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神相/麻衣世家_御风楼主人【完结】(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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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道:“所以,当务之急是不让外来的乡民进村!”

  我道:“对。但是也不能以野蛮方式对待那些乡民。那个贾恺芥很厉害,布局如同国手,一步一步都有成策在胸,今天下午弄出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幕,又吸引了那么多乡民,肯定是让自己的同伙在这个镇子周围街、村、寨、庄里先造了势,而且也一定有敌人化整为零,渗入了那些乡民中。到时候一旦有冲突,敌人在乡民里挑唆,就会激起更大的动乱!局面一旦糜烂,后果不堪设想!毕竟我们没有阻人入村的这个权利。”

  老爸道:“我知道,我马上去想办法。”

  我沉吟道:“办法,刚才我已经想出来了一个,老爸你们可以用来参考。”

  老爸道:“什么办法?”

  我道:“《淮南子》说,焚林而田,竭泽而渔!就用这个办法。”

  老爸略顿了一下,便醒悟到道:“你是说那些乡民是水,敌人是鱼,水抽gān了,鱼也就露出来了?”

  我在电话这边一笑,道:“就是这个意思。老爸,公路下方,村子左侧,不是有块大荒地吗?你们立即去那里扎几个大帐篷,然后去做几条横幅,上书‘寻贾师傅看病者到此处’,再多派些人手,举着横幅守在村口处,见有人来,便将他们引到帐篷那里……”

  我说到这里,已经听见老爸在电话那边发笑了,我接着说道:“乡民们真正想要做的事qíng是去看病,进不进村子无所谓;而敌人们的目的是进入陈家村,绝不会去看病。这样一来,真正的乡民们去帐篷那里了,水不就gān了?混在水里的鱼不就全都露出来了?那些不去帐篷那里的,就是敌人,见一个,抓一个!”

  老爸jīng神振奋道:“好计!事不宜迟,我马上去办!”

  我道:“这边,我们也想办法拖住贾恺芥!到了夜里十点,他不出现在帐篷里,咱们倒是可以让张熙岳老爷子带些门人过去,给乡民们诊病,张老爷子就说是贾恺芥的师父,他那鹤骨仙风的气派,杏林国手的风范,还有生死人ròu白骨的本事,绝对让人起不了疑!乡民们也就不急了,他们不急,也就无乱可做。”

  老爸一连“嗯”了几声,最后道:“你也小心!这边但凡处理妥当,我就立即派人去接应你们!”

  我道:“好!”

  又说了几句话,便匆匆挂了电话。出了电话亭,我和杨之水相视无话,直奔我们来时乘坐的汽车而去。

  等到了汽车那里,才看见车里空无一人!

  徐宗阳、付qiáng并没有回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上心头,我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麻衣相术六意,耳、目、口、鼻、身、心,心意即是预感,这预感往往是最难琢磨、最难确认却偏偏很准的玄之又玄之意。

  我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徐宗阳、付qiáng遇上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杨之水也焦躁地看了看表,道:“现在已经六点!咱们与徐师叔分开了一个多小时,按理说,他们俩应该回来了!怎么连个影儿都不见?”

  深秋的时令,六点之际,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了。

  天地之间仿佛起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又像是盖上了一层轻纱,所有的一切都渐渐朦胧恍惚。

  镇子上家家户户的灯火低次而亮,从公路上来回穿梭的车辆也大多开启了耀眼的车灯,不时地闪烁刺痛我的眼睛。

  我道:“杨兄弟,玉阳师叔留的暗号是怎样的?”

  杨之水道:“水纹图!我们五个师兄弟,以五行起号,谁跟着师父,师父留暗号就留谁的符图——徐师叔究竟是怎么弄的,还不回来?再晚些时候,我就看不见那些暗号了!”

  我心中也是焦躁不安,但表面上仍然镇静,我道:“杨兄弟别着急,你看不见暗号,我能看见,我是夜眼。但是等到六点半,就不能再等了!十点前必须解决贾恺芥!”

  杨之水点了点头,道:“好!元方兄弟,你比我聪明,也比我稳重,师父不在,我就听你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几乎煎熬的等待中,六点半到了!

  我远远一望,眺向徐宗阳、付qiáng离开的方向,那里没有任何风chuī糙动。

  我立即毫不迟疑地道:“杨兄弟,走!”

  杨之水叹了一口气,跟着我弃了车,大踏步奔南而去。

  刚走了几步,耳中鬼忽然道:“主人,我已经游到了附近河道,您如果需要的话,我立即出来见您!”

  时过六点,yīn阳互转,此时已经yīn盛而阳衰,童童的真身可以离水而行。

  我略一沉吟,又瞟了一眼杨之水,见他眉头锁成了一团疙瘩,满脸都是找事儿的火气,qíng知不是好兆头,便暗自叹了一声,心中道:“你能找到我的方位?”

  耳中鬼道:“元婴在哪里,主人便在哪里,真身寻元婴,很快的。”

  我心中道:“好,不过你行事小心些,别让人发现,找到我的时候,跟在我身后十步开外,不得我令,不要近前。”

  耳中鬼道:“得令!我善化颜色,等出水后,用祟气把通体都弄成灰黑色,再加上个头小,在夜间行动,没人能注意到。就算看见了,也只当是小狗小猫,主人放心!”

