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这个人就是心软,见不得人可怜,尤其是老人。
哪知老太婆却依旧摇着头说:“不用了,我只是心里觉得委屈,需要帮助时没人来帮,如今一切都迟了,没什么可要你帮的了。”
“哦?”我根本没有想到这老太婆还真的不要我帮忙,不过,我却对他所谓的“死的可怜”十分好奇,我说:“老婆婆,你有什么委屈可否告诉我听呢,或许说出来会好过一些。”
说实话,我之所以叫她将委屈说出来,是为了想试着帮她化去怨气委屈,好让她安心等待步入轮回,省得她再跑上来祸害生人,这也算是我身为yīn阳先生的职责。
老太婆好像真的很可怜似的,哭哭啼啼了起来,抹着泪水对我说:“算了,不说了,我也不怨谁了,这都是命,一早注定了的。道长若真想帮我的话,就麻烦你给我子女带个话,就说我睡的不舒服,叫他们帮我挪个地方吧!”
虽然她给我的感觉是一肚子的委屈,但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多说,不过,她既然提了这样的要求,我自然不可能拒绝,于是便答应了下来,问清楚她的子女姓名,原来也是刘家村的人,于是我告诉她一定会将话带到。
或许有人不明白,老太婆所说的睡不舒服是什么意思,挪个地方又是什么意思。其实,睡不舒服,指的是她的yīn宅或许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所以睡得不舒服,比如有的yīn宅靠近河流、小溪,所以会有地下水渗入yīn宅里,又比如有的yīn宅进老鼠虫蛇之类的,都会造成yīn人睡得不好。
这在民间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时常有人会梦到先人给自己托梦,比如先人在梦里哭着说家里涨水了,或者有大蛇咬他之类的,一般就是告诉后人,他的yīn宅里进水了,或者进大蛇了,为的就是让后人帮他移坟。这种事qíng十分常见,所以有时候先人给后人托梦的话,还是不要太过大意了,或许其中是有原由的。
老太婆的要求倒是十分普通,没有一点为难于我的意思。见我答应帮她,她也感激的作了个揖,我对他们说:“你们提的要求我都一一记在了心里,你们就放心下去下边等着吧,我一定会将事qíng办妥的。走吧!以后别再上来吓人了。”
众yīn魂点点头,然后会遁地而去,下了yīn曹……
见yīn魂消失了,陈兴勇不知何时凑了近来,说:“他……他们就这样走了?”
我点点头,我也没有料想到一帮拦路鬼,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我们,更加没有料想到他们提的这些要求都会是这般的平常普通。或许,他们原本就是一群可怜的人,所以才会跑上来作怪索取好处吧!
此时,我已不怪他们拦路了,反而有些同qíng于他们,他们或是在下面挨饿受冻,或是思念亲人,或是有苦难言,个个都十分的可怜,相比起那些不孝的子孙,他们这些yīn魂半夜拦道倒是算不上多恶。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今晚会这么不太平,遇到这么多的事qíng,不仅让我见到了yīn间的善恶,也让我见识到了子孙的不孝。
不过我也知道,类似这样的事qíng到处都有,就算我悲愤也没有半点用处,只得长吐了口浊气,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对陈兴勇说:“咱们继续赶路吧!”
经过如此耽搁,已经天色近亮了,不久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刘顺家。
此时的刘家还亮着灯,屋内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老人的声音,显然刘家屋里不止刘顺爷爷一个人。
陈兴勇急忙上前敲门,很快门被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朝外边看了一眼,当看到我背上背着的尸体时,立即就明白了过来,然后就将我们迎了进去,帮忙将尸体接了过去。
尸体放在客厅里,男人看着地上刘顺的尸体,倒是不免真qíng留露,眼眶红红的,虽然这个男人或许只是一个亲戚,虽然连尸体都不愿来接回家,但是此时真的见到刘顺那冰冷的尸体时,还是不免有些伤感。
他抹了一下yù落下来的眼泪,然后对我们说着感谢的话。
这时,从卧室就有人问道:“二哥,是谁来了啊?”
“是顺子回来了!”给我们开门的男人带着悲伤的回了一句。
这时,那屋里很快就走出两男两女,都是中年人,一见到放在地上的刘顺,两个女人都抹起了眼泪。而另外那两个男人则站在一边,样子即伤感又无奈。
我问他们:“不知道刘顺的爷爷在么?”
那个给我们开门的男人听到我这么问,他显得有些yù言又止,最后他还是开口道:“他爷爷躺在chuáng上呢,也快不行了,所以我们几个跑过来照顾他。”
听到这话,我心里也泛起了悲伤之qíng,显然他爷爷是因为刘顺的死,所以伤心过度才这样的。
这时,那男人就问另外四个人:“要不要抱老爷子出来看看刘顺?”
