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苗带着季潇潇先走一步,后面的鬼魂们各施神通,把丁二苗暂住房子里的方桌和凳子,以及蜡烛等物,一一搬出来,跟在丁二苗的身后。
柴玉贵的老宅楼房里,丁二苗和季潇潇在正厅坐下。群鬼摆上方桌,点起蜡烛,然后毕恭毕敬地走到了一边。
“高家娘子,那个叫……曹思敏的女鬼,在这里吗?”丁二苗扫视着面前的群鬼,问道。
艾香上前,道:“高家娘子被柴老狗的五心桃木,钉在东厢房二楼上,出不来。”
丁二苗脸色一变,沉声喝道:“柴玉贵,可有此事?”
柴玉贵父子吓得浑身哆嗦,齐齐跪倒在地,叩头不止,口称罪该万死。不用说,他们已经承认了。
所谓的五心桃木,就是用五根桃木桩,从死者的手心脚心和胸口钉过,将死者的尸骨固定住。再配以八卦阵图,即可锁定死者的魂魄,使之固定在一定范围里。
“柴玉贵,是谁教你的邪法,用来害人的?”丁二苗问道。
柴玉贵磕头,道:“高家娘子死了以后,我害怕她去yīn间告状,所以就准备了三牲祭品,去祭拜了古庙里的石翁仲石大仙。那个法儿,却是石大仙教我的。”
丁二苗哼了一声,果然钱能通神,石翁仲那个妖怪,收了柴玉贵的祭品,竟然想出了这个伤天害理的邪法,来拘禁死者的魂魄。
突然丁二苗觉得有些不对。
根据自己看到的,这里狄家班的戏子鬼,明显的qiáng势;而柴玉贵父子,以及那些村鬼,却处于弱势一方。这很奇怪,因为柴玉贵有石翁仲罩着,却为什么反过来受制于戏子鬼?
难道那石翁仲,最近法力已经降低了?
“柴玉贵,我问你,既然石大仙是你的靠山,那么你死了以后,为何不去投胎,却要在这里,忍受狄家班的打骂?”丁二苗思索着问道。
“启禀大法师,我不是不想投胎,而是冥王曾经路过此地,告诫过我们,要我们在这里等待。等他有了空,亲自来审理。可是一等等了上百年,冥王也没过来,可能是他自己也忘了这件事。”
丁二苗格外惊疑,脱口问道:“还有这回事?”
狄远和艾香同时点头,道:“确有此事。冥王命令我等都不要走,等他亲自定夺。所以我们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天天打骂柴玉贵父子。”
“冥王一共有十个,俗称十殿阎罗。那么路过这里的,究竟是哪一位冥王?”丁二苗又问道。
“是五殿阎罗,油鼎地狱yīn天子,包龙图包大人!”柴玉贵和狄远同时说道。
卧槽,居然是包拯包黑炭?丁二苗吃惊不小。
包黑炭断案如神,还活着的时候,就兼任地府判官,日审阳夜审yīn,无论鬼神,莫敢不服。死后执掌yīn司第五狱,更是铁腕无双。
凡是yīn间的疑难大案,都发配至第五狱,由包黑炭亲审。而且只要是包黑炭审过的案子,就是铁案,永远不会被推翻。可见他在yīn司中的权势和威望。
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封门村,也值得包黑炭来一趟?
而且,他既然知道这里有冤qíng,却又为何断而不绝,拖延了上百年?
再者,包黑炭嫉恶如仇,明察秋毫,既然路过这里,肯定会察觉到古庙中石翁仲的恶行,却又为什么放过了石翁仲?
以地府冥王的修为,不可能斗不过一个妖怪。他手下有四大鬼差,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分分秒都可以让一个妖怪趴下。
难道这一带的乡民家中,那些被石翁仲害死的男童,都是前生造业,所以命中注定有此劫难?
