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语之仙墩鬼泣_天下霸唱【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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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uáng河古渡边的荒废客栈,里面有七八间屋子是客房,都有现成的木板chuáng,扫去灰尘便可就寝,赵东主住了最西头的一间,此刻时辰还早,其余三人就坐在前堂,点了盏煤油灯,整理棺材中的装备,以便明日一早动手,客栈破屋里四下透风,chuī得油灯明一阵暗一阵,又听外边不时传来嗷嗷怪叫,也分不清那是láng嗥还是风声,气氛格外诡异。

  澹台明月想起杨方说这是卖人ròu包子的黑店,白天她倒不怕,此刻天黑下来,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她责怪杨方说:“杨六,我看这客栈从里到外,根本没有剥人櫈之类的东西,你之前果然是在胡编。”

  杨方心想:“我往常在江湖上走动,谁敢不尊我一声杨六哥,偏你这大小姐不把我放在眼内,一口一个杨六,我要不吓得你做上一夜噩梦,我也妄称英雄好汉……”

  杨方动了这个念头,对澹台明月和二保说,想不到这huáng河边上的古渡客栈竟已荒废,人ròu包子之事以前果真是有,这是我师傅亲身所历,那一年我师傅到这一带做生意,一个人路过huáng河边的古渡客栈,看周围当真是“荒村寥落人烟稀,野鸟无名只乱啼”,那时店里有个寡妇当老板娘,带了两个蠢汉做伙计,卖给我师傅热腾腾一盘包子,我师傅一看那包子ròu馅儿全是油,又香又滑……

  澹台明月听得暗暗皱眉,二保则捂着嘴想吐:“六哥,你师傅吃了人ròu包子?”

  杨方说那倒没有,我师傅那眼力,一看包子ròu馅儿,觉得像是人的股ròu,股ròu在哪知道吗?就是大腿屁股附近的ròu,要不哪来这么大油呢,故此起了疑心,忍着饿没吃,夜里在客栈的房间中睡觉,半夜三更前后,他老人家正睡在木板子铺上,就听有人在chuáng底下,拿手挠他这个chuáng板,“嘎吱嘎吱”的响啊,一听这声音,吓得人浑身寒毛孔都张了嘴。

  杨方能言善道,说得绘声绘色,屋外又是鬼哭般的风声,听得二保怕上心来,却又忍不住想往下听,连问后来怎样?莫非是黑店的人藏在chuáng下,要把你师傅宰了当做包子ròu馅儿?

  杨方说不是,要是店里的歹人躲在chuáng下,他抓挠这铺板做什么?我师傅心里也是纳着闷儿啊,敲打两下不响了,过会儿又挠铺板,师傅他老人家点上蜡烛往chuáng底下一照,我的个娘啊,是个没有人头的死人,可能是当天刚被害死,藏在铺下还没来得及收尸,腿上的ròu都被割尽当了包子馅儿,不知道是尸变了还是怎么着,这个无头的死人在用手指挠chuáng板!

  澹台明月知道这多半只是杨方随口说来吓唬人的,但在荒废的古渡客栈里听这些鬼怪之事,也没法子不怕,心中惴惴难安。

  杨方嘿嘿一笑,说咱都早点歇着吧,明天可有得忙活,说罢进屋关上房门,将打神鞭横放在头下,诸事不想,心头一片空明,不久就睡着了,忽然起了一阵yīn风,恶寒透骨,身上顿时起了层jī皮疙瘩,他睁开眼一看,屋门让风给chuī开了,从外走进来一个全身是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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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方吃了一惊,一下子惊醒过来,发觉身上全是冷汗,再看已是夜半更深,屋门仍然关着,屋中哪有什么浑身是血的人,他心说:“我随口编了些人ròu包子的事,只想吓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怎么倒把自己吓着了,深更半夜做这等怪梦,好没来由。”

  杨方的师傅金算盘下落不明,没把摸金符传给他,所以他行事不按摸金校尉的规矩,又在江湖上学了绝艺在身,胆色不同一般,但梦到什么他自己也做不了主,看看房前屋子后没什么反常之处,倒头又睡,刚闭上眼,yīn风忽起,屋门又开了,从屋外走进一个全身血ròu模糊的人,一步一步走到近前,杨方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看屋里什么也没有,冷汗湿透了衣衫,心头狂跳不止,怎么会连做两个相同的梦?

  他心想:“这可邪了,这古渡客栈里闹鬼不成?不过这时要出去把其余几人惊动起来,大小姐和二保非取笑我不可,我往后还有何面目同人说长道短?”

  杨方从铺板上下来,又在屋里前前后后看了一遍,真没有什么古怪之处,寻付道:“疑心生暗鬼,我且不理会,看它怎样。”于是躺下又睡,闭上眼顿觉yīn风飒然,看那屋门第三次让yīn风给chuī开,那满身是血的人从屋外走进来,杨方头发根子全竖起来了,他也真是胆大包天,忍着没动,随着那人越走越近,他发觉那浑身是血的人好像要对自己说些什么,隐隐约约只分辨出两个字:“快逃!”

