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义、弘信连忙行礼问好。
二叔却诧异地往院子里走了进去,然后四处往往,回身问道:“你们两个在我家里gān嘛?你们嫂子呢?”
说话间,二婶已经走了出来,道:“我在里屋照看元成呢。”
弘信接着道:“之前,元方下河,族中人大部分都在村头,大哥怕有人趁乱到二哥家里对元成不利,所以就派我们两个过来给二哥您看家护院。”
弘义连连点头,道:“是,是大哥jiāo代的。”
我深看陈弘信一眼,此人真是会说话,难怪在十俊中的排名如此靠前。
二叔欢喜道:“还是大哥考虑周全,我都没有想到。你们两个辛苦了,待会儿二哥请你们喝茶!大家都屋里请!”
奶奶、三爷爷陪着张熙岳,跟在二叔身后,二叔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跟二婶介绍张熙岳,二婶免不了又是一番殷勤称谢。
我和老爸走在最后,经过陈弘信时,他低声道:“元化一回来,就躲进了自己的屋子,再也没有出来。”
说着,陈弘信指了指院子右侧的一间偏房,那房间屋门紧闭,恍如无人。
此时,二叔与张熙岳等人已经进了里屋,陈元成的额头上有江灵先前贴下的符咒,再加上张熙岳带来的妙药灵丹,应该无碍。
因此,我对老爸说道:“爸,去看看元化弟弟?”
老爸点头道:“好。”
我便朝元化所在那偏房走去,先敲了敲门,却无人来开,我停顿片刻,又用力敲了几下,同时喊道:“元化,你在不在?”
“谁!”
陈元化在屋内喊了一声,紧接着门就开了一条fèng,露出元化烦躁的脸来。
“大哥?大伯?”
待看见是我和老爸站在门外,陈元化吃了一惊,然后把门彻底拉开,走了出来,却未让我们进屋。
我以法眼相视,却并未在元化身上发现任何黑气,看来没有邪祟侵染其身,这让我安心许多。
我笑道:“元化,咱们家里来了国手名医,现在正在里屋救治元成,你不想过去看看吗?”
元化听见,先是一喜,然后眉头又是一皱,道:“有医生在,我就不过去添乱了吧,我哥肯定会好的。”
我见元化目光闪烁、神色有异,再细察之下,又觉得其面huáng唇白、无jīng打采,似是血气不足,我心中更是断定,他与陈家村里的祸事难脱gān系!
我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逐一打量其周身,这才发现,他的双手手腕上还各绑着一块护腕。
陈家村习武者甚众,佩戴护腕也属寻常,但是陈元化在自己的卧室里,心绪不佳时,也戴着护腕,这就有些奇怪了。
而且细看他的双臂,并无汗渍,再看他的手掌,也无灰尘,这根本不是习武练功的迹象。
难道是……
我决心试他一试,我道:“刚刚我敲门你没应声,是在屋里锻炼?”
“没有……哦,是,我是在练气吐纳,这也算是锻炼吧。”陈元化说话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算,算锻炼。”
我笑了笑,又道:“元化,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他连忙摇了摇头:“大哥,我好得很啊。”
我道:“你受了伤?”
元化猛地愣住,愕然片刻,然后勉qiáng笑道:“大哥,你今天怎么回事?说的话都好奇怪啊,我好好的,怎么会受伤呢?你看,你看。”
说着,陈元化伸伸手臂,拍拍胸膛,然后转了一圈,让我看他身康体健。
我微微一笑,只见老爸在一旁没有吭声,陈弘信若有所思,陈弘义却茫然不解。
我假装不经意地把目光瞟向陈元化的手腕,然后猛然惊声道:“哎呀,元化,你的手腕怎么流血了!”
陈元化脸色骤变,右手猛然伸出,一把握住左手手腕,然后似又觉不对,连忙松开手,去看左手,却并无一丝一毫血迹出现。
陈元化怔了一怔,然后抬起头,佯怒道:“大哥!你耍我!”
说完,陈元化转身就往屋子里走,抬手就要关门,老爸却伸手一格,屋门再不能闭合分毫。
弘信、弘义都吃了一惊。
陈元化也惊道:“大伯,你这是gān嘛?”
而这时候,二叔的声音也在我们背后响起:“怪不得没看见大哥和元方,他俩在外面——你们在gān什么?”
身后一阵脚步声,显见是奶奶、三爷爷、张熙岳、二叔他们。
陈元化的脸色愈发惨白。
我冷冷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二叔等人片刻便到,二叔凑上来看看我,看看老爸,又看看弘信、弘义,最后看元化,然后又问了一遍:“你们在gān什么?”
奶奶也道:“元化,你的脸色怎么有些不对?”
陈元化忙摇头道:“我没事,我困了,我想休息休息。”
奶奶道:“那就休息呀,都矗在这里gān什么?一个个看上去怪模怪样。”
我淡淡道:“不忙休息。先问清楚一件事,元化,魇魅血局的血,是不是你供给的?”
