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_道门老九【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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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这么快,就轮到第三个了……
  尹珲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速度,正一点点的加快。
  扑通……扑通……
  就在此时,尹珲却发现被红绳子圈起的地方,有一个飞蚂蚁正缓缓的在玻璃上爬行。
  尹珲的眼睛瞪得老大,这个飞蚂蚁,不就是自己昨天在出租车上遇到的那只吗?
  他还记得,那左边微微有些残破的扇翼,红如胭脂的小腹。
  就在此刻,一阵冰彻入骨的寒风扫了起来,将那只倒霉的小家伙从玻璃上chuī落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过这小生命很顽qiáng,继续爬起来行走。
  ‘啪’
  一只硕大的皮鞋踩了上去。
  尹珲的心顿时一颤,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那个皮鞋给踩碎了。再望去,那只名牌皮鞋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了一滩充满粘液和甲壳的画饼。
  尹珲望去,却发现踩死蚂蚁的人是钱方,那位和自己私jiāo不浅,喜欢摆派头的小前辈。
  “师傅,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定知道事qíng的真相,我们来阻止他们,好吗?难道你想要看到更多的人因此而死?”
  尹珲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上去,紧追不舍。
  “不行,这件事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连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何况是你这个学艺不jīng的臭小子,回去,回去吧!听老头子我一次话,万万不要惹祸上身!”老赵头不容分说,使劲的将他们推搡入人群,不过,他似乎晚了一步,尹珲现在早就被某个女qiáng人给远程锁定了,想走,没门。
  “哎呦,我说你小子总算是来了啊?”欧阳雪yīn阳怪气的声音自屋子里幽幽传来,说罢,对门口执勤的两个警察打了个响指:“让他进来吧!”
  唐嫣等人则被拦在了外面,按照欧阳雪的意思就是,屋子太小,人多了碍事。第五十六话 被剥皮的脸(2)  “告诉我,这个指纹是怎么回事?”尹珲前脚一踏进屋,欧阳雪便迫不及待的用手指了指窗户,一副坦白从宽的表qíng。
  “难不成我临走前还不能扣下玻璃,跟老张打个招呼吗?”尹珲对欧阳雪的胡搅蛮缠早就恨意浓浓了。
  “当然可以,不过怎么会这么巧,在两个人遇害的当晚,你都是最后一个见到他们的人,而且问题恰恰在于……”
  “整个现场,除了死者之外,只有你这个指纹!”欧阳雪咄咄bī人的扬起了下巴。
  “昨天我来这里拿我的私人物品,临走前发现保安亭里有些古怪,所以就留了个心眼,但当时因为雾气太重,看不到里面的qíng况,就拍了拍这扇玻璃和老张打了声招呼,看到他没事,我也就走了,这两个女孩子,还有那个司机,都能作证。”尹珲可没时间跟欧阳雪在这里玩侦探游戏,匆匆说了几句,便进入了现场。
  整间屋子就像是被泡在血水里三天三夜一样,到处都是飞溅的斑斑点点和腥臭刺鼻的气味,如果不是欧阳雪还在边上,他甚至有进错房间,穿越到了阿鼻地狱的错觉。
  “法医竟然判定是心脏病复发?”尹珲仿佛听到这本世纪最为滑稽的笑话:“我的欧阳大督察,我得向你指控,举报。这家伙肯定是三天没吃的,饿的两眼冒金花了吧?这种水平还能当法医,真是……令人发指。”
  “是这样的。”听到尹珲一而再而三的对自己的同僚冷嘲热讽,欧阳雪却是破天荒的没有生气:“这位张老先生是心脏病复发,死之后才被人给剥……剥皮的。”
  欧阳雪都这么说了,尹珲也不好再理会这件事,只是问道:“能不能让我看一看老张的尸体。”
  听到这句话,欧阳雪的脸上马上露出了一丝惊恐的神色,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没有正面回答尹珲的问题,同时侧过头去瞥了眼墙角,好像担心老张突然诈尸般的跳起来一样。
  尹珲观察到,当他提出这个问题时,房间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深深的恐惧,同时都尽量地靠着墙根站着,好和尸体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尹珲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些人,房间里只有一盏老化了的灯泡发出的昏huáng的光亮,这让尹珲感到非常的不习惯。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感到眼睛似乎快要爆烈一样疼痛。尽管这是白天,开不开灯都无所谓,但尹珲依然看不清周围的人的面孔,那些人的脸上一片模糊,好像全是一张张的平面图,没有眼睛、耳朵、嘴巴和鼻子,仿佛这个保安亭完全和外界隔绝似的,一个朗朗乾坤,一个黑如墨染。
  这时一阵风从外面chuī了进来,吊挂在房梁上的白炽灯泡被chuī得摇晃起来,亮光也跟着不停地晃来晃去,就像在和严冬进行一场争夺地盘的拦锯战。每个人的影子都倒映在四周斑驳的墙面上,形成巨大的重叠的黑影。影子在墙上时高时低,时长时短不停地变幻着,就像是背着自己主人在偷偷跳着自己喜欢的舞蹈。
  尹珲又问了一下,房里依然一阵沉默没有人回答他。
  “算了,你自己掀天chuáng单看一下吧!”欧阳雪终于开口了,然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看她那张微微有些发白的俏脸,好像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才说出这句话来一样。
  尹珲看着房间里的这些人满脸恐惧的神色,难道一具尸体真的有这么让人感到害怕吗?尹珲心里有点想嘲笑这些胆小的警察,但是他笑不出来,因为他自己知道,什么事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当初自己初到殡仪馆在老赵头手下做助手的时候,就有一次碰到一个凶杀案,一对分手的qíng侣在房间里激烈地争吵着。吵着吵着男的竟然把女的从九楼推了下去,女人惊叫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摔得头碎骨烈当场死亡,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尹珲当时虽然练了点胆色了,但忍来忍去还是没扛住,当场就呕吐起来,而且以后的日子一连几天都没有食yù,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当时的场面,jīng神变得非常脆弱,有时连睡觉都不自觉的感到害怕。
  经过近半年的锤炼,尹珲变得越来越沉稳老练,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见了尸体就吃不下饭的年轻人了。现在尸体在他眼里只是一件等待装饰的礼品,再也不是让人产生恐惧的根源。大概现在这些警察的心qíng和自己当年也是一样的吧?
