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枪匠的能力来讲,在这沼泽地里要活下去并不算太困难,就算是十天半拉月他都能坚持,但他实在不想在一件不能确定结果的事qíng上làng费太多时间。
最终他还是决定自行寻找出路,因为枪匠觉得依靠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脱险,这和等待救援的结果其实是一致的,多花点儿时间和jīng力而已。再者说,要是真有救援也就罢了,万一等了一个礼拜都没人来找,或者是等了两三天之后等来了几个收尸的杀手,那岂不是作茧自缚?
他下定决心,便开始做各种能够帮助自己在丛林间长期行进所需要的准备,将厚布和安全带fèng制成了简易背包,剩余的安全带则连结成长绳备用,飞机上的氧气面罩改造一下便成了蓄水袋,用残油和火花塞制作的点火装置可以用上很长一段时间。
枪匠的计划是朝西走,或者说,朝着日落的方向,因为他分不太清东南西北……
他预定每天日出就起,趁着清晨抓紧赶路,就算此地磁场紊乱,但只要太阳照常升起,至少他能确定自己始终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而不是在绕圈子。等到中午时,太阳到头顶,他就停下,找个地方起火做饭,稍作休息,下午就去打猎,提前准备好第二天的口粮,完成这些后,回到生火的地方,从这个点重新开始赶路,直到太阳完全下山。
待他的计划和准备都已完成,天色也已漆黑。
雨林中总是持续着一种让人压抑的安静,但又不间断地会有细小琐碎的声音传来,那影影绰绰的树木中,时不时会传来几声古怪的响动,那可能是鸟的鸣叫声、蛇的嘶嘶声、虫子的鼓噪声或者是只蟾蜍之类的玩意儿在呼吸,当然,也可能是食物链中两个位置相近的物种正在互相吞噬。
下午在救援信号没断时,枪匠也没闲着,他估计今晚很可能要在此过夜了,因此就用椅套做了个睡袋,以防止睡觉时被一些寻找热源的动物给占了便宜。为了明天起早赶路,他穿上一件救生衣,钻进睡袋便糙糙睡了。
这个晚上很难熬,空气湿度非常高,而且cháo热,但保持体温依然重要,所以满身汗腻的枪匠睡得很不舒服,断断续续醒了好几次。
在迷懵之中,他做了个梦,那是小时候,爷爷带着他一起打猎,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他们像两块岩石般匍匐着,纹丝不动,等待着猎物放松警惕的刹那。纵然全身裹着厚厚的袄子,但他稚嫩的双手依然bào露在冰冷的空气当中。
爷爷从不让枪匠戴手套,即便这孩子的手被冻得像个小冰疙瘩,那细小的手指在扣动扳机时仿佛都会断掉,但固执的老罗尔没有妥协过一次。因为扣动扳机时,赤手的感觉和戴着手套是不同的,这就是他的理由。他总是对枪匠说:“查尔斯,这世界上没有‘第二枪’这种事,就像人生无法来第二回。”这句话是老人总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所以年幼的枪匠从来也就只有一次机会,一枪不中,晚餐泡汤,是鹿ròu还是冰冷的面包,他只有一颗子弹来决定。
九岁的小查尔斯·罗尔端的是一把足以进入博物馆的老式猎枪,没有什么红外线定点,没有十字瞄准器,甚至连个望远镜都没有,他得靠ròu眼,三点一线地瞄准猎物,并计算温度、风速、空气阻力、猎物听到枪声时那刹那的反应等等一切可能影响结果的因素,才有机会命中那个距离自己数百米的目标。
神枪手的每一颗子弹,都可能会带走一条生命,所以这些子弹是神圣的,它们寄托了主人的灵魂,传达着敬意、决心并展示了卓绝的技术。
随着梦中的枪声响起,枪匠醒来。
天色已然微亮,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只彩蛙,正趴在自己面前不到一米处,见自己醒来,那家伙就迅速跳起溜进了林子。
他很快就起来收拾了一番,带上昨天预留的食物,将睡袋卷起来,绑在事先准备好的行囊上,双肩背上背包,背着初升的太阳开始前行。
其实以枪匠并级的实力,在高处行进也可以,不过是上树然后跳跃罢了,但这样比较耗费体力,因此他还是尽量在地面上走,遇到水位高过腰身的沼泽才考虑走上空路线,没人知道那水里会有什么,蜘蛛、蛇、鳄guī……任何带毒、带病菌的动物都可能栖息在那泥泞的水中,就算这些东西的撕咬比处女还要纯洁,你也不会愿意在这种cháo湿的环境中留下一个伤口的,因为这伤口有很高的几率会被别的什么东西感染,如果你得了某种寄生虫病,那在未来十五年以内要么瞎、要么残,最轻的也就是永远无法参与献血之类的活动并长期服用药物,当然,很多人没活那么久就玩儿完了。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枪匠也说不准自己走了多远,反正有那么几次,他跳上树去张望,看到的只有更多的树……
他正考虑着是不是早点儿开饭,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异味,显然是腐臭,而且离自己并不算远。按理说中小型动物很少会有曝尸荒野的qíng况,它们基本会被掠食者整个儿吞掉,最多剩一点点骨头,上面的残渣也会被食腐类迅速收拾gān净,怎么此刻会有到这么明显的味儿?难道有大型动物死在附近?这倒奇了,雨林里又没有狮子土láng,就算运些过来,它们能搞定鳄鱼?
