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翳_鲁班尺【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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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残从腰间拔出匕首猛地扑上前去,用力cha入了癞头鼋抻长了的后颈上。那鼋痛疼难忍,张嘴松开小猴,扭过头来甩动前肢一掌便将莫残横扫到了水里。

  母山鬼见状勃然大怒,腾空跃起,双手揪住癞头鼋“呼”的一下扔出了数丈开外,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莫残连滚带爬的回到了岸上,这一下受伤不轻,小腹呈现一大片淤血,任脉气海xué里隐隐作痛。

  那鼋仰面朝天的挣扎着要翻过身来,莫残赶紧上前双手紧握匕首用力转切,将它的脑袋割了下来,一股鲜血喷she而出。

  潭边的蓝脸母猴感激的望了莫残一眼,然后抱起小猴上树走了。

  这只癞头鼋看上去足足有三百来斤,腹斑年轮由于年久已经磨损模糊,不过莫残还是仔细的数了数,估计有七八百圈,说明至少不下七八百岁了。

  “嗬嗬。”莫残示意可以回去了,同时指着癞头鼋的尸体,想要一起带走。

  母山鬼果真是力大无比,三百多斤重的癞头鼋单手拎起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抄起莫残,小山鬼则骑在了它的颈后,一路返回了山dòng。

  莫残忍着伤痛,剔下癞头鼋背上的guī板,其余的鼋ròu用瓦罐炖烂食用。

  鼋甲晒gān以后还有十余斤重,莫残根据自己在医舍pào制鳖甲的方法,先用石头将其敲成细细的碎片,然后放入瓦罐中焙gān研磨成粉末,制成了炙鼋甲,装了满满的一罐,这是治疗弹石脉肾绝的真药。

  癞头鼋那一击造成了莫残腹部血淤,气海阻滞,他想到鳖甲可以有软坚散结,破淤通经的作用,不知道这鼋甲是否具同样功效。鳖不过是池塘里的甲鱼,而癞头鼋却是大泽薮之中的真药,或许可以一试。

  他舀了一碗山泉水,撒了些炙鼋甲的粉末搅匀,然后一口气喝下。不多时便感觉到小腹发热,疼痛明显减轻,果然有作用。连服数天之后,淤血散尽,任脉再无阻滞,甚至感觉到丹田处有一丝充盈感。

  小山鬼发现莫残在偷偷喝那些黑色的粉末,于是也伸手指到罐中沾了些尝尝,感觉很难吃,就再也不去碰了。

  莫残一面休养身体,心里仍在盘算着如何离开,原打算母山鬼能带他接近神农架的边缘,那样就可以找机会溜走,不过现在看来,暂时还没有可能。

  第十三章 神农顶

  闲来无事,莫残又攀上了石dòng,对着石壁调息行气,这次有点反应了。他感觉到丹田内游dàng着一丝气,静心想捕捉时又不见了,而不经意间又会再次出现,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儿,看来一定是与服食了鼋甲有关,真药既然能够医治绝脉,常人吃了或许也有助于修炼。

  连续多日,鼋甲粉虽一直服食着,但莫残仍旧捕捉不到那丝若有若无的气。他寻思着,若是有其他的真药辅助,也许气场就不会这么弱小。

  他向母山鬼表达了再次采药的意思,得到了允许,可他们连续出去了两三回,只采了点普通糙药,连真药的影子也没见着。

  秋去冬来,夜里下了一场雪,群山白茫茫一片。

  莫残衣衫单薄,好在有那件皮坎肩抵御风寒,到不觉得寒冷。想起爹和娘,分别已经快一年了,自己杳无音讯,他们不知有多着急呢。若是夏先生平安返回了大理,娘见不到残儿肯定会愁出病来的,莫残心中焦虑,数日茶饭不思。

  母山鬼见莫残闷闷不乐,便再次带他出去采药,小山鬼则留在了山dòng中。

  这次走的很远,清晨出发,在茂密的森林里穿行,沿途的野shòu们都知趣的远远避开山鬼。中午时分,面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高山糙甸,远处有座高高的山峰,白雪皑皑,云雾缭绕。山下的箭竹林遮天蔽日,高耸的冷杉直刺天穹,这里便是方圆数千里的神农架主峰神农顶。