  风停了,灯泡也停止了摇晃,灯光重新稳定下来,照she在每个人的身上。尹珲这时才想起,自己只是来送老张一程的,而不是来研究这里人对待尸体的态度的,于是便来到尸体旁边,刚要伸手揭开chuáng单。这时风又chuī了起来,chuáng单的边缘不停地摆动起来,好像要自己从尸体上飘下来一样。
  “把门关上。”
  欧阳雪侧过头来对旁边的一个小警察吩咐了一声。
  小警察马上跑到门边慢慢地把门关上。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醒什么东西。尽管这样,粗糙的铁轴还是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个寂静沉默的房间里显得那么的剌耳,让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感到惶惑不安起来。
  小警察的身体一哆嗦,显然他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然而他的动作还是那样缓慢,”咯吱咯吱”声音一直在保安亭里回响着,好像在召唤着沉睡中的幽灵。
  这时,旁边的那个胖警察再也忍不住了,他冲上去重重地把门关上,由于他使的力气太大,门猛地一下撞到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好像整个房间都在不停地颤动着。屋子里的人顿时感到胸口一震,同时一种酸痛的感觉从太阳xué升起,渐渐传遍了全身,有的人禁不住伸手在头上按了起来。欧阳雪回过头时盯了那个胖警察一眼,其他警察也向他投去责怪的目光。胖警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莽撞,像一个做错了事qíng的小孩一样,低着头避开别人目光默默地回到了刚才站立的位置。
  尹珲不想再拖延下去,伸出手来正要揭开尸体身上的白布,欧阳雪突然阻止了他:“等一下。”
  尹珲的手停了在了半空中,他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欧阳雪,不解地问道:“警官,还有什么问题吗?”
  欧阳雪脸色变了变,对房间里的其他人挥了挥手说:“你们都先出去吧。”
  欧阳雪的话很有威信,那几个还在取证的警察和法医都陆陆续续地退出了房间,连赵得水等人也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欧阳雪和尹珲两个人,看着那些警察出去时有点慌乱,又有些庆幸的身影,尹珲觉得他们好像一直在期待欧阳雪说出这句话一样。
  “这下可以吗?”尹珲问道。
  欧阳雪点了点头,尹珲示意xing的笑了笑,然后抓住白布的一角,用力地把手向后一挥,就像国旗卫队的升旗手一样。盖尸布‘刷’的一下腾空而起,落在了欧阳雪的脚边。
  看到木板上的尸体,尹珲一下惊得倒退了好几步。木板上是一具gān焉的尸体,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具gān尸。这时尹珲突然想起自己刚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第一眼看到被chuáng单履盖着的尸体时,就觉得尸体太过于瘦小了,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成年人的尸体,但是谁能想到chuáng单下的躺着的是一具gān尸呢?
  如果只是一具gān尸并不能让尹珲有这么大的反映。这些年来,尹珲接触了各种各样让人呕吐的尸体,不管是被肢解得零碎不堪的尸块,还是因为意外事故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尸体,他对这些都已经没有了感觉,或者,只是稍稍有那么一丁点儿过敏。但是面前这具保安老张的遗骸,却让尹珲心底里已消散了的恐惧,又重新疑聚起来,就像咆哮的洪水一样翻江倒海的袭来。
  尸体从颈部以上整个头部的皮肤全被人剥了下来,露出了青白色的头骨和暗红的肌ròu,就像一幅由白色的红色组成的恐怖图画。从动脉里溢出的血浆虽然已经流gān了,但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由于眼皮也被割掉了,两只眼球完全凸露了出来。
  尹珲从来没想过原来人的眼珠可以有这么大,就好像两个大大的乒乓球一样。老张的下巴也极度张开着,完全超过了人的嘴巴能张开的最大程度,好像要连自己的脸也一起撕裂一样。张开的嘴里,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在灯光的照she下,泛起了淡淡的青光。虽然被剥了皮,但是从整个扭曲的面部还是看得出来,老张的表qíng极度恐惧和害怕,好像死前经历了让人无比痛苦和恐惧的事。
  看了眼书写在玻璃上的那个大大的‘3’字,尹珲摇了摇头,心里莫名其妙地慌了起来,不知道是对未知凶手的畏惧,还是为老张死得如此凄惨而难受。
  “昨天你离开的时候是几点,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走出房间,欧阳雪将自己的警帽扶正,然后按了下别在自己胸前的录音笔,说实话,从案发到现在,她虽然处处刁难这个家伙,但打心里说却并没有怀疑尹珲什么,就这小子,哼哼,借他个胆都不敢做这么变.态的事。
  “又来这套。”尹珲早就有些疲于招架了,当下没好气的答道:“离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不过究竟是几点我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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