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止不住心中打鼓:“想这死城为积尸之地,纵然年代深远,也许没有僵尸了,但枯骨遗骸总该剩下几块才对,怎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城中的死人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司马灰看胜香邻所持日记,见那羽蛇图案腹部中空,嵌着一个暗示生死轮回的圆盘,判断这座陷进山腹的“死城”,应当也是圆形,站在dòng门处看不到里面有尸骸,内部qíng况完全不明。
二学生嘀咕道:“这里应该是尸骨重叠的死城啊,可为何不见半具遗骸?”
高思扬说:“没准死人都在古城深处……”这时有成群结队的地鼠,皆大如小猫,数量何止千百,瞪着血红的眼睛从众人脚边蹿过,高思扬最怕鼠类,急忙挥动火把驱赶。
罗大舌头说:“这地方巨鼠真多,古城里的死人肯定都让老鼠啃没了,你们听没听过,凡是吃了死人眼珠的耗子,就能变成鼠王,那也是一路仙家!”
高思扬脸上变色:“罗大舌头你怎么又在危言耸听,哪里会有这种事?”
司马灰说:“老鼠在民间被尊为灰八爷,相传此物擅能预测吉凶,你如果住到有老鼠的宅子里,夜深人静之时,竖起耳朵就能听到耗子出巢觅食前,会事先在dòng里叽叽咕咕说话,那是它们在掐算出dòng之后会不会遇上猫,俗谓之‘鼠求签’,也有说鼠咬人头发主吉,啃脚或鞋袜则主凶……”
二学生见司马灰言之凿凿,不免心里发慌,惊道:“不好,刚才那些老鼠好像咬到我的鞋了,我是不是要倒霉了?”
高思扬道:“也只有你才会信他们的鬼话,没准这古城里还有更多的巨鼠,趁早绕开为妙。”
司马灰道:“我可不是胡言乱语,鼠求签虽属虚妄,但鼠类与人至近,专等人静而后动,所以怪异也多。这玩意儿最是机警不过,懂得趋吉避凶。”他说罢用火把四处照看,紧紧盯着死城里的群鼠动向。
高思扬见司马灰全神贯注,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低声问胜香邻:“这家伙脑子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他总不会认为古城里的死人都变成老鼠了?”
胜香邻说:“他可能是看到死城中的蘑菇颇为古怪,鼠辈虽众,但遇到这些蘑菇却避而不食,必是含有剧毒,大伙千万不要触碰。”
司马灰点了点头:“这只是其一,另外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仔细瞧瞧长有蘑菇的城壁。”
众人不解其意,借着火把的光芒望向石壁,端详了好一阵子,却没瞧出什么端倪。
司马灰摆手说:“你们退开几步再看,不管眼中有何所见,切记勿惊勿怪,胆小的趁早别看。”
其余几人越听这么说,越想看个明白,各自退开几步,按住矿灯照向墙壁,等到定晴望去,无不骇异,身上冷汗直冒。就见壁上凹凸起伏的大小孔窍,赫然都是一张张的死人脸,重重叠压,不计其数。那些窟窿就是头颅上的诸窍,近处看以为是墙壁上的鼠dòng,退开数步才能分辨出五官轮廓,想是年代深远,枯骨与岩壁化为了一体,半石半骨,无从区分,而那些奇形怪状的蘑菇,全都是从古尸张开的嘴里生长而出。
众人面前的dòng道两侧,长满了红黑斑斓的低矮蘑菇丛,一眼看去不见尽头,各自吃惊不小,城中堆积了无数拜蛇人的尸骸,如今层层枯骨都已变成了化石,奇怪的是蘑菇怎么会从枯骨嘴中长出?
罗大舌头故作明白,他声称自己曾去过兴安岭长白山一带,各种奇形怪状的蘑菇都见过,好像有种蘑菇叫作“尸口菌”,据说都是长在死人嘴里,听挖参的把头们讲,那都是死者生前吃过老参,死后真气不散,郁结而成,这东西很是贵重,活人吃了能够延年益寿。若在毁棺改葬或挖坟掘墓的过程中,偶然发现这么一枚,见者便会争相抢夺,但此物入手麻木,顷刻间化为黑水,挖出来就没办法保存。
司马灰懂得相物之道,清楚罗大舌头又在胡chuī法螺,人死之后哪里还有气息,这些蘑菇无非是死气在地dòng中凝结形成,最毒不过,要是取下浸在清水碗中,就会变成数以千万计的红头黑嘴之虫,现在虽然都石化了,但鼠群仍不敢接近,说明毒xing尚存。
此时山腹裂fèng中涌出的硕鼠越来越多,皆是黑皮无毛,同时拥出一只巨鼠,大逾同类数倍,斑毛遍体,白如滚雪,它沿途遗溺,一滴既成一鼠。
众人看得两股颤栗,胜香邻低声道:“这是鼠王出来了!”