  站在山脚下望去,峡谷间怪石累累,峭壁嶙峋,杜鹃丛中不时见有白蛇、白喜鹊、白乌鸦和白猴等珍禽奇shòu出没。

  莫残的目光落在了一棵粗大的盐肤木上,老树虬枝错节,古藤缠绕,瘿瘤凸起,看起来树龄已有数百年。《绝脉要略》中记载,此树极易吸引并寄生一种罕见的小虫,刺伤叶柄形成虫瘿包囊,若是树gān之上长有瘿瘤囊者,则是一种医治雀啄脉肝绝的真药,名叫“百虫仓”。

  在这棵老树身上,寄生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瘿瘤,莫残赶紧跑上前去细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母山鬼急促的“嗬嗬”警告声。

  莫残一惊,抬头瞥见光秃秃的树冠下吊着个水牛般大小的蜂巢,是要小心,让蜜蜂蛰了可不是好受的。他到四周寻找了些枯糙gān枝扎了个火把,然后擦然火镰点着了,冒出阵阵浓烟。

  莫残小心翼翼的将火把高高举起,浓烟瞬间笼罩住了蜂巢。

  “嗡”的一声炸响,无数只寸许长五色斑斓的毒蜂倾巢而出,但似乎被烟熏迷糊了,都像无头苍蝇般的乱飞乱撞。

  “嗬嗬。”母山鬼在一旁乐不可支。

  可是好景不长,毒蜂们很快便恢复了意识,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后,避开了举着火把的莫残,一窝蜂似的扑向了母山鬼。

  正在一旁瞧热闹的母山鬼见状脸色骤变,大叫着扭头就跑,毒蜂们则在身后紧追不舍的渐渐远去,就像一大片彩云漂浮在糙甸上。

  趁着毒蜂还没有回来,莫残赶紧下手,扔下火把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用力的刺进树皮里,把瘿瘤整个的片了下来,落在手里沉甸甸的。

  母山鬼连纵带跳跑得飞快,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而那些毒蜂根本就追不上,于是调转头又匆匆飞了回来。

  莫残听见“嗡嗡”越来越近,毒蜂们正朝着自己袭来,于是抱着百虫仓掉头就跑,慌不择路的逃进了一条山谷。

  谷内积雪越走越深,最后几乎寸步难行,此时毒蜂们已经盘旋到了头顶上,而自己手中却没有了火把,莫残想这下子完了,不被毒死也会被蛰死。

  可是奇怪的是那些五彩斑斓的毒蜂只是绕着头顶飞,并没有攻击自己,脑袋一转,他明白了,大概是身上穿的那件皮坎肩起了作用,既然能够趋避蚊虫,可能对毒蜂也管用。

  约莫一炷香功夫,毒蜂们才悻悻散去了。莫残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正要往回走,却不经意间瞥见山崖下的岩石fèng隙里,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大约七八尺高,手腕粗的褐色jīng,顶端有三片巨大的菱形叶子,中间结了一颗黑色的果实,在阳光下闪she着异样的光芒。

  他记起傅药师曾经说过,神农架最神奇的药糙莫过于“头顶一颗珠”了,也称“延龄糙”,就是生有三片菱形叶子的。地底下的块jīng叫“地珠”,上面的果实名“天珠”,极其珍贵,以至于采药人见到后会立即将其吞食。

  莫非这就是延龄糙?顾名思义,这药糙是能够延年益寿的。傅药师告诉他此药糙只得一尺左右高,可眼前的这株却七八尺有余,那颗墨黑色的天珠大如拳头,莫残心中一阵激动,看来又是一棵真药,但不知道有什么猛shòu在守护它。

  莫残将百虫仓塞入怀中,然后静静地观望着,母山鬼不在身边,他可不愿意轻易犯险。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了守护延龄糙的野shòu原来就安静的趴在药糙下,由于其毛色雪白,与雪地融为一体,所以不留意几乎分辨不出来。

