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华特。柏金公爵的长子,塞勒斯汀伯爵阁下,银发的贵公子。他看起来高傲沈默,缺乏一些年轻小子的活力,但是能力卓越,简直……无所不能。
“马术。”艾维斯摩尔绕过马场,远远地眺望著那在林间奔驰的白色骏马。
“she箭。”三箭都she中红心的时候,艾维斯摩尔呆怔地站在後方慢慢地击掌。
“学识。”艾维斯摩尔看著那如同迷宫一样的藏书室,他不禁回忆起了过去那堪称悲惨的岁月。
“剑技。”中央的二人正在比划,艾维斯摩尔紧盯著前头,在那锋利的剑划过少年的发丝时,整颗心瞬间提起来,但是下一刻,少年的剑锋已经对准了对手的喉部。
“最後是……”
艾维斯摩尔静静地注视著前方。
那是一台木制雕花古钢琴,外型简陋,音节单调。但是那白皙的十指灵活地在琴键上流转,轻缓的旋律流淌出一种压抑在冷漠外表下的柔软,偶尔有些波澜起伏,但是很快地归於平静。黑发青年凝望著那单薄的身影,他什麽也没法gān,也无法说清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一切就像是在梦中一样地虚幻,却又真实清晰。
琴声嘎然而止。
艾维斯摩尔抬起眼来,那双清澈的眸子正在瞧著他。
“……”在塞勒斯汀站起来的时候,艾维斯摩尔望著那熟悉的脸庞与自己越来越近,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他在原处站直了,看著那俊美的少年往自己的方向走近。
在少年缓慢地伸出手的时候,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唤:“……大人。”
但是那只手轻易地穿过了他。
塞勒斯汀打开了窗口,他静默地向外头看去。
艾维斯摩尔顿了顿,讪讪地一笑,顺著他的目光转身往後一看。
那豪华的马车缓慢地进入了视线,绕过那宏伟的水池和怡人的花圃,接著在公爵府邸的大门前停下。
穿戴华贵的老公爵抱著一个金发蓝眼的大男孩从车内走下,他们举止亲近,男孩的轮廓和银发少年有些相像。公爵府邸的仆人们恭敬地门外迎接,在瑞华特老公爵牵著男孩的手走上阶梯的时候,深深地弯下腰来。
塞勒斯汀沈默地看著窗外,他放在窗棂的手微微地收紧,然後再缓缓地放开来。
艾维斯摩尔侧头看著他,冰冷的手轻轻地覆上那比他略小的手背上。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阁下。”老妇人站在门外,垂下头轻声说:“公爵大人已经到了。”
银发少年轻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窗前。
艾维斯摩尔站在远处,静默地看著他的背影。
门合上。
在那时候,塞勒斯汀忽然回过头。
“怎麽了?阁下。”老奥纳轻声地问道。
“……”
他快步走了回去,推开了门,看向窗口。
微风chuī拂著,白色窗帷随风微扬。
那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画面很快地转换,在艾维斯摩尔再次回过神的时候,那原本比他略矮的身影已经渐高出他半个脑袋。
那是柏金公爵的长子,塞勒斯汀伯爵第一次在正式的场合觐见国王。他已经成年,容貌比他父亲年轻的时候更加俊美bī人,他的身上仿佛汇聚了历代所有个柏金公爵的优点,同样也包括了缺点──如果冷漠和骄傲算是短处的话。
老奥纳亲自为他戴上象征身份的冠冕,系上金环,他看起来比他的父亲更加地威势不凡。
“很适合您,阁下。”老奥纳微笑地看著镜中的倒影。
黑发青年同样看著镜中的映像,微笑地点点脑袋:“很好看,大人。”
塞勒斯汀戴上了白手套,他在转过身离开几步之後,又下意识地回过眼,凝望著某一处。
这似乎成了他的习惯。
“请前去吧,阁下。”老公爵的仆人小声地提醒道。
黑发青年缓慢地跟上他,在走上马车之前,由远而近的马蹄声传来。
那是一个耀眼帅气的金发少年,他扬著下颚,在瞧见兄长的装束时溢出一声嗤笑。
“你感到得意麽?异教徒。”
塞勒斯汀回过头,他向来很晓得如何漠视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在他跃上马车之前,安格。柏金再次出口道:“议会的人会持续弹劾父亲,你会给他带来麻烦,不详的家夥。”
“塞勒斯汀,你听说了麽?那些该死的家夥被捆在木架上烧成黑炭,你总有一天会和他们一样!”
