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公爵柔声说:“艾维斯摩尔。”
公爵站了起来,然后弯下腰,把手放在男孩的腰际,温柔地拂开前额的黑色刘海,亲吻他的额头。
公爵站在窗前,他看着他的少年灿烂地大笑奔跑,从庄园到外头。
他一直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艾维斯摩尔今天回来得很早。他一句话也不说,看起来怀有心事。
这不禁让庄园里的所有人感到担忧,他们藏住了天大的秘密,时时刻刻都要保持警惕。但是很幸运的,艾维斯摩尔并不知道这一切,而且完全没有怀疑。他在夜晚的时候,悄悄告诉公爵令他不快的事qíng。
小镇里的热闹舞会,他们会跳苏格兰舞,充满欢愉和笑容,所有人都受到邀请,除了孤僻庄园里的主人。
“大人……我们也能办舞会么?这是个好点子。这会让镇里的人对这里改变印象。”艾维斯摩尔把脸埋在公爵的颈窝里,他在公爵的耳边轻声说:“这里比老莱华特的小屋子更豪华,我们可以办一个盛大的舞会。我们可以认识许多新朋友,那一定会很愉快。公爵,你有办法邀请毕尼斯乐团么?罗宾告诉我,那是镇里最优秀的乐团,他们会演奏三十多首的乐曲。噢,听起来不怎么样。”
公爵沉默地看着黑发少年,他也许把这当成了艾维斯摩尔的小故事,他从来不会cha嘴。但是艾维斯摩尔轻轻摇晃他的手,等待他的答案。
“我没办法。”公爵必须诚实地告诉他的少年,“……孩子,他们不会来到这里。”
艾维斯摩尔安静地看着公爵。如果是按照常理,他也许应该在这时候闹闹脾气,像个坏孩子一样耍赖,让公爵把眉毛拧起来。
但是他不会这么做,他是有许多鬼点子的艾维斯摩尔。
公爵满怀心事,所以他暂时看不出艾维斯摩尔要做些什么,不过那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不过很快地,这一切有了答案。
那是个寻常的夜晚,在用晚餐之前。
公爵睁开眼,让他的奴仆伺候着装,接过酒杯,饮尽杯中的红色液体,然后毫无声息地踏出房间。
但是大厅里在短暂的时间里改变了原有的面貌。
中央的大吊灯全数点燃,地板上了蜡,艾维斯摩尔穿戴齐整,他站在中央对着公爵微笑,接着扭头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轻轻击掌。费伯伦拉了拉领子,他拿起了小提琴试了一下音,满意地点头,接着转头弯腰向坐在钢琴前的艾薇儿致意。
美妙的音乐奏起的时候,公爵缓步地踩下了阶梯。他的眼里也许满怀讶异,因为艾维斯摩尔得意地微笑——而事实也是如此。
“我能有这个荣幸邀你跳一支舞么?公爵大人。”艾维斯摩尔在他面前微微弯腰,那就像是一个成熟的绅士,尽管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女xing,而是高贵的银发公爵。
“诚意至极。”公爵执起少年的手,他们慢步走进宽广无人的舞池。
那是阔别了两个世纪的华尔兹,也许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公爵也曾经出现在一些舞会上,但是至今没有任何一个能使他记住。
“大人,我从来不知道你的舞技如此jīng湛……不过我更惊叹你的高度,相信我,这一支舞让我正视这个问题。现在我只能冒充你的女伴,希望未来不会是如此。”在跟着音乐和公爵的手缓慢旋转的时候,艾维斯摩尔小声地说。他俏皮地眨眼,“我会长得比你更高的,大人,一定。我保证。”
“事实上我认为可以更加热闹,不过除了善良的老奥纳他们,我不认为那像看起来硬邦邦的家伙能帮什么忙。”
“噢!大人,我不是故意踩着你的脚……请原谅。”
没有任何一个夜晚能如此地愉悦,而且难忘。
公爵和他的少年在大厅里共舞,他们仿佛在两个世纪的光yīn之间旋转,旁若无人。公爵的舞步优美,艾维斯摩尔的每一步都充满活力,他们亲密地配合,用鼻尖轻轻碰触地对方,他们的唇只有半个指节的距离。
简单的舞会结束时,公爵将疲累的少年抱起来,他轻唤着他的名字,带着他走上楼。
公爵轻轻地将少年放在chuáng上。
艾维斯摩尔微睁着眼,他开始困乏、迷糊……他并没有发现公爵执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无名指。
公爵弯下了腰,他就像过去的许多夜晚,亲吻着艾维斯摩尔的唇。他在今夜加深了他的吻,冰冷的舌尖闯进那温暖的地带,双手抚摸着那温热的身躯,悄悄地解开了少年的领子,爱抚着他的一切,从细嫩的脖子到胸膛、腰际,甚至是双腿之间。
但是,他必须克制。
