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舌头本想用来防身,握在手里才发觉是个木头片子,所以才没被磁山吸去,他骂声不顶用,就想随手扔掉。
司马灰接过来看了看,发现这古剑非金非铁,却比木质沉重得多,剑柄刻有八个虫迹古篆,试着在皮带头上一勒,“唰”地一下就削掉一截,想不到如此锋锐,看形制当是楚国之物,就让罗大舌头先带上防身,虽不比那加拿大双筒猎熊枪好使,但也qiáng似空捏着两个拳头。
沿路匆匆向前,司马灰见dòng中的伏尸还没有围上来,便想趁机问胜香邻几句话,不料走了几步,前边就已无路可走,原来dòng底陷下一个大坑,里面全是漆黑的淤泥,咕咚咕咚冒着气泡,众人只觉两眼被呛得流泪,想必是某处湖底的淤泥,刚好掉进山体裂开之处,淤积至今,泥层下一定有很多沼气,遇到明火就会立刻引燃,急忙退后几步,心想原来山腹中存在大量沼气,所以dòng里的尸怪都不肯接近此地。
司马灰正想取出防化呼吸器罩在脸上,忽见高处亮光一闪,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发现众人置身之处,正处于第二道山脊底部,先前所见的那架飞机残骸掉在山裂中间,半截机身陷进了山腹之内,又听山顶有巨物移动之声,估计是那树形古神爬了过来,一个大胆的计划立即在他脑中浮现出来,倘若能够取得成功,这也许会是可以载入史册的一击。
四个人携带的枪支和猎刀已全被磁山吸去,这山腹里各处都有尸怪,众人一路上疲于奔命只能逃跑,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恐怕支撑不了多少时间,而那浑身是眼的巨大树形怪物也爬上了磁山,只要众人离开山腹就得被它吞掉,此时如果能将山dòng深处的沼气引燃,那架重型轰炸机上的炸弹说不定还能爆炸,虽不至于炸沉磁山,却会造成山体开裂扩大,使“熵”陷进山腹,只要能困住它几天就行了。
司马灰并不知道能否成功,而且这么做自己这几个人也别想活命,但此刻也考虑不了太多,那个怪物追着考古队来到磁山,可以说是命中注定,只是最后的结果如何,谁都无法预料。
这时高处的山裂中浮现出无数只怪眼,司马灰见状感到头皮子一阵发麻,当下握着鱼骨灯烛正想往dòng底投去,不料刚一举手就被胜香邻拦住了。
司马灰内心深处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就是胜香邻变成吃过死人ròu的“房间”,他寻思只要引爆了dòng底的沼气,考古队玉石俱焚,谁都难逃活命,又何必追问结果。
胜香邻拿过司马灰手中的鱼骨灯烛,将自己手背上的绷带剥掉,几天前的那条伤痕赫然消失不见了。
司马灰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真正看到,还是如同遭受五雷击顶,骇然怔在当场:“你……”
胜香邻发觉自己变成了“熵”的一部分,但这过程需要几天时间才会显现,因此还没受到控制,她清楚再也不可能活着出去了,甘愿选择去引燃山腹里的沼气,希望能够借此扭转局面,将活下去的机会留给其余三个人,她此刻心意已决,抬头凝望着司马灰,又看了看罗大舌头和高思扬,随机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罗大舌头和高思扬并未想到这层变故,还没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胜香邻握着鱼骨灯烛跃入dòng窟深处,不禁呆在原地,空张着嘴不知所措,而那个轻逸的身影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五卷完)
第六卷 开始的结束
第一话 乱流
胜香邻舍身一跃,用鱼骨灯烛引燃了dòng底淤积的沼气,爆炸xing的黑色气体呈蘑菇状冲天而起。
司马灰等人肝肠寸裂,这时不知山体裂口处的炸弹是否也被引爆,高处也在同时冒出了大团的火球。
dòng窟内的热释放率和烟密度瞬间达到了极值,剩下来的三个人都被气流推得向后滚倒,窒息中就见山体的裂fèng向外扩大,那浑身是眼的树形怪物正爬在山上,此刻有一部分根须般的躯体陷进了磁山,但很快就从山体裂壑中拔身而出,裂开的山腹竟困不住它。
三人见dòng窟里热度太高,再也容不得身,他们都知道眼下不是难过的时刻,只好qiáng忍悲痛,穿过附近的dòngxué离开山腹,此时就觉重心倾斜,好像整座大山受到爆炸影响,在北纬30度水体中发生了偏移,dòng中那些半人半鱼的尸怪也都逃散了。