“安格大人。”那忠诚的老仆人从阶梯上提著裙子走下,她划了划十字,仰头看著坐在马上的少年,扬声说:“上帝自会判断忠诚和狡诈的人。”她看向她敬重疼爱的阁下,微颤说道:“塞勒斯汀大人是您的兄长、也将会柏金府邸未来的主人、受人尊重的大国公……安格大人,请慎言。”
艾维斯摩尔看著金发少年因愠怒而颤抖的手,拧了拧眉头,挑起眉毛:“噢。”
下一刻,果真如他预料的一样,少年高高地举起了马鞭。
黑发青年轻松地抬起手想抓住那即将挥下的鞭子,但是在眼睁睁地瞧见它穿过手掌的时候,他骤然想起自己不过是个幽灵一般的看客。
艾维斯摩尔连忙回过头,在这时候,安格的马忽然震了震,他赶紧拉住了缰绳。
“管制你的言行。”银发男人夺去了少年手里的马鞭,将它扔给了奴仆,“我拥有权力限制你的活动范围。”
安格脸色难看地低声应道:“……那我会告诉父亲。”
塞勒斯汀回过身,坐进马车。
“我会告诉父亲,你说了什麽无礼的话!塞勒斯汀!”金发少年嘶声地吼著。
黑发青年在马车内和银发男人对坐著。
“他是个大烂人……”艾维斯摩尔轻喃。
他慢慢地往前靠,将头轻轻地抵在男人的肩上。
“令人失望,大人。”
啪!
清脆的巴掌声从虚掩的房内传出。
艾维斯摩尔待在门外,他并没有等待很久,那俊美的银发男人拉开了门,快步地从里头走出,脸色平静地越过了他。
艾维斯摩尔大步地跟了上去,他不断地在後头轻声说:“大人,不要在意,他们不理解你。”
“你没有错,那老家夥只是在找借口,他在帮那个混小子出气──你的政见是正确的,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不过我相信你,我对你充满自信。”
“塞勒──”
男人在踏进卧房之前,顿然止住脚步。他慢慢地回过头,注视著身後那无人的yīn暗走廊。
“……斯汀大人。”艾维斯摩尔呆愣地接著道。他依旧不太习惯男人陡然回头注视著他的目光,尽管他很清楚他的大人不可能瞧见他。
老公爵的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男人的嘴角有些刮痕。但是这并没有让他看起来láng狈可笑,这个词仿佛永远不可能应用在他的身上。他从来不会和他的父亲争吵,良好的修养从来不会允许他这麽做。
但是,此刻,塞勒斯汀对著眼前冰冷的空气低声道:“不要进来。”
在青年反应过来之前,他砰地带上门。
“……”
艾维斯摩尔呆站著,直到一个拿著托盘的女仆进入视线。他拐了个弯挡住女仆的去路,但是她就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完全没瞧见他地穿越过他的身躯,并且对此毫无感觉。
艾维斯摩尔默默地回头,他看见女仆敲了敲门,然後走进卧房。
“他发现了?”青年喃喃自语:“没有人能瞧见我……这不可能,也许是我听错了,或者出了一点问题……?”
艾维斯摩尔在走廊静来回踱步了一阵子,接著在听见声响的时候,迅速地回过脑袋。
那涨红著脸的女仆还来不及拉好她的裙子,就跌跌撞撞地从卧房里徒步跑出,在她越过身边的时候,艾维斯摩尔清楚地瞧见那微坦露的圆润胸 脯上,有著无法言喻的暧昧痕迹。
没有什麽事能比这一样更能让这活了近半世纪的老小子短暂地丧失理智。
艾维斯摩尔铁青著脸穿过了门,他浑然忘了自己什麽也没法gān,而且毫无立场。但是在他踏进房门的时候,眼前的画面使他暂时遗忘那一些。
银发男人半卧在那张凌乱的chuáng上,他的手边是翻倒的酒杯,柔软的银色发丝垂落著,他的手背掩住了双眼,但是这无法掩盖他的烦躁和失落。青年时期的塞勒斯汀。柏金,也曾经感到茫然、无助,或是愤恨。
『我远没有你所想的完美,艾维斯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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