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尾断气以后,三浦就把他吊了起来,这对他来说也不算太费力气,收拾好现场的钢丝,检查清理了踩在高处留下的脚印后,把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都装进带来的空钱箱里,三浦完成了一次还算不错的谋杀。
但问题出在,他关上门,刚要离开,就听到了你上楼的声音。”
池田越听越是胆寒,一场凶杀竟被天一用这么随xing的语气讲了下来,“接着三浦就躲到暗处观察我?”
天一道:“没错,其实他当时也对你动过杀心,不过最终还是没做。你很争气地没有叫出声来,也没做出留下排泄物在走廊里之类的举动,只是gān了些画蛇添足的事qíng,三浦也没有再管,反正他是做到滴水不漏了。”天一又喝了口咖啡:“当然了,我认为,如果他之前做的不是如此jīng细,可能就会一不做二不休把你给gān掉了。恰恰是由于之前将松尾伪装成自杀的举动很成功,他才不想节外生枝。”
想到前天晚上那一幕幕恐怖的景象,现在又知道了当时黑暗中原来一直有一双随时可以杀死自己的手,池田心中的后怕不言而喻,背后已是一片冷汗。
天一接着道:“现在我们回头说说最初的问题,三浦为何会约松尾去学校。
其实从我刚才的话里你应该也能猜到大半了,松尾这家伙呢……确实是企图勒索三浦,对方毕竟是大医院院长的公子,家里是很有钱的。
三浦的把柄落到了松尾手中,而松尾这种人又不敢直接勒索对方的父亲,于是就对三浦说了‘偷家里的存折也好,去求你父亲也好,怎么样都好。’这样的话。最终就导致了这场谋杀。”
池田又问道:“是什么把柄?还有,三浦又怎么会被杀死?谁要杀他?”
天一摸着下巴,用无所谓的语气道:“把柄啊?嗯……是什么呢?可能是去年九月四日发生的某件事吧。”
第七章 更早的顾客
十二月十三日,上午十点。
白色的日光灯沿着天花板铺开去,走廊两侧的墙也都是白色的。
每次经过这条路,鲸鸟都会觉得眼睛很不舒服,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常备的墨镜戴上,继续前行,越是接近尽头的房间,化学药剂特有的味道和难掩的尸臭便越发浓烈。
停尸间中,松尾的尸体横陈在解剖台上,一旁的手推车上摆满了带血的工具,地上的脸盆中也积攒了各种恶臭难当的体液。
鲸鸟进来时没看见人,不过里面的清洗间有水声,他站在房间中央等了一会儿,桑原就从清洗间推门进来了。
“啊,是鲸鸟先生啊,亲自来拿尸检报告吗,哈哈,最近大伙儿都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呢。”桑原准一,用一句比较通俗的话来讲,这是个很喜兴的人,他常年留着寸头,戴着副老土的大黑框眼镜,见人就乐呵呵地笑,好像每时每刻都有值得高兴的事qíng。第一眼见他绝不会想到此人的工作是整天与死人打jiāo道。
“你也辛苦了,桑原君。”鲸鸟回道。
“嘛……我倒是还好啦,其实做尸检也并不是件压力太大的工作,如果闲得没事gān,反而觉得不自在。”桑原笑嘻嘻地回道。
“那么,确认后的死因是?”鲸鸟也不多客套了,开始谈正事。
桑原回道:“脑供氧不足,呼吸道堵塞,总之哪一种都是会死人的,同时发生的话……”他也没说下去,反正结果也已经呈现在眼前了。
随手拿起推车上的一把手术刀,桑原指着松尾的脸道:“值得一提的是这黑色的十字标记。”
鲸鸟神qíng微变:“怎么了?”
“鲸鸟先生还不知道吧。”桑原推了推眼镜:“脸上有十字的死者可不止这一个。”
“哦?”鲸鸟虽是摆出疑问的神qíng,但其实心中基本已有了答案。
桑原回道:“昨天傍晚送进来的那个……”他不自在地回头望了望不远处存放尸体的抽屉柜:“就是被切成很多块的高中生,他脸上也有。”
鲸鸟若有所思道:“果然呢……老师和学生时隔一天先后被杀,而且脸上都有那种记号吗……”
桑原又道:“其实还不止这两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鲸鸟真的有些吃惊了,“什么?”
