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岛上面,汇聚了许多前来参加无遮大会的江湖同门。
海天佛国的dòng府与本世界联系并不紧密,所以它的崩塌并没有波及到普陀山的现状,依旧是一片安详。
慈航别院那些九死一生的尼姑们陆陆续续回返,集聚在了那山中别院之中,而许多江湖人则也在这外院驻留。
我带让人赶到的时候,院中正好爆发了一场巨大的冲突,有几个宗门在此处事件中损失了不少的同门与弟子,正在找慈航别院闹腾。
一边是dòng府被破、斋主身死的慈航别院,一边则是遭了无妄之灾的江湖宗门,两帮都是哀兵,说起事来,心中都有怨恨,你来我往之下,却是动起了手来。
就在双方闹得不可开jiāo的时候,我出现在了院子里。
这个时候的我,跟之前那个差一点儿被慈航别院驱逐了的家伙完全不同,时间虽短,但众人皆知此次事件之中,力挽狂澜的并非别人,而是我这个茅山门下大弟子,宗教总局的官儿,顿时就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停下了厮斗。
偶尔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年轻没有放下刀兵,就被稳重一些的长者拉着胳膊,低声喊道:“黑手双城来了,你这是gān嘛,想死啊?”
不光“黑手双城”,“陈老魔”、“黑手陈”这几个外号倒也响亮,倒是我的本名罕有被人提及。
我和身后一票手下的到来,使得现场拼斗都为之停歇,而后众人的目光都朝着我这边望了过来。
瞧见这些人期冀的目光,我知道不说一些什么,他们大概是不甘心的。
清了清嗓子,我通报了几个qíng况。
首先一点,那就是我对在此次事件中遇难和受伤的诸位同道表示遗憾,特别是对家园被毁的慈航别院,深表同qíng。
第二点,引发此次事件的软玉麒麟蛟,已经被làng里白条朱贵给放走,而朱贵则被受雇于邪灵教的dòng庭黑蛟姚雪清给杀害。
最后一点,筹谋此次血案的邪灵教被我和我代表的有关部门击破,贼首弥勒伏法,而召集众人前来此处的慈航别院静念斋主入魔之后,不但屠杀本门,而且还为非作歹,也同样毙命于此。
我讲的话语不多,但是却明确地点出了几个问题。
那就是造成此次事件的几个祸首都已经死了,而你们争夺的软玉麒麟蛟也都没有了,这件事qíng,基本上就算是完了。
说完话,我用目光巡视全场,平静地问道:“还有谁有意见,不要背地里议论,当面提出来,我给你解决。”
我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量,没有一个人敢跟我正面对视。
这些人里,大部分都受过我的恩惠。
慈航别院不说,这些尼姑虽然与我屡次为敌,但我都是手下留qíng,而且她们若是想要存活下来,摆脱麻烦,必须得依靠着我的护翼;至于其余宗门的江湖同道,他们此刻能够生龙活虎地蹦哒,可少不了我让杨知修送药的作用。
没有人再有闹腾的理由,慈航别院的尼姑们瞧见了邪灵教的贼首弥勒身死,而其余人则瞧见了静念斋主已亡。
这样的两个角色,是他们根本未曾触及过的顶尖高手,然而却都死了。
黑手双城却还活着。
如此的事实,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应该晓得,面前的这个人不应该得罪,于是在稍后的调节之下,众人都不再纠缠,把事qíng讲清楚之后,各自离去。
我在人群之中瞧见了罗贤坤。
他和他的几个同门站在一起,并没有参与这场闹剧,而是冷冷地瞧着我的表现,当我望向他的时候,罗贤坤很刻意地别过了头去,并没有与我打招呼。
他应该还是在怪我为何没有拿下胖妞,为他师父报仇。
我心中一叹,知道那幼时的qíng谊,自今日起,便算是完结了,世间再无罗大diǎo、陈二蛋,而只有龙虎山罗贤坤,茅山陈志程。
我只是叹气,也并没有想着多做解释。
所谓朋友,若是做成这样,还不如让往事随风而去,这样子,各自都自在一些。
茅山的人也在旁侧,同样也没有参与闹腾,我安抚好众人之后,过来与茅山话事人见面,他满脸chūn风,对我的表现大肆夸奖,又谈起了这场大战之中jiāo手的细节,盘根问底。
我并没有如实相告。
事实上,这位话事人若是想知道,留在现场便可,而如他这般滑溜,一早逃脱,实在没有资格听我叙述。
我与话事人话语不多,反倒是跟执理长老雒洋和水虿长老徐修眉谈得多一些。
没聊多久,张励耘找到我,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他说民顾委的人找过来了。
第五十八章 布鱼第一次哭
因为民顾委之前的劣迹,使得我对这个部门有着一种本能的抗拒感。
所以听到张励耘说起有人找来,我顿时就是眉头一掀,不耐烦地说道:“没空!没看到我这里有事qíng么,怎么什么人都往我这里领?”
张励耘被我平白无故训了一通。脸色通红,而他旁边突然闪出一个方脸汉子来,佝偻着身子,冲着我笑道:“陈司长贵人事忙,这个可以理解,不如我们长话短说?”
