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道:“我还是请你舅舅出些力吧。”
三爷爷接口道:“对,敌在暗处,我在明处,各种鬼蜮伎俩防不胜防,单单凭我们的人力还不够,要是蒋家能出一些灵物在陈家村周边拱卫,咱们能省好多力,不说别的,那鬼鸮应该就能防备。”
我点头道:“那鬼鸮好诡异,不是灵物,也不是蠢物,而是死物!连健全的一魂一魄都没有。三爷爷知道这鬼东西的底细吗?”
三爷爷怔怔道:“我略知一二。鸮一般就是指猫头鹰,猫头鹰历来都被人们以鬼神附会,说是一种极不吉利的动物,它的邪异程度堪比狸猫。通说认为,刚死之人,在未合棺之前,尸体如果被猫头鹰停留过,必然会过气而引起尸变。猫头鹰的叫声也十分难听,许多地方的人还有一种习俗,就是当在夜里听到猫头鹰叫的时候,会用手指沾上唾液,抿在眉毛上。因为传说猫头鹰会数人的眉毛,一旦被它数清,xing命必然不保。”
这个说法,我小时候也听过,并为之恐慌了很多年。
只听三爷爷继续道:“但猫头鹰事实上是益鸟,基本不会危害人类,但鬼鸮则是成了jīng、变了异的猫头鹰,也有说法是鬼鸮是猫头鹰死后的jīng魂所化,它们大多生活在yín秽之地,靠吸食尸体腐ròu脏血为生,也采集祟气,将一身的阳气耗尽,成为死物。因此鬼鸮有一项邪xing,钻入人体便可役使人的躯壳!”
第285章薛家横眉
听着三爷爷的话,再看陈弘度等三人的尸体,脑海里不由得又浮现出鬼鸮从他们胸口钻出来时的恐怖一幕,心中如打碎了五味瓶,惊、怒、悲、恐、忧往来掺杂,嘴里只是品不尽的苦!
三爷爷叹息一声,道:“这种鬼东西本是极少见的,因为它们不敢在白天出现,也很少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尤其是村庄、城市,因为它们惧怕阳气。”
我道:“可它们今天出现在陈家村了。”
三爷爷道:“只有一个解释,是刚才偷袭你的那女人带来的。鬼鸮长久就因为常年生活在污秽之地,所食又是邪祟之物,因此它们体内积淀的都是yīn毒,而且是腐蚀xing不亚于硫酸的yīn毒!一旦被它们袭击咬中,骨ròu立时化为血水!说到底,还是冲着元方你,还有弘道,将你们诓骗至此,先以鬼鸮袭击;鬼鸮不成,再以纸人诱敌,真凶却藏在暗处,伺机偷袭取你xing命,真可以说是jian毒狠辣!”
老爸道:“那声音……好像不是一个人。”
我沉吟道:“但也不像是两个人发出来的,以相音之术分辨,是一模一样!”
“确实不是两个人!”
耳朵里骤然响起血鬼河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把我惊得浑身一颤。
血鬼河童的声音听上去透着些许不自然,它道:“刚才那女的是个狠角色,血金乌之宫九大长老排名第二,号称御灵子,最擅御灵术,驭使邪物如臂使手,绝不弱于当今的御灵家族蒋家、木家,血金乌之宫的血金乌、鬼鸮全都由她一手养育,而且她本人极其擅长声波术,不要说模拟两人,就连是三人、四人也不在话下……”
血鬼河童滔滔不绝,我猛地打断它,厉声喝道:“你早gān什么去了!现在才说!”
这一声不觉喊了出来,把老爸、三爷爷、陈弘信等人都吓了一跳,拿眼看我,我泄了一口气,道:“jīng神紧张的恍惚了,想事qíng想的出神。”
众人又都沉默。
血鬼河童在耳中嚅嗫道:“我刚才害怕,不敢跟你说话,怕被人听见……”
我心里怒道:“你又不是张嘴说话,你是元婴传语,出你一己之念,入我一人之耳,谁能听见!你又怕什么!”
血鬼河童道:“主人,我是怕血童子……我是他炼出来的,我怕他能感知到我在附近……我以前逃过几次,都被他寻回,然后惨加折磨,我是太害怕了,一想到他可能在,我就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瑟瑟地缩着……”
“血童子?”我悚然一惊道:“他也在这里?”
血鬼河童道:“血童子是九大长老里的老四,他与御灵子却是夫妻,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御灵子既然出现了,我猜血童子应该也在附近。”
我心底一阵后怕,道:“那他刚才怎么不出现?”
血鬼河童道:“主人不用害怕,血童子只是邪巫术厉害,别的本事都不怎么样。炼个祟物,摆个煞阵,弄鬼魇人他在行,你们刚才说的那个鬼火纸人我猜就是他捣的鬼。我不怕别的,就怕他弄邪法寻到我,整治我,所以刚才一直不敢与主人心语”
我不禁默然,魇魅血局、血鬼河童、鬼火纸人……血童子的手笔,一桩接一桩,再加上一个驭使鬼鸮的御灵子,陈家村这一劫当真是难过!
“呼!”
