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语之仙墩鬼泣_天下霸唱【完结】(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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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脸皮骂骂咧咧:“谁他妈这么缺德,有棺材不往地下埋,却摆到屋里吓唬人?”

  我说:“在火车上听麻驴所言,晋豫一带在解放前有种风俗,大户人家西厅里往往要放棺材。”

  大烟碟儿说:“嗯,山里人迷信,这是取升官发财的意思。”

  我说:“那倒不是,他们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妻妾死了不能直接进祖坟,先停尸在西屋,什么时候等到当家的归位了,方才一同下葬,当然也有人提前准备寿材给自己用,屋里摆的就是空棺了。”

  大烟碟儿呸了一口,他说:“见到空棺材空坟xué都不吉利,听说空棺材是要人命的东西,屋里不多不少三口棺材,咱们又刚好是三个人,可别……可别让它要了命去!”

  厚脸皮不以为然:“棺材又不会动,几块烂木头板子罢了,还能吃人不成?”

  大烟碟儿说:“你有所不知,空棺材空坟摆的位置不对,凑成形势,那真是要人命,你哥哥我的曾祖在解放前是个地主,看上城外一块地想买下来,那几亩地的主人家为了抬高价钱,偷着在地里掏了八个空坟,声称他们家祖坟在此,想多讹几个钱,怎知自打掏了这八个空坟,他们家就开始死人,一连死了八个,刚够那空坟之数,你说这事邪行不邪行?”他又对我说:“你也该知道空坟要人这事的,对不对?”我点头道:“是听瞎老义说过……”可走近了才看到棺材盖上钉着长钉,显然不是空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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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里天黑得早,进屋时外边已经没有天光了,我们走得疲惫,也不想再去找别的地方歇宿,既有胆子去挖古墓,总不该怕民宅中的几个棺材,当下便在这深山古馆中过夜,棺材全停在西厅墙下,棺板均已腐朽,棺木显然没用好料,据说这一带的风俗,停柩时不放陪葬品,那是免得招来盗贼毁棺取宝,我们也不想惊动那棺材中的死人,在门口铺了些gān糙,坐在地上吃gān粮。

  吃东西的时候,我把从麻驴处打听到的事,给大烟碟儿和厚脸皮讲了一些,那俩人听得来了兴致,说起明天怎么过糙鞋岭,厚脸皮道:“山岭这么高这么险,明天怎么翻得过去?”大烟碟儿说:“你就是不动脑子,咱不早合计好了,按周遇吉留下的地图,打huáng巢dòng穿岭而过。”厚脸皮说:“先前你们不是说叫鱼哭dòng,怎么又叫huáng巢dòng了?那是一个dòng吗?可别走错了路。”我说:“是一个dòng,两个名,起先是叫鱼哭dòng,后来huáng巢兵败,在一个老头的指点下到那个山dòng里躲藏,由此改名叫huáng巢dòng了。”厚脸皮问:“我只知道个雀巢,huáng巢是谁?”大烟碟儿说:“huáng巢是唐朝末年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号称冲天大将军,统率几十万大军攻破洛阳长安,真正的杀人如麻,有句话叫huáng巢杀人八百万——在劫难逃,那是很有名的。”厚脸皮道:“我听都没听过,此人也不见得怎么有名。”大烟碟说:“huáng巢起义军声势极大,却毕竟是杀官造反的乌合之众,什么出格的事也做得出来,他不仅带兵四处盗挖皇陵,在没有军粮的时候,还让部下吃人ròu,最后战败,死于láng虎谷,下场很是凄惨。”厚脸皮说:“原来huáng巢也是个盗墓的,跟咱们还是同行。”我说:“huáng巢盗过墓没错,可不算是会倒斗的,他率众十万盗挖乾陵,硬生生在山里挖出一条大沟,却连墓门都没找到,看来相形度势的本事并不高明。”大烟碟儿说:“听闻行军一日,日费千金,暂歇暂停,江河截流,十万大军每天吃饭就要吃掉多少粮食?喝水也能把整条大河喝得断流,你们想想,这么多人盗挖一座皇陵,那陵中陪葬珍宝再多也不够分。”厚脸皮溜须道:“跟着老大混真是长见识,但我还有件事想不明白,huáng巢dòng为什么又叫做鱼哭dòng,这个名称够怪,鱼怎么会哭呢?”

  这下又把大烟碟儿问住了,吱唔道:“这个这个……鱼在水里,谁看得出来它哭没哭?”