司马灰和罗大舌头、高思扬三个人,手脚并用爬出山腹,发现处在第三道山脊附近,地底大磁山因震动倾斜,在滚滚浮波中偏离原本的位置,由于山体歪斜幅度不小,他们伏在山脊上无法行动,距离那个形如巨树般的神只,不过几十米远,就见树身上伸出无数只枯长的怪手,作势向三人抓来。
司马灰等人骇然yù死,知道若非磁山将这树形古神身上的黑雾吸掉了很多,根本无法见到它的真容,平时只要看它一眼,就会陷入虚实难辨的无底dòng里永远别想出来,仅凭血ròu之躯万难与之抗衡,只得冒死在倾斜的山体上不断移行。
这时倾斜的大磁山,突然发出一阵剧烈摇晃,司马灰等人目眩头晕,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低头向山下张望,借着高处雾层中的电光,就看黑茫茫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漩涡,可能是北纬30度水体下方有个空dòng,大量地下水无休无止地注入其中,在上方形成了漩涡,磁山偏离位置之后浮经此地,也被漩涡卷住,这座磁山虽然奇大无比,不会被吸入深渊,但也无法脱离qiáng劲的漩涡,竟随着洪流转动起来。
那巨树般的古神只顾着要吞掉司马灰等人,却因山体震动跌入漩涡,它虽是怪力无穷,也不由自主地被乱流拖进深渊,但有一半躯体却陷在磁山里挣脱不出,也只能抱着磁山,在无边的绝望中不断转圈,不出几天就会被彻底抹去意识,成为一堆无知无觉的腐ròu。
司马灰等人伏在山脊上看得真切,实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要不是爆炸使磁山偏离位置,这浑身是眼的树形古神,又穷追不舍只顾着吞掉考古队,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对这重泉之下的不死异物而言,阙身虽存,却被磁山抹去全部意识,或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灭亡。
三个人自知同样逃不出去了,皆是面色惨然,好在大事已了,总算没有白搭上这么多条xing命。
高思扬忽道不好,yīn山古岛里还有许多半人半鱼的尸怪,它们如果吃了“熵”的ròu,哪怕只逃出去一两个,也将会后患无穷。
司马灰摇了摇头,yīn山附近全是退化了的行尸,它们吃了古神也不会受其控制,何况也离不开这座磁山,过不了多久,树形古神体内那些yīn魂般的生物电,就会被地底的磁山彻底抹掉,而且抹掉的东西万劫不复,再也回不来了,因此不足为患。
三人伏在山脊上,想起胜香邻的事,无不伤痛惋惜,心里都似滴出血来。
罗大舌头对司马灰说道:“香邻只是先走一步,反正咱们也出不去了,与其变成山里的行尸走ròu,不如跳下去死个痛快……”
这话音未落,只见头顶无边的浓雾也出现了旋涡,原来磁山高出水面百米,在旋涡中转动起来带动气流,所以覆盖在高处的浓雾也随着出现了变化,此时下面是浮波汹涌,上边是浓雾翻滚,海水和浓雾形成了一个黑茫茫的巨大涡流,边际已分不清是水是雾,qiáng劲乱流到处卷动,chuī得衣襟猎猎作响,只恐稍一松手,便被乱流拖上半空。
司马灰罩上装在“Pith Helmet”上的防风镜,看到高处的浓雾中露出一个大dòng,大股的气流向上涌动,不禁心念一动,寻思这正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考古队没理由都死在地底给“熵”殉葬,既然难逃一死,何不冒险一搏?
高思扬见司马灰望向雾中的大dòng,想说:“你可千万别胡来,这乱流再qiáng,也不可能把人卷到那么高的地方……”奈何说不出话,只得比划手势。
司马灰把手指向山脊附近的飞机残骸,示意罗大舌头和高思扬不要多问,只管跟着过来就是。
三人顶着乱流,在倾斜晃动的山体上爬行,终于接近到一架相对完整的飞机残骸附近,这是被磁山吸下来的老式螺旋桨飞机。
罗大舌头记得曾在缅甸裂谷中搭乘英国空军的蚊式运输机落入深渊,以为司马灰打算故技重施,可那蚊式特种运输机是罕见的全木质结构,生存能力极qiáng,加上野人山大裂谷两千米深的空阔地形,产生了烟囱效应,才得以平安着陆,而这附近的飞机,都被磁山吸住了动弹不得,何况锈蚀破损严重,即便在梦中也不敢指望它能载人往上飞行。
罗大舌头自认敢想敢做,却也没有司马灰这种近乎疯狂的念头,典型的冒险主义加拼命投机主义作怪,忙打手势说“要去你们去,难得死上一回,就不能死得正常点吗?”
高思扬以为司马灰伤心胜香邻身亡,脑子里一时急糊涂,想上前阻拦他不要做这种没意义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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