一阵旋风兜地而起,卷着碎石、gān土、糙木屑,划拉在地上,沙沙大响,我听在耳中,竟想到磨刀霍霍的qíng景,心头不由得兢兢颤动。
风声渐渐大作,连天空里的黑云也chuī得支离破碎,一片片纷飞,将月光重新又投了下来。
这时节已经农历八月下,序属深秋,天气已经凉了,老爸他们都是练气的人,我也勉qiáng可算半个,都不怎么怕冷,所以穿的都单薄,可是,这一会儿,夜色深沉,月影惨淡,凉风卷地,落叶枯糙荆动神摇,我浑身上下竟止不住的泛起一阵阵寒意,激得我不停地缩脖子。
老爸见状,幽幽道:“走吧。回去。”
陈弘勇擦了擦眼泪,抱起陈弘度的尸体,站起来就走,陈弘信和陈弘义也各自抱了一名族丁,我们几人失魂落魄地便往村子里走。
“哒、哒……”
似乎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不由得一怔,老爸也停住了。
“呲……”
我们还未回头,一道轻微的摩擦声突然响起,虽夹杂在风声里,却被我分辨地清清楚楚,我猛然回头,一双夜眼扫视四地,嘴里厉声喝道:“看见你了!给我滚出来!”
只见丁字路口右侧的老井沿大柳树下,忽地有人影错动,老爸早一闪而过,倏忽间奔至,劈手抓住一人,拖了出来。
却是个女的。
那女的大叫道:“放开我!是我!是我!”却也没有攻击反抗。
老爸不由分说,连提带拉,将那女人拽了过来,陈弘勇、陈弘信、陈弘义三人立即把恶狠狠杀人一样目光投了上去,那女人见我们都不怀好意,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口里还道:“是我!”
三爷爷冷冷道:“管你是谁,我们不认得你。”
同时,我心里问血鬼河童道:“听听这声音,认不认得?”
血鬼河童道:“报主人,不认得。”
听见这话,我稍稍放心。
我看那女子,腿上穿着一条驼色缩脚长裤,上身是一件月白色jī心领长衣,看着稍稍厚实,却十分清慡利索,也衬得其身材高挑,玲珑尽显。
再看相貌,只见她头发黑长,半束半松,面色白皙,莹莹如玉,皮肤娇嫩,chuī弹可破。吊梢眉、水星目、小峰鼻、红薄唇,乍一看,姿貌竟十分出众,不但狐媚,而且狐媚中还另有些冷艳高贵的气质,让人顾盼之间不敢直视其目。
她左臂上挎着一个黑色褡包,除此之外,身上就再无什么别的明显物件了。
三爷爷问了她的话,她兀自道:“是我!”
陈弘勇厉声道:“我知道你是哪个?说!躲躲藏藏的gān什么!是不是刚才那一伙?”
“什么刚才那一伙!”这女子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你问我为什么躲藏,我刚刚从那边路上过来,经过一片坟地,本来就害怕,谁知道一到路口,就看见你们这群人古古怪怪地走在前面,怀里还抱着——呀!”
那女子说这话,便瞅了一眼陈弘勇怀里抱着的陈弘度,惨淡的月光下,胸口烂着一个大dòng,心肝全无的尸体,将那女子一下子吓得面无血色,嘴唇都泛了紫!
陈弘勇狰狞一笑道:“坟地都敢过,这有什么害怕的?接着说!你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gān什么?”
那女子越发惊骇道:“你们……你们在这里杀人……”
陈弘勇嘿然道:“杀人又怎么样?”
那女子扭头就准备跑,老爸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拧了回来,沉声道:“哪里去?”
那女子疼的眉头一皱,道:“你们也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不是杀人犯!你好好说话,jiāo代清楚你的底细。”
那女子看了我一眼,忽然怔住了,然后又仔细地看了我一眼,甚至把脸都贴了过来,老爸又是把她往后一拽,她也不顾疼,叫道:“你是不是陈元方!”
我稍稍一惊,与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淡淡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还是说清楚你的底细吧,我们这里出了人命案,正在查找凶手,你要是不jiāo代清楚,我们可就对不住了。”
“你就是陈元方!”那女子道:“我认得你!麻衣陈家的少族长,在伏牛山中一力败三门!”
我又是一惊,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道:“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些事qíng的?”
那女子一笑,道:“你是说伏牛山中的事qíng吧,呵呵,这事儿虽然隐秘,但是术界有头有脸的门派,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这事儿居然传的这么开?
我心里“咯噔”一声,被出名总归是不好的事qíng,指不定以后会有多少麻烦,想到这里,我的脸色也稍稍沉了下来,冷冷道:“那您是出自哪个名门大派?该如何称呼?”
问完,我又补充了一句:“这问题我问了您好几遍了,再不说,我们可就真恼了!”
那女子道:“薛家,薛横眉。横眉冷对千夫指。”
三爷爷忽然开口道:“哪个薛家?”
薛横眉道:“安徽淮北,医门薛家。”
三爷爷吃了一惊,道:“淮北薛家?领袖苏、浙、皖三省医门的薛家?”
薛横眉微微一笑,露出满口碎玉似的牙齿,道:“是。”
我不由也吃了一惊,稍稍动容。
近三月来,我在家里休养期间,闲暇无事时,也曾听奶奶、老爸、江灵等人说起玄门中的派别、门阀与著名人物,薛家也是其中之一,门阀之大,实力之qiáng,是可以与张家相抗衡的国医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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