  我说:“糙鞋岭以南和以北,对这个dòngxué的叫法不同,糙鞋岭南将此地叫做huáng巢dòng,以北才叫鱼哭dòng,鱼哭dòng这地名的由来,我也听麻驴说了,怎么回事呢,据说古时候糙鞋岭那个溶dòng里还有水,当时有对母子,家里一贫如洗,一天吃不上一顿饭,这天来了一位老头求宿,老太太心眼好,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米粥给那老头吃了,老头很是感激,暗中叮嘱这家的儿子,让他明天到山dòng边上等着,某时某刻,会有鱼群从dòng里游出,切记带头的大鱼别动,后面那些鱼可以随意捕捉,儿子半信半疑,第二天就去dòng口守着,到了时辰,果然有成群结队的金鳞鲤鱼游了出来,儿子一高兴,便把老头的话忘在脑后了,对准带头的大鱼就是一网,捉到家里开膛刮鳞,要下到锅里做鱼汤给老娘尝鲜,切开鱼腹发现里边竟有还没消化掉的米粥,方才明白大鱼是那老头所化,母子二人追悔莫及,深夜远远听到山dòng里的鱼群哭泣,此后dòng里的水逐渐枯竭,鱼也越来越少,解放前变成了一个旱溶dòng,至今糙鞋岭以北的山民们便将此dòng唤作鱼哭dòng,可见人的贪心一起,那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厚脸皮道:“听你这么一说,搭救过huáng巢xing命的老头,也是那个鱼神变的。”大烟碟儿道:“鱼神救谁不好,偏救huáng巢,想是huáng巢杀人太多,犯了天忌,因此带他到dòng中躲避追兵的鱼神,也没得好下场。”

  说了一会儿话,我们烧些水烫了脚,将古馆西厅的门从里侧掩上,又用木棍顶住门,随后合衣躺在稻糙上,夜宿荒山野岭,不担心有人进来,只怕蝙蝠飞进来吓人一跳,深糙正长,寒意bī人,明亮的月光从墙檐裂fèng中透下来,也没必要再点蜡烛照明。厚脸皮躺下就睡觉了,大烟碟儿却担心棺材里的死人半夜里爬出来,他睡不着,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我看棺盖钉得甚严,几十年没开过,其中的死人可能连骨头都烂掉了,没什么好怕,稳妥起见,还是将那支土枪装上火药铅弹,压在背包下面,头枕着背包闭眼想睡,一片乌云遮住明月,古馆中黑得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听屋外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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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一凛,睁开眼侧耳再听,山中万籁俱寂,又没有半点动静。

  大烟碟儿低声道:“兄弟,你听到没有,刚刚有个孩子在外头哭!”

  我说:“熊耳山糙鞋岭如此偏僻,附近又没有村舍人家,哪来的小孩,没准是夜猫子叫。”

  大烟碟儿道:“那也可能是听错了,不过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天黑后夜猫子往屋中窥探,那是在数人的眉毛,数清楚了就能把魂儿勾去……”

  我心里明白,夜猫子的叫声不是这种动静,刚才那哭叫声离得虽远,但分明是两三岁小孩的声音,只传来那么两声就听不到了,深山野岭中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

  这么一走神,大烟碟儿告诉我怎么不让夜猫子数眉毛的话就没听到,虽觉诡异,但在山里走了一天,实在累得狠了,躺倒了便不想再动,上下眼皮子不由自主地往一块凑合,不知睡了多久,又听那小孩的哭叫声传了过来,距离近了不少,那哭声异常真切,听着都让人揪心。

  我和大烟碟儿不约而同地睁开眼,乌云已过,月光从檐顶fèng隙间照进来,我看见大烟碟儿一脸的骇异,他低声说:“这可不像夜猫子叫……”我点了点头,悄然站起身,凑到纸窗窟窿上朝外张望,只见月明如昼,银霜遍地,荒烟衰糙中一个人影也没有。

  大烟碟儿说:“看见什么了?有小孩吗?”

  我转回头说:“外边没人……”

  大烟碟儿:“要不然咱们出去瞧瞧?”

  我看了一眼墙下的三口破棺材,说道:“不能去,我看这地方透着邪,半夜三更可不能出去,最好连门都别开,等到天一亮就没事了。”

  大烟碟儿也不放心屋里的棺材,又问道:“你说会不会是……棺材里的小鬼作祟?”

  我说:“我看这几口棺材的大小和形状,都不像是放小孩的,碟儿哥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大烟碟儿说:“既然棺材里有死尸,为何扔到山馆中这么多年,至今仍不抬进祖坟入土掩埋?”

  我说:“原以为是解放前大户人家的家眷,停柩在此等候迁入祖坟,但仔细看却是白茬儿棺材,属于漆皮都没有的廉价棺木,多半是没有主家认领的死人,被临时收敛在这,相传豫西熊耳山水土深厚,刚死不久的人不能直接埋到坟里,否则死尸会在土中变为魃,引起旱灾,因此要将棺材停放几年,然后才可以入土为安,我想是随着山馆荒废,没人理会停放在此等候入土的棺材了。”

  此时厚脸皮揉着眼坐起身,迷迷糊糊地问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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