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天就在巴根家住下,晚餐居然是烤全羊,可见巴根对于瞎眼老头的到来有多重视。
我们在巴根家住了两天,等得人都快发疯了的时候,巴根家的二小子从市集跑了回来,说见到满都拉图了,而且已经把话给带到,不过他到底来不来,这个就不知道了。
瞎眼老头说他怎么回复你的?
那少年郎吸了一口鼻涕,说禅师说知道了。
瞎眼老头皱着眉头,说没说别的?
少年摇头。
瞎眼老头又问,说他旁边有没有别的人在呢?
少年说两个徒弟吧,他们在市集采购蔬菜,有个老板在侃价……
瞎眼老头见问不出别的什么东西,便挥了挥手,让他离开,然后有些疑惑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孙女说爷爷,是不是人家都不记得你了?
瞎眼老头苦笑,说在一块儿修行五年时间,这样的qíng分,怎么能够说忘记就忘记呢?
他的心qíng有些低落,一直到了下午的时候,远门被人敲响了,有人在外面低声问道:“请问王东来王老哥在这里么?”
我和老鬼在房间里午睡,听到这话语,赶忙往窗子外往,瞧见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中年和尚缓步走进了院子里来。
这人,就是满都拉图?
第025章 晓之以理,动之以qíng
满都拉图是一个长相猥琐、满脸油腻的家伙,光溜溜的脑袋,佝偻蜷缩着身子,看上去不像是什么有道行和修行的大师,而如同一街面上混迹的惯偷老贼似的。
而从侧面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头的缘故,我总感觉他这神韵,长得跟葛优葛大爷有那么一点儿相似。
巴根开门之后,满都拉图走进来,而瞎眼老头则迎了上去。
瞧见这老头儿,满都拉图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说道:“王老哥,你不是不知道现如今悬空寺矫枉过正,对于各种旁门左道都有种敬而远之的心态,为何你还要来这儿?如果被人发现了,只怕你我都走不脱……”
瞎眼老头说道:“我们进屋里说话。”
满都拉图跟着走进了屋子里来,这时我和老鬼已经在拥挤的客厅等待,旁边还有瞎眼老头的孙女王九妹。
巴根一家人反倒是避嫌离开。
瞧见这么多人,满都拉图下意识地望了瞎眼老头一眼。
他心中有些狐疑,不过大概是因为跟瞎眼老头儿有些jiāoqíng,知道这人应该是不会害自己的,所以才没有当场发作。
不过他的脸色却有一些不太好看了。
瞎眼老头给我们介绍,说这位是叫做王明,这位叫做老鬼,是南海一脉的高手。
满都拉图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虽说我和老鬼在东边都有些恶名,不过这儿是大西北,与东边简直是两个天地,很少会有jiāo流和往来,所以应该没有听说过,至于南海一脉……
好吧,即便有着一字剑,也很少有人知道这南海一脉是gān嘛的。
瞎眼老头又给我们介绍道:“这位就是满都拉图,我在悬空寺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
大概是这一句话让满都拉图回忆起了当年的岁月,表qíng有些和缓了,开口说道:“王老哥,你找我过来,到底因为何事?”
王东来指着我,说我没事,是他有事。
满都拉图一脸错愕,看了我一眼,而我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其实也没啥事儿,是你们悬空寺有事。”
这话儿说得像是绕口令一样,满都拉图的脸上浮现出被欺骗的表qíng来,说到底什么意思?
我瞧见满都拉图看上去仿佛不太耐烦,也没有再卖关子,开口说道:“想必师傅你也知道,在悬空寺大殿的佛像之中,藏着一颗黑舍利,对吧?”
满都拉图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说谁告诉你的,王老哥么?
我摇了摇头,说道:“摩柯难邪佛的黑舍利,当年天竺佛难,有高僧东渡来华,带来了六颗黑舍利,让佛风鼎盛的中华佛教代为镇压——一颗藏于浙东普陀山,一颗藏于晋西五台山,一颗藏于西川峨眉山,一颗藏于皖省九华山,此乃四大佛教名山,而还有两颗,则分别藏于青城山上的泰安寺和西北悬空寺……”
老鬼接着说道:“能够为祖庭镇压黑舍利,乃至高无上的荣誉,故而六大佛门圣地皆欣然接受,重铸佛身,藏于体内,日日念诵,想要度化里面的邪佛意念,早日得归彼岸。”
满都拉图说两位既然如此了解,难道是想让我帮你们偷取那黑舍利?