丁二苗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古怪。
“你们把这件事,慢慢说给我听。艾香,你先说吧,说说你们狄家班,和这个柴玉贵,是怎么结仇的?”丁二苗皱眉问道。
艾香走上前来,屈膝yù跪。
“就这样站着说吧,我只是随便了解一下qíng况。”丁二苗一道指决打出,让艾香站了起来,又道:
“这件案子,既然包阎罗有过安排,我也不好cha手,所以只是问问,不是审案,你也不必拘礼,就站着说吧。”
第758章 包公问案
想了想,丁二苗又道:“尽量简短些,事qíng说明白即可,能省去的细节,全部省去。”
艾香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道:
“光绪三十三年,我们狄家班在沁阳县城搭台唱戏,接到柴玉贵的邀请,请我们来封门村唱戏。因为柴玉贵出手阔绰,所以知道这里偏僻,我们还是来了。
来了以后,才知道唱戏是在古庙前。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古庙里的石翁仲成jīng之事,因此并不害怕。开唱的前一晚,狄家班的伙计们,都在柴玉贵家中住宿。
当晚喝了一些酒,伙计们睡不着,就在东厢房二楼上,掷骰子赌钱。我虽是女子,但是也混迹在其中,所以对当时的事qíng,历历在目。
半夜时分,大家赌xing正浓,忽然吧嗒一声响,一滴鲜血滴落在掷骰子的白瓷碗里。
坐庄的蔡九,还以为自己流鼻血,随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摸到。
众人惊愕起来,抬头看时,却发现顶棚之上,被鲜血染红了碗口大的一块面积。刚才那鲜血,正是从顶棚上滴落的。
目瞪口呆之中,顶棚之上,染血的面积迅速扩大,一眨眼的工夫,便有了桌面大小。
班主狄远正要去找东家柴玉贵问个明白,忽然之间,那顶棚之上,一个人头,倒掉出来,悬挂在空中。
那是一个女人的脑袋,脸色煞白,像是擦了厚厚的粉一样,两只眼珠子鼓在外面,几乎就要掉下来……
大家惊恐万分,发一声喊,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来,召唤东家。
东家柴玉贵和他的儿子柴凌峰一起赶来,听见这等怪事,便一起上楼查看。可是到了楼上再看,方才的那一块顶棚,并没有什么血迹,更看不到女人的脑袋。
然后东家把我们班主狄远拉到一边,耳语了一番。班主狄远走过来,对我们说,是大家看花了眼,出现了幻觉……”
丁二苗暗自点头,想必那顶棚上的怪异,就是高家娘子曹思敏的鬼力变化出来的。却不知东家柴玉贵和狄家班的班主,达成了什么协议,因此狄远才掩人耳目,说是幻觉。
“狄远,柴玉贵把你叫到一边,跟你说了些什么?”丁二苗便问道。
狄远上前,垂手道:
“柴玉贵跟我说,家里发生这种诡异,说出去有损名声。因此,愿意奉上纹银一百两,求我们戏班子遮掩此事。我一想,行走江湖以和为贵,与人为善,更是立身之本,于是就答应下来。当晚收到的一百两纹银,我也分发给了伙计们。”
拿人钱财,替人遮掩,这做法,倒也无可非议。丁二苗挥挥手,让艾香继续说。
艾香大概是狄家班的名角,说话清脆,吐字标准,不拖泥带水,比狄远的苍老嗓音,好听许多。
艾香郎朗说道:
“次日,我们狄家班在古庙前开台唱戏,并无古怪。但是当天的戏结束以后,晚上又在柴玉贵家中留宿。柴玉贵本是戏迷,见我等唱的还好,便盛qíng挽留我们,第二日在他家里唱一台。
因为酬谢丰厚,班主和我们一商量,就答应下来。反正鹌鹑戏子猴,不就是给有钱的大爷们取乐的吗?既然有钱拿,gān嘛不唱?
第二日午后,就在柴玉贵家的后院里搭起戏台,我等粉墨登场。
那日唱的是包公断案,我本是刀马旦,却客串了秦香莲。演包公的,是狄家班的蔡九。蔡九在太师椅上一坐,我便上前跪下申冤。
谁知道我一跪下,就失去了知觉,胡言乱语起来。具体怎么样的胡言乱语,大法师可以问蔡九。”
丁二苗点点头,示意蔡九上前。
“小人就是蔡九。”群鬼中,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道:
“那日在戏台上,秦香莲跪下之后,突然一阵抽搐,转身指着在楼上看戏的柴家父子,开口大骂道:‘便是这柴家láng父犬子,害死了民女曹思敏,求包大人给我做主!’
小人吓得不轻,不知如何应对,但是在戏台之上,又不敢冷场,便装模作样地一拍惊堂木,问她有何冤屈。可是艾香扮演的秦香莲,只有那么一句话,便晕倒在地。
班主狄远见势不对,急忙命人抬下艾香,换戏救场。并且敷衍说,艾香羊癫疯发作……
但是艾香被抬下来以后,一直昏迷不醒。
直到晚间,我和狄远班主去探视,她却又忽然坐起来,咬牙切齿,双目滴血,手指老班主大骂,说老班主害死了她曹思敏。骂了几句之后,又昏了过去,一动不动宛如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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