高思扬吓得脸色刷白,举起温彻斯特步枪对准那只巨鼠,立时就想抠下扳机。
司马灰按住高思扬的手臂:“别làng费弹药了,这些东西一但围上来,火把也挡不住它们,转瞬间就能把活人啃没了,而且死鼠的血腥气息会引来更多同类,鼠群畏惧恶城中的毒蘑菇,大伙都往里走。”
众人当即以火把驱退bī近的群鼠,稳住阵脚,逐步退进dòng道,那些饿鼠虽不舍生人气息,但被毒蘑菇阻挡在外,也不敢冒死逾越。
罗大舌头打开矿灯在前开路,越往深处走,dòng道里的枯骨越多,将石壁上的浮雕和神像都遮住了,地势虽然宽阔,但空气不畅,使人呼吸困难,光照所及,也仅及十步开外,此刻耳朵里除了呯呯心跳和沉重的呼吸,完全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响,众人提心悬胆,互相紧紧跟随,唯恐掉队。
死城外壁呈圆形,从羽蛇神腹中的图腾轮廓来推断,古城有很多条岩石隧道,众人经过的通道是其中之一,半路上有个很大的dòng窟,壁上全是刻有繁复图案的浮雕,不见半具枯骨。司马灰停下脚步,就近抚去苍苔观瞧,就看壁上大多是头戴huáng金饰物的王者,被有意塑造为半神半人的化身,显得地位仅比羽蛇神稍低。
二学生qiáng撑着才没掉队,到此忙扔下沉重的背包和探照灯,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坐地喘歇。
罗大舌头嘟嘟嚷嚷地对司马灰说:“我看这夯货又要拖咱的后腿了,你想让麻雀跟着燕子飞,它也得是那个鸟啊。”
司马灰说:“别发牢骚了,有这个力气等会儿你背着他走,我可还指望他能把探照灯修好了应急。”
高思扬担心饿鼠追进古城,就说这里没有拜蛇人石碑,不宜停留太久,应该继续往深处走。
司马灰也不敢耽搁太久,他拽起坐在地上的二学生,正待动身前行。
胜香邻却望着壁上的浮雕说道:“你们等一等,我知道拜蛇人石碑上的秘密为什么不能看也不能说了。”
第二话 枯骨
司马灰听胜香邻说有所发现,此刻即便有天大的事也要先放下了,他接过火把照过去,只见前面的浮雕上,果然有一处与探险家日记本中的石碑图案相同,但死城中的浮雕场面更为浩大,看场景“拜蛇人石碑”位于一个很大的地底dòngxué之中,其下有个近似参天老树般的图案,不过此处被有意凿掉了一片,分辨不出原本是些什么,古碑前积尸如山,周围是象征着死后的虚无之海,海面上则有条背生鸟羽的人首怪蛇,载着几位头戴huáng金饰物的王者。
司马灰看得似懂非懂,这片浮雕里描绘的qíng形,似乎并未明确指出“拜蛇人石碑”上究竟记载着什么惊天之谜,石碑上的事为什么看也看不得、说也说不得?
胜香邻知道司马灰等人没耐心逐一细看,直言说这里浮雕众多,大都记载着石碑的事迹,它应该被埋在重泉绝深之处,古代拜蛇人似乎相信——任何看到石碑的人,都会立刻吓死在碑前。
司马灰说这我可就摸不着头脑了,据咱们所知,“拜蛇人石碑”只是沉在重泉深渊的一块巨岩,与地下寻常的岩盘没有分别,如果人们看到石碑就会立刻死亡,那么死因一定来自刻在石碑上的秘密,难道那个秘密能把人活活吓死?这事我不相信,毕竟十个手指伸出来不是一般长短,同样生而为人,那也是千差万别,好比罗大舌头这号反应迟钝的,脸皮又厚,什么东西能把他直接吓死?
罗大舌头赶紧说:“倒不是反应迟钝,而是我经过考验,咱爷们儿什么吓人的场面没见过?”
高思扬和二学生也纷纷称是,倘若石碑上刻了面目狰狞的鬼怪,在黑暗中冷不丁瞧见,没准能把人吓得够呛,甚至吓得腿肚子转筋瘫倒在地,那还是有可能的,但要说任何人都会在石碑前活活吓死,可就未免难以置信了,况且石碑上所刻内容,是近似夏朝龙印的象形古字,并非神头鬼面。
胜香邻回答不了众人提出的疑问,她只是如实解释浮雕呈现出的内容,“拜蛇人石碑”是那几位头戴huáng金饰物的王者所留,这些拜蛇人的统治者地位极高,分别掌握着石碑的秘密,但是谁也不知道全部内容,更不能相互吐露,所以这些人都没有舌头,它们世代如此,严守着羽蛇神设置的古老禁忌,这满壁浮雕的dòng窟只是其中一人的埋骨之所,类似的地方在死城里应该还有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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