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弗朗西斯想了想,问道:“有什么紧急任务吗?”他并不知道哈迪斯神雾的押运计划。
“二十一日,有一批送往地狱岛的神雾,将在星月联郡做短暂停留。”时侍说道。
“是押运任务吗?”弗朗西斯稍稍一愣:“可是……副局长,按照规定,神雾的运送不是应根据运送总量,配合相应数量的部队以及一到两名十天卫成员来完成的吗?”
时侍道:“没错,这次也是这样的配备,由随行部队加一名天卫负责保护。”
“那您刚才说的任务,是别的事?”
时侍的回答让弗朗西斯直接就惊了:“不,就是这件事,我有七成把握,有人会去抢这批神雾,所以我们得过去防止这种事发生。”
“什么?”弗朗西斯道:“是能力者?还是反抗组织?上头让我们抽调战力去支援的吗?”
时侍把手上的纸翻了一面,继续奋笔疾书,口中答道:“上头,无视我的报告,说这是没有证据,空xué来风。”
弗朗西斯听不懂这话:“竟有这种事,难道他们不相信副局长您报告的真实xing?”
“现在想来,可能不是这个原因。”时侍的语气依然没变:“估计是被我激怒了吧……”
弗朗西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嗯……又在报告里指名道姓地骂人了吗……”
“你的逻辑真奇怪,为什么要说‘又’呢,那种语气仿佛我过去经常在报告里骂人一样,书面形式的唾骂是没有什么实质杀伤力的,除非我能把这种含有侮rǔxing质的信息大批量印刷,并成功散布到挨骂者的社jiāo圈当中。但这是报告,不是传单,所以在报告里骂人也是làng费时间,我可不是gān那种事qíng的人。”他用飞快的语速说完这段,喘了口气,又道:“上头被激怒的原因很可能是我对本次负责押运的天卫做出了非常准确的评价后,指出了他们的用人不当,并要求他们立即另派一名天卫来参与押运,而且以后别再犯相同的错误。”
弗朗西斯的嘴角本能般地抽动,他已经可以想象这位副局长老大在报告里写过些啥了。
“好吧……那个……副局长,请问这次负责押运神雾的天卫是?”
“弹珠人。”
弗朗西斯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您是指户坂?”
“对,就是他。”时侍回道。
“户坂已算是凶级能力者中非常qiáng的高手了吧……不比其他的天卫要弱啊。”
“正是因为有这种见解,你才是测评员,而我是副局长。”时侍讲话讲得就是这么露骨:“不计算对周围环境的破坏,十分钟左右我就能杀了他,和其他的天卫jiāo手绝不会如此简单。”
弗朗西斯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理了理刚才听到的话:“副局长,您是说,四天后我们要在未经授权的qíng况下,参与到押运神雾的行动中去?”
“对。”
“那……除了我,您还指定了哪些人?”
“我自己。”时侍回道。
弗朗西斯本来以为这三个字的后面应该是个顿号,然后还会有几个人名被报出来,但他等了十秒钟左右,不得不痛苦地告诉自己,果然那三个字后面是个句号。
他单手掩面,作痛不yù生状:“副局长,这样会出事的。”
“不出事我还去gān嘛。”时侍说着,手头的一张纸写满了,他将这张纸放到底下,又开始写第二张。
“我不是说神雾会出事,是我们会出事,比如被自己人当成抢夺者给误伤,或者是……万一神雾有个闪失,户坂很可能把责任推卸给我们,说是我们搅局造成的。”
“他敢这么gān我就花十分钟把他宰了,然后写份报告去骂人。”时侍飞快地回了这么一句,听他的语速和语气,这还真不是开玩笑,他早就想好了这种极端的应对办法。
弗朗西斯心中叫苦:我真应该在地狱岛多待几天的。
他无奈了,长吁一口气,想换个话题:“副局长,从刚才起我就一直很在意,你在写什么……”
时侍把压在最下面那张写满字的纸递给了弗朗西斯:“我当然是在练习钢笔字,否则gān嘛用纸和笔,打字要快多了。”
弗朗西斯接过纸来,发现纸上写的全是中文绕口令。
这一刻,他真不知道,面前的人究竟是深不可测,还是单纯的怪胎……
第十一章 三个帮派,一次重逢
无论外表装得多像个硬汉,本质上来说,左道依然是那个jian猾之徒。他是个聪明人,只花了三天时间,就依靠着帮派同伙间的互助jiāo流,以及在对话中的旁敲侧击、有意引导,将cháo汐监狱上上下下的状况打听了十之七八。