  我在心中“嗯”了一声,心qíng略略松弛了些。

  很快,我们便找到了玉阳子留下的第一个记号!

  是个象形“水”字,写的如同“川”,歪歪曲曲,小小地印在一棵树上,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是个字。

  杨之水上前摸了摸,又凑近看了看,道:“字头的方向朝向东南,再往东南走,肯定有第二个暗号。”

  我们便继续谨慎前行,不多时,第二个暗号、第三个暗号、第四个都渐渐发现。

  仍都刻画的十分随意,有的在墙上,有的在电线杆上,有的在村间散落的砖头垛上……

  也就是杨之水和玉阳子之前用暗号沟通惯了,知道玉阳子一般会把暗号刻在哪里,所以找的一个不漏。

  若是我单独来寻,即便是有夜眼相助,也不一定知道往什么上面看。

  等找到第九个暗号时,杨之水忽然道:“这是最后一个了,就在附近!”

  此时,夜里七点。

  我回头望了一眼,十步开外的地方,童童正无声无息地跟着。

  第320章观音庙外

  这时候已经行到一条幽静而宽阔的村间土道上,土道两侧都种着一溜老桐树,道西、道北是一马平川的庄稼地,往南直行三四里就是一片黑压压的村寨民房,往东是一条高高低低起伏的垄道,几乎淹没在丛生的荒糙中。

  垄道下方是丈余深的河,正是颍水的一条支流,从这村镇荒野之中穿梭而过,但河水却极少,只浅浅的一层,朝下往去,河深道耸,糙荒垄窄,连带着苍茫的夜色,黑黢黢无边无涯,让人突生一种无着无落的不详预感,就好像陡然沉入无底的枯井中那样。

  十几丈开外的地方,是一片方圆数亩的大池塘,池塘边栽满了垂柳,这时候的叶子虽然略略稀疏,但仍然绿意翠浓,随着晚风飘扬起落,却毫无声息,仿佛暗地里欢呼跳跃的魑魅魍魉鬼影一般。

  池塘里开着一大半荷花,大部分却已经凋零,但无数片脸盆大小的荷叶仍然遮盖着水面,让人看不到荷塘里水的真正颜色。

  而偌大的池塘里,也没有任何声息传出,虫生、蛙声、鸭声、蛤蟆声全都没有,只有冷意浸人肌肤的凉风在默默肆nüè,驱散着池塘上方若有若无的如烟似雾的水汽。

  我竟在不知不觉间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仿佛不胜这深秋的寒意。

  “你怎么了?”

  杨之水突然问了我一句:“怎么一脸呆呆的表qíng,看什么呢?”

  “哦,没有。”我晃过神来,不准备说什么,却又忍不住叹息一声,道:“陈家村距离这不足五十里,我也曾经从这里经过,但是却从未像今天今夜这样,感觉此处地界如此险恶!”

  “险恶?”杨之水环视了一眼四周,道:“农村乡下不都是这样吗?”

  我幽幽道:“前有不测之地,后有无根袤野,左有蛰龙之川,右有网带之林,道如盘蛇,池若死泽,冷风往来,穿梭如刀,浸染于不备,杀人于无形!”

  杨之水长大了嘴,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紧张地又环视了一圈,qiáng笑道:“元方,你可真能说,我脊梁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我沉声道:“我不是吓你。千万要小心点。”

  杨之水见我说的认真,也沉沉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走吧,你看前面那亮光处,应该就是目的地。那是个什么地方呢?”

  我打眼远望,果见百余丈开外的地方黑压压地坐落着一片参差错落的宅院,里面有亮光泄出,似乎是瓦舍,却又不像是民居的住宅。

  我和杨之水一边走,一边回想,十几步后,我把那宅院看的又清晰了一些,也猛然间想了起来,那是座观音庙!

  这个镇子叫沙河镇,因为颍水经过,多出沙土,因此得以命名。

  那观音庙是沙河镇最大的庙宇,年代悠久,据传是唐代所建,千余年间被焚毁拆除多次,八十年代后期又重新恢复,把附近的土地城隍庙也归拢到了一起,占地足有三余亩。

  我小的时候曾经跟着奶奶来过一次,依稀记得那观音庙很大,坐北朝南,三进三出,第一进供奉的是土地、城隍,居中的庙宇,正偏共有五间,正殿供奉的是一尊两人多高的送子观音像,两侧有善财童子和净瓶龙女,侧室里供奉的是韦陀、金刚等神祇。

  东、西又建有偏殿,东偏殿是罗汉堂,西偏殿是僧侣念经诵佛,设立功德箱的地方。

  最后一进是住房,僧、客的卧室都在那里。

  庙宇里还有些园子,是僧人种菜、养花的所在。

  这是一个偏僻的所在,但是逢年过节,却香火极盛,尤其是大年初一,入庙膜拜、烧香、许愿、求子、纳福、卜卦、捐赠的人络绎不绝,就连禹都、许昌、襄城等地的人也不远百里坐车来此。

  平时倒是落寞些,但也稍稍有点游客和虔诚的信徒。

  贾恺芥难道会在这座观音庙中?

  我和杨之水一路疾行,已经渐渐接近观音庙。

  庙里的灯火有些暗淡,仿佛就只有几盏昏huáng的灯泡在苦苦熬夜,庙门是紧紧闭着的,庙前有座石碑,应该是古物,被玻璃框围着,里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我也无心去看那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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