不如直接吐露心声,便腆颜说道:‘如果邱公子不弃,我愿意和你定下三生之约。’
邱公子面露喜色,忽而又惆怅道:‘在下家境贫寒,只怕尊父母会有……’
我挥手打断了他,说道:‘我父母都不是贪财之人。再说,二老膝下只有我一人,他们要再多的钱财,最后还不是给了我?所以,绝对不会向你索要大笔彩礼,亦不会嫌弃你的家境。’
邱公子这才转忧为喜,扶着我继续向前。他将我送到家门前,又担心我反悔,索去了我的手帕,作为信物。并且约定,来日就委托媒人上门提亲。”
丁二苗嗯了一声,说道:“虽然是私订终身,但是根据你所说的,这邱继平和你,倒也般配。不知这个邱公子可在这里,站出来我看看。”
鬼伥中,一个书生打扮的家伙,跪在地上,爬上前来,口中说到:“贱民邱继平,见过判官大人。”
丁二苗让他抬头,果然生的一表人才,五官端正,就是英气不足。
一边的女鬼白如意,也侧目看向邱继平,眼神中都是恨意。可见他们俩之间的婚姻,最后还是huáng了。
“邱继平,你先跪在一边。白如意,你接着说。”丁二苗挥手说道。
白如意应了一声,继续道来:
“邱公子倒也没有慡约,第三日便托人来我家提亲。我父母也曾见过邱公子,知道他一表人才,又感念他前日送我回家,君子dàngdàng。所以,心下也甚是满意,当即答应了媒人。
两家联姻的消息,不胫而走。但是有两个人得知这消息之后,却怨恨深重。
一个就是我家隔壁的郝氏婆子,另一个是扎花灯的韩氏。
隔壁的郝氏婆子,是因为我们和邱家联姻,并没有用她做媒,她没有捞到那一副棺材板的钱,所以恼火。
韩氏当日和儿子赵三定下jian计,打算留我在店铺,半夜用qiáng,生米煮成熟饭,日后娶我过门。未能得逞,自然怀恨在心……”
日后娶过门?
丁二苗摸了摸鼻子,白如意这话说的,怎么这么……那个?心里想笑,但是想到自己现在是判官身份,只得咳咳两声,忍住笑意。
季潇潇无所谓,已经扑哧一声笑出口来。白如意一愣,不知道季潇潇在笑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哎,过去的女鬼,哪知道现在的人这样调皮,把汉语的意思,都给玩坏了啊?
稍稍歇了一口气,白如意忽然指着她家隔壁的郝氏婆子,说道:“小人不胜防,我和邱继平的姻缘,最终还是断送在郝氏韩氏、两个长舌妇的口中!”
丁二苗一拍筷子,喝道:“韩氏何在,跪上前来!”
一个面容清瘦,薄唇细眼的婆子,颤巍巍地跪上前来,口称该死,连连叩首。
“韩氏、郝氏,你们是如何搬弄是非,拆散白如意和邱继平的婚事的?给我如实招来!”丁二苗把手里jī腿骨头,狠狠地砸在韩氏的脑袋上。
第683章 蛇蝎心肠
韩氏挨了一jī骨头,吓得面如金纸,差点魂飞魄散,口中叫道:“大老爷饶命,听我慢慢招来。”
“说,敢有一句假话,定教你魂飞魄散!”丁二苗做出一副凶狠模样,恶狠狠地说道。
“不敢有假话,不敢有假话。”韩氏连连磕头,说道:
“那日,我和郝氏碰面,闲聊起白如意和邱继平定亲之事,都觉得心有不甘,便计较出一计,分头行事。
邱继平的父亲邱老汉,却也在唐苑镇上,开了一家小小的酒肆,与我们相熟。我便上门去,对邱老汉言道:‘恭喜老汉的公子,和白姑娘定亲。白家家财万贯,将来都是令郎接手,可喜可贺啊。’
邱老汉自然欢喜,请我吃酒。
三杯酒下肚,我装作酒醉失言,又道:‘白家姑娘模样倒也标志,就是不能持家。’
邱老汉吃惊,便追问原因。
我吞吞吐吐,道:‘我今日背后论人是非,怕是死后要下拔舌地狱哩,不敢说,不敢说……’
事关儿子的终身大计,事关邱家的香火,邱老汉自然着急,一再相问。
‘今天既然吃了你邱老汉的酒,就算是下拔舌地狱,这些话也要说出来了。’我这才装出不得已的样子,道:
‘白家姑娘在家里,从来不习女红,也不学蒸煮洒扫,只管蓬头垢面,斗糙踢毽子打秋千,尽qíng玩耍。又因为是独女,脾气骄横,打爷骂娘也是常有的事儿……邱公子虽然一表人才,但是毕竟家里穷了点。将来富家姑娘进寒门,当成美人画来看,还是行的。但是……这,能过下去日子吗?’
邱老汉果然中计,勃然大怒,随即找来媒人,让媒人去白家退亲。媒人便问:‘退亲也需要个理由,我去说什么好?’
邱老汉正在气头上,一挥手说道:‘就说我儿子得了重病。’”
“你倒还老实,没有瞒我!”丁二苗冷笑,又看着郝氏说道:“既然是分头行事,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郝氏磕头,如实招来,道:
“在韩氏去了邱家之时,我也恰在白家,和白如意的母亲殷氏闲话。我说道:‘好好的一个姑娘,推火坑里去了。不是老邻居说你,你家的姑娘,怎么能和邱公子定亲?’
殷氏连忙追问原因。我就说道:‘邱公子品行不端,素来放dàng,经常借着游学为借口,夜宿花柳巷。而且还患有咳血之症,不是长寿之人。’
殷氏吃惊不小,道:‘这种事,可有根据?’
我冷冷一笑,道:
‘前些日子,你和如意姑娘看灯被人挤散,就是那邱继平指使的一班狐朋狗友!这一切都是邱继平的诡计,要不,他一个寒门穷酸,如何得接近你家姑娘?这些事,是我赶集的时候,无意中听那些泼皮无赖们说起的。我也有心隐瞒,成全这桩姻缘,但是毕竟多年邻居,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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