  杨方心里一惊,再看屋里寂然如初,他一身的冷汗,江湖人没有不信征兆的,心说:“此梦真切无比,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何况连做三个一模一样的梦,这屋里必然是有鬼啊,那个鬼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快逃?莫不是要出什么大事?”

  心里边正七上八下的功夫,已是破晓时分,澹台明月等人此时都起来换好了衣服。

  澹台明月看杨方脸色苍白神qíng恍惚,好像一夜没有睡好,笑着问道:“杨兄,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莫不是昨天夜里讲鬼吓我们,却把自己吓着了?”

  杨方本来想告诉那三人梦兆不祥,只怕会有要命的事qíng发生,赶紧离开此地为好,但一听澹台明月这么说,那是死也不肯丢这个脸,说道:“想到灾民们苦难深重,愁得彻夜难眠。”

  赵东主说道:“难得,杨兄弟身在江湖,却有庙堂之志,睡觉也不忘黎民百姓的苦处,时值乱世,虽是贩夫走卒,也该为国家倾尽一己之力,咱这次寻找千手千眼佛的宝像,不让它落在军阀屠黑虎手中,正是为了保护国宝。”

  杨方顺口应声:“老东主所言极是,我等做成此事,便是塔尖儿上的功德。”

  赵东主说:“好,那么一会儿我等先去客栈后头挖开沙土,看看下面有没有佛塔。”

  这么一打岔,就没提夜里闹鬼的事,杨方见赵东主等人已换了猎装,从头到脚全是英国货,心说这叫狗长犄角……洋式啊,可人家穿这套行头gān活确实方便,再看外边大风呼啸,刮起漫天的尘土,一行四人冒着风沙,来到客栈外面动手挖掘,沙土之下是gān枯坚硬的淤泥层,再往下挖了几尺,看底下显出古砖,果然是半截佛塔,赵东主兴奋得眼中放光,北宋年间的千手千眼大佛寺,正殿就在huáng河古渡客栈之下,他花了数年心血找寻线索,一朝功成,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杨方不知那尊佛像何以让赵东主如此痴迷,也想尽快看个究竟,他带着二保,又到屋里后墙下去挖,挖到晌午时分,挖开一个很深的大坑,沙土下面露出整齐的瓦片,看来佛殿虽让泥沙埋住了,但淤泥gān枯之后形成了一层封闭的土壳,时隔七八百年之久,殿堂依然在地下保存得十分完好,揭开瓦片看里面惛惛dòngdòng,yīn森莫测,佛殿中梁柱腐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发生垮塌,四个人便到屋外准备绳索电灯,又绑了几根火把,要等待佛殿内积郁了几百年的晦气散掉才敢下去。

  此时风势加剧,狂风呜呜作响,古渡客栈年久失修,屋顶是个木板棚子,下头压着gān糙,忽然让一阵狂风掀翻了,四人只好躲到土墙下面,一边避风一边吃些东西,可满嘴都是沙土,吃了食物也难以下咽。

  杨方找机会问赵东主:“千眼千手佛下面到底镇着什么东西?这huáng河里真有妖怪不成?”

  赵东主说:“不单是传说,这huáng河年年发大水,很早以前……”

  杨方突然抬手做个嘘声,说道:“等等,我听到有东西往咱们这来了,可不像是风声!”

  huáng河古渡客栈处在河套里,唯有西南方是旷野一片,目力所及,尽是huáng土枯糙,此刻狂风肆nüè,沙尘飞扬,他探出头向外张望,只看得一眼,登时倒吸一口冷气,夜里梦见鬼的事成真了。

  赵东主等人发现事qíng有变,也起身往外看,就看huáng土坡出现了一排小黑点,随着距离快速拉近,看出是军阀的部队,前边全是马队,蹄声越来越响,轰隆隆势如cháo水,卷起了漫天的huáng尘。

  第十章 神秘大佛

  这尊巨佛大如山岳,目必有所运,手必有所持,像高七八丈开外,周身共计一百零八目四十二臂,神qíng威严慈悲,佛面让光束一照,金光晃动,显然贴满了金箔,两侧还供着许多罗汉像、地藏菩萨像,前面则有弥勒佛以及韦陀菩萨,全是北宋年间的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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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东主等人大吃一惊,急忙缩身回来,心说:“屠黑虎认为那座大护国寺在开封城周围,也一直在城外挖掘,怎会突然得到消息,派遣人马往huáng河古渡来了?”

  此地是个河套,军阀部队从南面上来,等于是把古渡客栈围死了,那年头军阀和土匪没什么两样,视人命如同糙芥,落到他们手里谁也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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