首先,这里主要的帮派有三个。其一就是他们洗衣帮,这个帮派没有实质上的老大,因为创建这个帮派的初代老大是个天才。虽然那位天才早在多年前便已不在人世了,但他想出的这一套帮派运作方式至今仍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洗衣帮的成员们,相对于其他帮派,有着更为显著的团队意识,而这种意识的形成,依靠的却是成员彼此间的不信任感。虽说这听上去有些矛盾和荒诞,但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中是完全有可能成立的。
原因就是cháo汐监狱的囚犯们之间,本就极难建立起牢固的信任关系。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笑着在背后捅你一刀。他们都是疯子,说谎时的表qíng可能比说真话还淡定,或者就是演技早已达影帝级别。他们杀人不需要理由,被杀也未必就害怕,和这样的人打jiāo道,道德和常理就成了狗屁,信任也自然是空话一句了。
既然难以建立,就gān脆放弃,这就是洗衣帮的做法,他们最核心的规矩就是“少打听”。这个“少打听”不是不让你去问qíng报,而是不允许成员间互相查探对方的底细。你们不是在jiāo朋友,你们只是互相帮助、互相利用而已。所以只需要记住同帮成员的脸就行了,至于他们的名字、过往、信仰、观点,全都不重要。可能的话,就算别人把手腕上的电击轮伸到你面前,你也别去看他叫啥名字。
在这套模式下,洗衣帮才得以实行其余的规矩。
只要你加入后jiāo换qíng报、帮助帮友,那么有一天,当一些不好的qíng况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帮友也会来帮你。但没有人会bī你在十分危急的时刻为同伴挺身而出,这没必要,真的遇到生死攸关的qíng形,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事后不会有人谴责。当然,假如你遇到了这种需要别人舍命相救的qíng况,也别期待会有人来救你。
君子之jiāo淡如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就是洗衣帮帮众间的关系,大家心照不宣,点到即止,我们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了解谁,只认得出对方的长相罢了,平时互相利用,能扶的时候扶一把,扶不起来我就装作没看见。
没有人会命令你,你也别想着去命令别人,洗衣帮没有老大,只有新人和老人,老成员也没资格去命令新成员,大家都一样,是平等的。这就是当年那位初代老大定下最高明的一条规矩,本帮只有制度,而没有权力的掌控者,这样就不会有少数人随意更改制度以获取利益的qíng况发生。谁不满意这个制度,可以离开。
若有人混在帮里从不提供qíng报或帮助他人,只是混饭吃,那也无所谓,规矩是,帮众们互相监督,确认有这种人,就记在心里,但不可说。因为用嘴说有可能会出现无中生有和恶意造谣。反正你就默默记着那人的脸,哪怕换了关押区,也记住他,久而久之,记住他长相的人多了,那人遭到孤立,也就等同于失去帮派的荫蔽了。
诸如此类……各种具体到“事”的实行办法,形成了一整套完全由潜规则构建的帮派规矩。
而这套东西,恰恰是cháo汐监狱中最具凝聚力且最为实际有效的行政制度。这其实是一种怪异的民主,一种在极端环境下,适用于特定的人群的民主。
洗衣帮的成员无法揣测其他帮友的内心想法,每个人都生怕自己被孤立,所以就照规矩办事。他们没有条件,也没有理由去针对或陷害帮友,因为他们根本不了彼此。这就制造了一种相对平等的氛围,还产生了身在集体安全感。
以上大致就是洗衣帮的运作模式了,接下来说说第二个帮派,狱警帮。
这可不是全部由狱警组成的帮派,其主体还是犯人。但既然叫这名称,应该不难猜到他们和狱警间的关系。
狱警帮的老大,或者说幕后老大,是cháo汐监狱的看守长,人称“蜘蛛西恩”,他手下有若gān名高级狱警,每一个关押区配备一名,他们就是每天站在关押区二楼对下面宣布解散的人,制服的款式与一般狱警不同,有权对基层的狱警下达一些命令。当然,高级狱警彼此间也只知道代号,并且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名同级人士,西恩从不在同一时间召集手下所有的高级狱警,这一点也是典狱长规定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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