第281章死亦何惧
陈元化的眼睛bào睁,嘴巴也一下子咧得大大的,我看见他嘴唇哆嗦了几下,然后大声道:“不是我!大哥,你不信我!”
二叔和奶奶也一下子愣住,三爷爷诧异道:“元方,你在说什么?”
说实话,看陈元化如此反应,我心中也十分难受。
我没有亲弟弟,元成和元化就是我的亲弟弟,元成与我相差只半岁,元化比我也只小两岁,我们三人从小厮混在一起长大,直到高中之后,学业各有所就,才分离渐多,可兄弟qíng谊却是一直没变的。
元成xing子沉静,话语不多,元化xing子活泼,十分好动,因此,我与元化的关系较之元成,还要好。
而且,元成高中辍学,我大学辍学,元化就是我们三兄弟中唯一还读大学的人了,我对他期许甚高,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他是内jian!
可现实,又岂能尽如人愿?
枉死者,又何罪于我们兄弟间的私qíng?
我盯着陈元化,一字一顿道:“元化,大哥不想冤枉你,但是你也不要瞒我,骗我!”
“我没有骗你,大哥。”陈元化使劲摇头。
我道:“好!那我问你,那天晚上,元成和你一起散步,为什么他出事,你却没有出事?”
陈元化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我一把抓住陈元化的左臂,扬了起来,陈元化抬起右手,想要推开我,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缓缓地把手又放下。
我扯开他左手手腕上的护腕,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立时显露在我眼前。
“啊!”
二叔惊叫一声,奶奶与三爷爷面面相觑,已各自变色。
张熙岳道:“这疤痕,应是七日前留下的。”
七日前,时间与陈家村溺亡事件发生的时间也相吻合。
那岂不正是魇魅血局布成之时吗?
我心qíng沮丧到极点,也愤怒到极点,我一把甩开陈元化的手,喝道:“那这又是什么!这伤疤是怎么来的!你怎么解释?”
“这……这……”陈元化的脸色已经白到了极点,嘴里嚅嗫许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啪!”
二叔猛地抢上前去,打了陈元化一巴掌,狂吼道:“你个混账王八蛋加三级!你敢做陈家的内jian!你想害死你的亲哥哥!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无论是公法还是家法,都是死罪!”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陈元化嘴角已然见血,半边脸也已肿胀起来,但他嘴里兀自辩解道:“我不是内jian!我不是!你们冤枉我!”
二婶听见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嚷道:“你们gān嘛?元化的脸怎么回事?陈弘德你又打孩子!”
二婶尖叫着,张牙舞爪朝二叔挠去,二叔正在气头上,一把将二婶推开,二婶正yù席卷重来,却被奶奶恶狠狠瞪了一眼,二婶见qíng形不对,立即止步住嘴,站在一旁观望。
二叔指着陈元化的手,道:“那你手腕上的伤疤怎么回事?”
二婶这才看到陈元化手腕上的疤痕,愣了片刻,便吓得一下子捂住嘴,她不笨,应该也能联想到一些事qíng。
陈元化看了看围在他身旁的所有人,然后道:“这疤痕……我,我不想说,这是我自己的事qíng。”
二叔气的七窍生烟,又想上前打元化的耳刮子,奶奶却一把拽住二叔,将他拉到一边,然后温声问元化道:“孙子,你告诉奶奶,这伤疤是谁留下的?我知道一定不是你自己划的,是有人伤了你,对不对?”
奶奶这是为陈元化开脱,帮他撇清责任,如果是血金乌之宫的人抓住了陈元化,制住了他,然后割了他的手腕,放了他的血,那他的罪过就小多了,甚至已经没有罪过,至少,内jian这个罪名是不会再有了。
但陈元化却摇了摇头,道:“没有人伤我,是我自己划的。”
我们又是一惊,我心中甚至暗骂陈元化傻子!就算是他自己自愿献血,助纣为nüè,在这种时候,也完全可以扯个谎,把自己的责任减少到最小,先保住xing命再说。
奶奶本就xing急xing燥,这时候却忍住火,又问道:“是不是有人bī迫你,让你自己割自己的手腕?”
“没有!”陈元化斩钉截铁地摇摇头。
“混账,傻蛋,败家晕儿子!”二叔忍不住又大骂了一声。
奶奶道:“那是不是你中了幻觉,割自己的手腕却全然不知?”
陈元化道:“不是!我自己完全清醒,也完全自愿,没有任何人bī迫我,是我亲自动手割的自己的手腕!”
“为什么要割自己的手腕!”
奶奶bào跳如雷地喊道,这时候的她也已经彻底愤怒了。
“我不想说!”陈元化也吼了一声:“你们gān嘛bī我!我不是内jian,不是!”
“他妈的!”
二叔嚎叫一声,蹿到院子一角,掂起一柄铁锨,冲过来大喊道:“老子今天杀了你!以命抵命!”
陈元化嚷道:“你杀了我吧!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没做亏心事,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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