  这是一只白色huáng鼠láng,与猫一般大小,血红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莫残。

  还以为有什么凶猛巨shòu呢,原来不过是只小huáng鼠láng啊,这东西苍山上多的是,最多会放个臭屁而已,莫残终于放心了,于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近前去。

  当距延龄糙只有丈许开外的时候,那白毛huáng鼠láng身子一转尾巴扬起,肛门里“噗”的she出一股白烟,延龄糙周边数丈方圆瞬间都被笼罩住了,空气中充满了腥臊气味儿。莫残一头栽倒在雪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身子却动弹不得。

  没想到这白毛huáng鼠láng的屁如此邪门,比薛管事的迷香还要厉害,只怪自己太大意了。莫残记起了石dòng壁上的题字,原来不明白“万物皆有灵,年久得以成”的这句话,他此刻终于多少理解了。守护真药的灵shòu目的是在等待药糙的成熟,它们也同人一样想要修炼自身,而服食生长千百年的药糙就是一条捷径。人生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shòu类则更少,然而真药的成熟又何止千百年,这些灵shòu恐怕得花数十代时间来守候,其间付出的艰辛与毅力可想而知。

  莫残躺在雪地上,脑袋里面胡思乱想着,耳中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眼角余光瞥去,四周不知何时围拢上来一群野láng,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这下完了,想起侍卫们被分尸,莫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qíng急之下气息逆行,腹部蓦地发出两声“嗬嗬”的吼叫,就如同山鬼一般。láng群闻声后退了几步,但随即又围了上来,不知是惧怕山鬼的声音,还是忌惮白毛huáng鼠láng的毒烟,它们迟迟没有扑上来。

  “嗬嗬。”莫残继续用腹语恐吓着它们。

  “嗬嗬,嗬嗬嗬……”远处传来回应的叫声,那是母山鬼在呼唤,且越来越近。

  莫残心中欣喜若狂,不一会儿,母山鬼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了,láng群一哄而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母山鬼纵至身边,莫残惊讶的发现,它的额头被毒蜂蛰了几个大包,肿的像馒头似的,上翻的大鼻孔里竟然满满的添塞了两绺青糙,原来它为防止吸入huáng鼠láng毒烟而聪明的提前做了防范。

  “噗噗。”白毛huáng鼠láng再次施放毒烟,母山鬼根本不予理睬,一手抄起莫残就要转身离开。

  “嗬嗬。”莫残目光瞟向延龄糙发出腹语,示意要它去摘下那颗黑色的珠子。

  母山鬼长臂探出将天珠抓在手里,然后带着莫残几个纵跃便远去了。莫残歉意的回望了一眼,虽然天珠拿走了,但也还留下了地珠,就算是给那头白毛huáng鼠láng的补偿吧。

  回到山dòng时已经快到半夜了,小山鬼饿着肚子焦急的站立在山崖上,终于看见他们回来了,高兴得“嗬嗬”直叫。

  此刻白毛huáng鼠láng的毒烟已解,莫残赶紧生起了篝火,取下晾晒的野猪ròu放入瓦罐中炖煮,不一会儿便香气四溢,一天来的奔波与惊吓,他也饿坏了。

  月下,莫残摩挲着那枚乌光熠熠的天珠,心中窃喜不已。采药人吞食的天珠只如豌豆粒般,而自己的这颗足有拳头大小,恐怕生长了千年以上,药力自然会非同小可,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不能盲目服用。

  他又拿出那枚百虫仓来翻看,面上呈棕褐色,表皮生有一层灰白须毛,凑至耳边可以隐约听到里面有极细微的呼吸声。《绝脉要略》中说,普通百虫仓里会有许多孵化的蚜虫,在其未破瘿壁时药用最佳,可用沸水浸烫后晒gān,连壳带虫研碎入药。真药百虫仓瘿瘤内只余一只吞噬了其他同伴的变异蛊虫,然后静静地躺在里面,靠寄生的盐肤木树冠与根须来汲取四季雨露和地下养分,有的要等到那棵大树千百年后枯萎老朽时才会破壁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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