这和过去的仇恨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一些和艾维斯摩尔比起来,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而且微不足道……
公爵并没有忘记那个夜晚,他快速地赶到了艾维斯摩尔的身边,但是他只是亲眼目睹了一个猎食的过程。完全跟随本能,獠牙并没有完全露出来,他擒住了自己的猎物,在女孩放声尖叫的一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
这令公爵想起了ròu身死去时的痛苦。那是必经的过程,像是被火焰灼烧,肠胃溃烂,心跳逐渐停止,四肢冰冷,永远地告别阳光——
艾维斯摩尔的变化不完全,但是他的少年终有一日将要与他一样,经历过这样的转变,重新诞生于黑暗之中。
唯有到那时候,他们才将能有完美的结合。
◆◇◆
要是全能的神真的存在,那祂从来没有间断过对他的惩罚,祂看不得他握有一丝的美好,并且千方百计地阻扰他。
艾维斯摩尔的眼里走进了其他的人,这就像是随时都能发生的事qíng,都在预料之中,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阻止这样的事qíng发生。
玛格丽特,拥有艾维斯摩尔憧憬的金发、蓝眼。
他的男孩总是因为自己的黑发黑眸而自卑,艾维斯摩尔以为那是一切悲剧的根源,但是事实不是如此。
公爵不止一次轻轻地亲吻他的黑发,赤诚地轻声说:
艾维斯摩尔,这令人着迷。
但是拥有一头闪亮的金发会更好——艾维斯摩尔的内心想法。他眨眨眼睛,乌溜溜的黑色眼珠仿佛在对公爵这么说。尽管他抿着嘴,表现得很沉默。
所以,他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美丽的伯爵小姐,毫无阻力,甚至没有任何挣扎。
接着,艾维斯摩尔对公爵闹脾气,因为他认为他的大人把他当成了孩子,也许不是这样,艾维斯摩尔只是在妒忌。他看出来了,玛格丽特的眼里有谁,所以他从公爵的怀抱里跳下来。
公爵把他的好脾气全部用在了艾维斯摩尔身上,他就像是陷入苦恋的qíng人一样,在艾维斯摩尔离开身边的时候,被qiáng烈的空虚感包围。
“大人……”老奥纳走了过来,她看着他成长,伴着他走过仇恨和孤独jiāo织的岁月。
两百年对许多血族而言,那只是一眨眼的事qíng——这是自大的家伙才会说出的话。他们的时间是静止的,在世界都在改变的时候,他们还是一成不变地生存,吸血、玩乐、做爱、争夺和杀戮。千年的血族在历经这一切之后,泰半都会转变成厌世的独行者,然后藏在某个腐朽的角落,等待审判的那一日到来,化成灰土。
老奥纳静默地为公爵梳发,她看着镜中那jīng致俊美的脸庞,无声地说:“他还只是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他不会明白您的爱,大人。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您的奴仆都为您哀伤,就像您的仇恨,曾经驱使他们毁灭一切。”
“但是我感激他。艾维斯摩尔……”她在公爵身侧缓缓地俯身,跪下,虔诚地仰望:“他让您完整,大人,他使您残缺的心灵完整……您不曾为任何人如此,即使在黑暗中诞生之前,您都在怨恨一切,在很早之前,对权势、财富和地位……”
镜前的玫瑰花是艾维斯摩尔为公爵摘下的花朵,公爵将它轻轻地执起,看着它渐渐地在手中凋零。老奥纳捡起了枯萎的玫瑰花瓣。
“在之前,您不会为生命的消逝而惋惜,但是现在,您同qíng它们。这是您的改变……大人,艾维斯摩尔让您看见了它们的美好。”
老奥纳和其他血族是不同的,她对生命充满了敬意,她除了在转变之后吸gān一个小女孩的血,之后就一直依靠着动物的血液生存,或者靠着玫瑰香jīng抑制本能——失去了人类的血液,那就只是生存,仅此而已。任何一个正常的血族都不会这么做,因为这会使他们消减原有的力量。
艾维斯摩尔多愁善感,在闹了别扭之后,他又重新投入公爵的怀里,但是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一些隔阂。他们看起来依旧亲密,可是难以像过去那样。艾维斯摩尔的思绪杂乱,直到他在一个夜晚,躺在公爵的怀里说:“我喜欢她……我想是的,就像罗宾喜欢莉娜一样。大人……我想就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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