那两个男人担心的说:“老爷子如今都成那样子了,如果让他见到刘顺这样,可得出事啊。”
另外两个在哭着抹眼泪的女人也说:“别让老爷子知道刘顺回来了,要不然老爷子可就真的得断气了。”
“是不是顺儿回来了?你……你们快把我抱出去看看顺儿,快……快……你们快抱我出去。”这时,卧室里头突然传来了一个老头断断续续无力的呼唤声。
一听,我就知道是刘顺的爷爷在叫唤了,只是听那断断续续微弱的声音,显然病得不轻了。
那两个女人急得团团转,问那三个男人,现在可该怎么办才好啊?
我在一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不如让他爷爷看一眼吧,如果不让他看看刘顺,就是死了也不会冥目的。”
听到我这么说,几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决定,加上卧室里那断断续续的呼唤声,最后那男人叹了口气说:“算了吧,还是去将老爷子抱出来吧。”
最后,那三个男人便进了屋,很快就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抱了出来。
只见那老人满脸病容,努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刘顺,接着他的手就颤抖了起来,一抹泪水从浑浊的老眼中滚落了下来,手想去抚摸刘顺,可是却抖的厉害,根本没有力气伸出去去。嘴中唤了一声:“顺……顺儿啊,我可……可怜的孙儿啊,你……你终于回来喽……呜……”
看到老人那颤颤巍巍的手,我不忍心他这样,于是便将他手拿了起来,放在了刘顺那冰冷的脸上,老人抚摸着刘顺的脸庞,话根本就说不出来了,嘴唇动来动去,就是发不出声音,眼泪一个劲的从眼角划落。
这种气氛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因为我自己都快落泪了,或许是因为我也没有父母的原故,或许是因为我也有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爷爷,我看着眼前这个刘顺的爷爷,我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爷爷。
我长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对他们说:“刘顺我们已经帮你们送回来了,接下来还得麻烦你们这些亲戚帮忙料理后事,我们这便先告辞了。”
那两个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来,道了声谢。
我接过红包,然后就准备出门。可是就在我出门的时候,我无意中瞟了一眼客厅的正上方,却让我吃了一惊。因为那里有一张老太太的遗像,应当是刘顺的奶奶。不过,让我吃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遗像里的老太太我见过,不就是在山岗子里给我们黑白无常衣服的那个老婆婆么!
看到这里我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会有一个老太太提醒我们,无人村会有麻烦,还好意给我们准备了一身黑白无常的衣裳,敢qíng原来那老太太竟然是刘顺的奶奶呀!
不过,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人已送回家了,也算是落叶归根,生者已见到了亲人,死者也回到了家中,一切也算都无遗憾了。
苦笑了一下,转身我便和陈兴勇出了门,可是就在出门没走出十几米,我就看见有两个人从另一边朝刘顺家走了过去,那两个人一白一黑,戴着高帽,手拿哭丧棒,直奔刘家大门而入……
看到这里,我哪会不明白呀,这回是真的见到真的了,那两个一白一黑的可不就是黑白无常么?他们是次直奔刘家而去,显然是去拘刘顺爷爷的。
心中有些伤感,也有些无奈,不过能在临死前见到自己挂念的孙子,想来他应当也会冥目了,最起码他们还能在下面团聚……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了愿
离开刘家,天已大亮,我将刘顺亲戚给我的那个红包直接给了陈兴勇。他打开看了一下,里头包着四百块钱,他分我两百我没要,因为这次之所以送刘顺回来,并不是为了这点工钱,而是念及刘顺爷爷太过可怜。当然,我也相信陈兴勇也多半是和我一样的想法,之所以送刘顺回来,那是念及与刘顺之间的友qíng。
陈兴勇是邻村的人,因为我答应过给拦路的yīn魂们办事,所以出来刘家后,便与陈兴勇分别了,他直接回家了,而我则留在了刘家村。
我先是去了一趟扎纸老头那,在他那买了一栋纸屋,还有大量的香烛huáng纸,然后烧给那个在下面没有屋住,挨饿受冻的老头及那个在下面没钱花的女人。
只不过,在我给那老头和女人写封皮(烧纸钱要写死者姓名,对方才收的到)的时候,扎纸老头倒是很惊讶的看着我,问我怎么给他们烧纸屋纸钱。
我见他一脸惊诧的表qíng,自然知道扎纸老头肯定是认识这两个人,于是我便将昨晚在小树林外边遇到鬼拦路的事qíng说了出来,听得他震惊连连。
既然他认识那个老头和女人,我就问他认不认识刘二虎,因为刘二虎死去的妻子想见儿子去进不得家门。
扎纸老头说:“认识,就在村头呢,难道你也见到了刘二虎家的谁?”
我点点头,说:“我见到了刘二虎的妻子,她要我给家里带话,家门上放了八卦镜,每年七月十五她都进不得家门,很是思念家人。”
扎纸老头很是惊讶,他说:“先生,你还真是见到了二虎媳妇呀!不瞒先生,二虎家的大门上还真是挂着一面八卦镜。”
我点点头,说:“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的妻子几年来进不得家门,见不到子女。唉!”
叹了口气,于是我接着说:“老叔,既然你认识刘二虎,不如你带我去一趟他家里可好?”
“成,现在我就带你去,不远,就在村口。”扎纸老头震惊之余,倒很是热心。说着话的同时,就穿上一件外套,带着我出了门,往村口二虎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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