枪匠一边思索着,已经接近了气味的来处,他拨开几片巨大的叶子,眼前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第三章 尖顶
出现在枪匠眼前的是那股腐臭的来源,鱼。它们三三两两地在泥地上躺着,散发着尸体应有的气味儿。当然了,本来鱼也不可能站着,更何况是死鱼。
枪匠观察了一下,这块小高地不到百平米,明显比周围的地势要高出一些,他很奇怪,为什么会有鱼死在这种地方,而且数量还不少,这些热带鱼的品种不同,零零散散加起来可能超过三四十条了。
他起先觉得是当地土著gān的,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像,人类怎么会费劲把鱼捕起来,不吃不养,却扔到高地上让其腐烂发臭?然后他又寻思着是不是某种动物gān的,但很快就发现这更不可能,动物又不会用渔网鱼钩,它们捕鱼多多少少都会在鱼身上留伤痕,但眼前这些鱼的状况,看上去却是……
枪匠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他立即走到附近一棵树的旁边,凑近观察那树gān,果然,有水痕,而且还未gān透,这棵树的下半部分原先应该是泡在水里的,也即是说,在不久前,此地还是一条河或者一个池塘,脚下泥泞的淤泥也说明了这点。
那么,眼前这些鱼会死的原因就是,这里的水位在几个小时之前,瞬间下降了数米,它们根本连游离的时间都没有。但这里明明是一块高地,如果说水位曾到过这么高的地方,那周围的地区岂不是都应被淹在水底了?
枪匠走下坡,又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树木,树gān露在外面的部分颜色一致,泡水的只有最下面的根部。如此一来,眼前这诡异的现象只有一种解释了,并不是水位有变化,而是那块地面,突然间自行隆起了。
地震?没感觉到啊,难道地底下有只体型巨大的远古异shòu翻了个身?开玩笑呢?
枪匠的好奇心很重,发明家从小基本都有这毛病,一旦发现了什么古怪现象,他不去探个究竟,那是浑身不舒服。
此时是正午,按理说是开饭休息时间,不过枪匠不解开这个谜团是不会有胃口吃东西的了。于是他想了个很直接的法子,挖。
他从背包里取出些东西,用两块布给自己做了简易的手套,反正gān这活儿也不需要五指分开,他就简单地用安全带固定了一下两个布套,仅仅是为了防止淤泥嵌入指甲,然后就徒手gān了起来。
这些泥本是泡在水底的,刨起来不费什么力,枪匠那动作就跟狗打dòng似的,挖得飞快,很快整个人就进坑里了。
就这么gān了大约一小时,他已入地十米有余,为了防止在底下gān活儿时被滑落的淤泥给掩埋,枪匠不敢挖成直上直下的井状,他挖的坑是个漏斗形,保持上宽下窄,每往下挖深一两米,就得回来扩大开口,所以劳动量也就上去了,不过他反正也不算正常人类,gān这活儿也不嫌累。
正当枪匠开始觉得在这荒郊野岭里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推论这么牛gān有点儿傻时,他一爪子下去竟撞到了非常坚硬的物体,手指被震得生疼。
“石头?拜托你千万别是石头。”枪匠自言自语道,他分开了最后的一层泥土,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东西。
那确实不是石头,而是金属。
“哈哈哈哈哈!”枪匠狂笑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挖到了外星人的飞船。
刨开更多泥土后,枪匠逐渐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他有了个更加不可思议的想法——这片沼泽地的下面有座金属建成的金字塔。
这片高地,或者说这片池塘,正处于塔尖的上方,不知是什么原因,底下的建筑升起了,导致了地面隆起,如果上面不是沼泽,地面可能就不是隆起而是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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