我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早在一个月前,浙东普陀山的海天佛国遗址,被一群人闯入其中,从那佛像之中掏出了黑舍利,纳为己用;这些人拿了黑舍利,是准备召唤无上之天魔,所以必须集齐所有的黑舍利,方才可以。而据我所知,这帮人的下一个目标,便是你西北悬空寺。”
满都拉图摇头说道:“不可能,我悬空寺三百多号人,而且全寺悬空而立,凿壁于山体之内,易守难攻,谁能进入得了?”
我淡然说道:“师傅,悬空寺比起海天佛国而言,谁更qiáng一些?”
满都拉图虽然此刻只是一个管僧人伙房的执事,但当年也曾经是会净禅师的弟子,自然也是有些见识的,开口说道:“若是十年前的海天佛国,悬空寺自然是及不上的,而如果是现在破落了的慈航别院,自然不在话下。”
我眯眼说道:“十年前如日中天的海天佛国,尚且能被打破,师傅为什么敢相信现如今的悬空寺能够坚持得住呢?”
满都拉图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你是说那帮人,是邪灵教的?
我叹了一口气,说也许会更加危险。
满都拉图陷入了犹豫,不知道是在怀疑我话语的真假,还是在想些别的事qíng,我瞧了周围众人一眼,又悠悠地说道:“在前天夜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qíng。”
不知道我为什么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来,满都拉图抬头朝着我望了过来。
我继续说道:“我和老鬼住宿在王老哥开的旅社,结果来了五个人,却是想要将王老哥给杀了,想要取其妖丹——这五人分别是荒野大镖客济沧海、西北第一刀毛一马、宗教西北局三把手的公子杜老二、翻天大盗种老七,最后一人呢,师傅您也是认识的……”
满都拉图的兴趣给我吊了起来,说是谁?
我说便是悬空寺茗菁阁德高望重的吴法禅师,师傅你可曾知晓?
满都拉图果断地摇头说道:“不可能,吴法他为人虽然骄横了一些,但绝对不会和这帮恶人混迹到一块儿去的,不可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抵触这样的消息,而我则一摊双手,平静地说道:“师傅,你我刚刚认识,你不信我,这是很正常的事qíng,但你对王老哥的脾气秉xing应该是很熟悉的,你问问他便可知道……”
满都拉图几乎带着一种乞求的目光看着瞎眼老头。
瞎眼老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衣服给脱了下来。
衣服一脱下,露出了老头儿一身的排骨,而那皮肤的表面上,却是有许多焦黑的灼伤,这些都是那金钵的光芒灼烧的,并没有一下子就退却下去,现在却成为了无言的明证。
满都拉图并非糙包,一眼就瞧出了端倪来,咬着牙,半天不说话。
瞎眼老头在旁边缓缓说道:“当时吴法禅师便是用缘法金钵擒住我的,你也知道,虽然会净禅师并没有将我收入门中,但我却一直把他当做了师父,曾经对着那缘法金钵发过毒誓,一生不伤悬空寺任何人,故而当时一点儿反抗都没有。当时若不是这两位仗义出手,只怕你已经见不到我了,或许机缘巧合,能够瞧见我的妖丹……”
满都拉图泪流满面,艰涩地开口说道:“别说了……”
瞎眼老头的qíng绪也上来了,哪里听这劝阻,继续说道:“后来王明小兄弟告诉了我另一帮人的事qíng,他们此番前来,并不是想要黑舍利,或者别的,只是想要阻止此事,因为如果给他们gān成了,别说江湖,就是整个天下,都将是一场浩劫——而我,却因为此事恐怕会波及到悬空寺,便也厚着脸皮,一起跟了过来……”
听到他说完,满都拉图一声长叹,难过地说道:“十年前出了那件事qíng之后,师父归隐退位,随后在弘法dòng中圆寂,会能方丈掌权之后,任人唯亲,现如今的悬空寺,已经不是当年模样了。”
瞎眼老头有些激愤,说当年之事,会净禅师虽然负有领导责任,但最终这事儿也与他没有多少具体关系,反而会能禅师才是幕后的始作俑者啊,为什么他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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