桑原道:“邻近我们辖区的第三分局也发现了类似的黑十字,同样是出现的死者的脸上,横的一道像封条一样封住嘴,竖的一道从额头延伸至下巴。”
“还有几个这样的死者?”鲸鸟赶紧问道。
桑原答:“我也是昨天才听到这传闻的,十二月七日,他们就发现了第一个脸上有黑十字的死者,到昨天上午为止,总共三个。”
鲸鸟转身就走,口中念叨着:“混蛋……至少也有五人了吗……原来如此,不能再等下去了……”
“鲸鸟先生,你的验尸报告!”桑原在后面喊着,不过鲸鸟没有再回来。
永远。
……
十二月八日,下午三时十五分。
“可恶,住在这种一天只有几班公车会经过的破地方,害我要走那么远。”松尾穿着件厚得夸张的羽绒大衣,在寒风中行走着。
“不行了,实在是受不了,得先找个地方歇一歇。”松尾四下张望了一下,在这种偏僻的地段,路边连家像样的商店都没有,除了民宅,就是那种连门都没有的卖菜铺子。
他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家书店,便逃也似的飞奔了进去。
“呼……还好这家店里有暖气。”松尾关上门后长吁了一口气。
“真不容易啊,大冷天的还要去那种穷学生家里做家访。”天一端着本黑色封皮包裹着的书,懒散地坐在办公桌后,似乎也没打算抬头看松尾一眼。
“嗯?”松尾一愣:“那个……是在跟我说话吗?”
天一无视他,接着自言自语般说道:“像那种寒酸的家伙,出现在我班上真是碍眼呢。”
松尾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神色起了变化。
“最近班上的女生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呢,嘿嘿嘿……”天一猥琐地笑了起来。
但松尾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快步走向桌前:“混蛋!你在那儿说什么呢!”
天一把书平放到桌上,翻到第一页,将书调了个头,推到松尾面前。
白色的纸,紫色的墨水,让人不舒服的颜色和字体,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或者说,这本书的标题——松尾原琦。
松尾对天一怒目而视,喝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人?是谁让你这么gān的!”
天一那无所谓的眼神在很短的一瞬间,就变得异常冷酷而致命,他只和松尾对视了一秒,后者就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松尾老师,你可以免费先看一下这本书。”天一躺回了沙发椅中,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过会儿,我们来谈一笔jiāo易。”
十分钟过去了。
松尾就站在那里,神qíng复杂地观看着自己这四十多年来的心声。
这时,天一觉得差不多了,便忽然伸手,从对方手上把书拿了回来:“好了,没什么值得多看的。”
松尾有些不知所措,他紧张地问道:“你……你到底……”
天一没工夫听他磨磨蹭蹭地往外蹦词儿,直接打断道:“在我看来,你这本东西就像一叠被装订在一起的厕纸,每张还都是擦过屎的那种。翻阅时,我的手指,眼睛和心灵都深深地受到了伤害。因此……”他盯着松尾:“我很希望快点儿把这本书低价兜售给你。”
松尾愣神了两秒,立刻点头:“好,好!你要多少钱,我现在就买……”他说着,还真的去掏钱包。
天一摆手示意他停下:“不必了,如果我要钱这种东西,完全可以去抢劫银行;或者指导别人去抢劫银行,然后从中提成;又或者指导别人去抢劫完银行,再抢劫他们……嗯……有些扯远了,总之,你不必用钱来买这本书,只要你答应替我做件事就可以了。”
松尾立即警惕了起来,他这种人,做任何事qíng,都要计算一番得失的:“你要我做什么?”
不过天一的话很快让他放心下来:“你帮我把这个邮包,放到三浦家的邮箱里去。”他说着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大信封,放到了桌上。
从外面看那包东西的轮廓,似乎是一本装在信封里的书,松尾想了想,问道:“喂,这该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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