我眯眼瞧去,那人倒也是个自来熟,伸手过来与我相握:“在下马兰芳,民族顾问委员会的一级督察员。”
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我顿时想起一个人来,伸手与他浅浅一握道:“十三太保的马三?”
对方笑道chūn光灿烂,露出两颗门牙道:“对,就是我。没想到区区贱名居然还能够入得黑手双城的耳朵,当真是不甚荣幸啊,哈哈……”
这方脸汉子笑得有些谄媚,然而我却也是有些暗暗心惊。
之前说过,民顾委跟宗教局是同样xing质的部门,又是另外一套班子,里面的人员都大有来历,特别是那十三太保,更是如此。
人说十三太保之中。有三个人最是厉害,当为魁首,首当其冲的黑面太保,是太行山豪门武穆王的亲弟弟武穆生,而这一位马三,也是三人之一。
与同出豪门的武穆生、huáng天望一般,马三是那西北马家军的青海马家。
说到这西北马家军。稍微懂一些历史的人,应该都会有一些印象,民国时期。在我国西北的甘、宁、青地区,存在着数股qiáng大的回军武装力量,由于其首领皆为甘肃河州回族马姓,故称“马家军”。因割据范围不同,又分成“宁(夏)马”、“青(海)马”、“甘(肃)马”等,他们先后依附清政府、北洋军阀、蒋介石等势力,称霸西北百余年。
这是一支很特殊的力量,而西北马家据说还跟汉末三国时的著名猛将马超还有些联系,比之荆门huáng家,倒也不遑多让。
唯一可惜的,是当年豪雄西北王马步芳倒行逆施,最后远走中东,这才有些不及。
这西北王马步芳是个顶尖的豪雄人物。我听师父陶晋鸿说过,他的修为,绝对要比如今的北疆王还要qiáng悍许多,只可惜太过于残忍凶狠、荒yín残bào,最终没落。
有着这样的背景,马三同样也不是省油的灯,暗地的外号,叫做“鬼chuī灯,马扒皮”,可见一斑。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我倒不会怕这人,但是也不想太过于怠慢,免得他背后使绊子,当下也是脸上露出笑容来,说道:“不知道却是马三爷赶来此处,有失远迎。”
对于我的前倨后恭,马三还是挺享受的,不过他倒也是个圆滑之辈,嘿然笑道:“此间事忙,陈司长无暇接待,也属正理。”
我让他稍等,与茅山那边告罪一番,然后回过头来,与马三问道:“不知道马三爷来此,有何要事?”
马三微笑着说道:“陈司长既然事忙,那我就长话短说,委员会那边听闻东海之事,心中焦急,派我们过来支援,没想到陈司长力挽狂澜,不但坐镇豪雄,而且还大破邪灵教,生擒魁首,实在是可喜可贺;另外,上面听闻此番事件,起因却是为了一条成jīng了的软玉麒麟蛟。此物天华物宝,孕jīng而成,最是滋养,延绵益寿,你也知道,我们部门的职责……”
我听到马三的话语里,稍微一转折,就知道这人屁股一撅,在拉着什么屎,立刻拦住道:“我明白了,不过马三爷,人不在我这儿。”
马三一愣,问道:“不在你这儿,那到哪儿去了?”
我耸了耸肩膀,笑道:“腿长在人家身下,去了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那软玉麒麟蛟是东海朱家尖的làng里白条朱贵所救,而后的事qíng,我就不知了。”
马三眯着眼睛,盯了我好一会儿,话语变得yīn柔起来:“陈司长,你可是堂堂的一司之长,誉满江湖的黑手双城,说话做事,可要小心责任哦。”
他这一句警告让我瞳孔骤然收缩,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马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携大胜之威,浑身凛然杀气,集中在他的身上,寻常人必然是气都透不过来,而马三却不为所动,沉声说道:“有人却告诉我,说瞧见软玉麒麟蛟那妖孽所化的女子,跟你的部下余佳源在一起,并且还来见过你,这事儿可做得真?”
马三一句话,说得我顿时就杀机立起。
我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
尽管小玉儿套了一身黑袍子,不过到底还是瞒不过那有心人,而说不定那民顾委的人早就听到风声,来了这附近,只不过先前因为邪灵教和慈航别院的关系,不敢妄动,此刻尘埃落定,就屁颠屁颠儿地过来耍横立威了。
面对着马三这图穷匕见的态势,我不为所动,盯着他的眼睛,俯下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人是谁,告诉我?”
我眼睛眯着,寒芒如刀,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马三却突然咧嘴一笑,向后退了一步,拍手说道:“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倒是马某人檀越了,抱歉,抱歉。”
我挺直身子,平静地说道:“总会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不过马三爷能够擦亮眼睛,实在是可喜可贺。”
两人明里暗里,一顿唇枪舌剑,那马三出乎我意料之外地退缩了,朝着我拱了拱手,然后说道:“陈司长贵人事忙,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叨扰了,告辞,我们后会有期。”
我不咸不淡地与他拱手告别,待这人离开之后,回头吩咐张励耘道:“给布鱼打电话,告诉他民顾委在追查小玉儿,让他小心点。”
小玉儿要亲自护送朱贵的遗体返回朱家尖,而布鱼放心不下,陪着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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