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真和“龙形剑”愣在门口,两人互望了一眼,展露着没来由的苦笑,很快的板住脸孔,“龙形剑”有点疑惑,禹子明知道死到临头,居然还有这份心qíng畅游巫山?
他更奇怪chuáng上两个赤luǒluǒ的身子,竟然一动也不动,睡得这般死,方才自己一脚踢碎门板,这般价响,没听到么?”
纳闷着,邵真和“龙形剑”简真要胆怯起来了——这,这会不会有诈啊?忽然,邵真俯身下在小chuáng上发现一个葫庐瓶,瓶口附近流散着好几粒红色的药丸,当他上前去拾取之时,邵真已大略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把一颗药丸递给满脸迷惘的“龙形剑”:“段老前辈,可识得这玩意?”
送到鼻子尖闻了闻,“龙形剑”只觉一阵异香扑鼻,熏人yù醉,他震声道:“这,这不是北湖上顶毒最辣的‘穿肠丹’吗?”
“倒真看得开,一死了之,有魄力埃”邵真走近chuáng边,俯视一下,发现禹子明业已气绝身死!
弯身拾起丝被,“龙形剑”将被子为他们盖上,他望着被禹子明搂拥着的女人,脸上是一片痛苦之色,而且有过猛烈捶扎的现象……叹了一声,“龙形剑”摇头道:“自己作孽,自己死了也罢,何苦再拖人呢?”
“别人是醉卧美人膝,他阁下却是死赖美人怀,真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埃”邵真瞪着眼道。
颇有感触似的叹息一声,“龙形剑”哺哺道:“万恶yín为首,不是吗?”
说毕又是一声长叹,方与邵真离开卧房……出门,却见明毓秀仍站在厅上,邵真上前去,发现她两颊嫣红,一副羞涩之态,邵真见“龙形剑”业已大步跨出阁门,使附着明毓秀耳畔低笑道:“你怎还留在这?莫非也想一览chūn光……哎哟!”
话未完,明毓秀已狠狠的拧住了邵真的耳朵,杏眸圆睁,怒道:“你再说,老娘便叫你成了独耳龙,你相信么?”
痛得龇牙咧嘴,邵真忙道:“相信,相信……”这才恨恨的松手,明毓秀怒气未息的瞪着眼:“怎么没听到声响,没杀他么?”
“自杀了?”一怔,明毓秀旋即道:“也好,活得肮脏,死得gān净!还算有那么一点点种儿。”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个小木匣,明毓秀耸了耸肩,感触似的娇叹一声,道:“禹爷,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印证了这句话埃”随手将那装着“龙凤吟”夜明珠的小木匣抛进卧房。
此时,邵真和明毓秀不期然的想起在半个时辰以前,他们还被禹子明那满口仁义道德,一脸严然君子所感动……“禹爷,说你人面shòu心,可一点也不为过哪。”搂着明毓秀的腰肢,邵真临走时,回望了一眼,不自觉的道。
一路沉默着,走到回廊下,明毓秀急仰首道:“真,这个教训给我一个启示,我觉得我突然长大了很多,人是不能轻易相信的啊,你说么?”
笑着点头,邵真道:“本来就是嘛,人虽然是世上最美的东西,但也是最丑的东西,往往一个人一念之差,便由最美成了最丑,当然不能轻易信任别人了。”
忽然停住,明毓秀盯着邵真道:“你口口声声的说爱我,人也不能相信你了……”猛一愣,邵真大眼瞪小眼的呆傻住了,一时间,他却无言以答……抿嘴轻笑,明毓秀娇媚的瞟了他一眼:“瞧你这模样,当真和禹爷口蜜腹剑一样了。”
瞪了她一眼,邵真啼笑皆非道:“丫头,别这般作弄人啊,当心雷神爷,雷神婆有一天敲到你头上来。”
两人打qíng骂俏着,忽然已来到前院。
刚迈上院阶,耳中便听到一声幽然凄厉,令人毛骨惊然,头皮发麻的号嗥声,但只见“黑鹰”一只利斧已砍进了孙金水的脑瓜子!
邵真和明毓秀连忙提气进庭院,但见“亡命客”全被解决了,真成了亡命啦!
一段沉冤,一场血斗,业已清白,业已结束了矣!
柳残阳《眨眼剑》
第五十五章
夜幕深垂,万籁俱寂,已是两更天。
但通往“广龙山”的道路上却急驰着两骑。
那一定是邵真和明毓秀了。
是的,邵真出了禹府,婉拒“龙形剑”段仲尧的延请致谢,辞了众人,便偕明毓秀连夜出城,奔向家门……路上,两人沉默着,埋头赶路。
在江湖上闯dàng了整整四年,头尾五个年头啦,这是邵真二次返家。
第一次是前半年,明毓秀受到“金银帮”的追杀,身受重伤,幸邵真救了她,而把她带返家里,让他的母亲“回chūn仙子”医治。
这一次,他当然不是回来治伤的,而是带着“九指血煞”的首级“jiāo帐”,最主要的,还是要冲破他和明毓秀之间的障碍——向母亲争劝婚姻自由权”!
邵真业已决定全面“摊牌”了,他觉得自己不能辜负明毓秀,还有宋恋真两人的爱。
明毓秀此刻心灵感受是很微妙的,她本来不想来的,但邵真坚持要她一道走,为了不拂个郎心意,也就勉为其难的成行。
她的感受是忧喜参半。
喜的是,邵真坚贞的爱qíng,忧的是,怕邵母无qíng的粉碎了他俩的美梦,她更担心邵真母子反目,弄坏了亲qíng……很快的,来到了广龙山脚下。
由于山势颇陡,而且崎岖的山路不适于骑马,邵真和明毓秀遂下马,执缰而行……两人依然缄默着。
只有山风chuī动枯林的声响,以及零落而清脆的马蹄声,另外,偶尔的有几声马嘶声……逐渐的,山风愈来愈大,隐隐的使人有股冷意。
靠近前去,邵真温柔的环住明毓秀的香肩,柔声道:“毓,冷不?”
明毓秀微摇螓首,递了一个妩媚蜜意的微笑……温qíng的浅笑着,邵真轻声又道:“紧张么?”
美眸盼顾,明毓秀朝他点点头:“而且……害怕。”
“害怕?”轻笑起来了,邵真睨着她道:“你也是见过大风大làng的人了,怎忽地胆小起来啦?”
明毓秀以忧虑的口吻说:“我怕万一令堂不答应……”一撇嘴,邵真打断了她的话:“别杞人忧天了,虎毒不食子,何况我的母亲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她老人家最爱我不过了,而我和她要求的事qíng又不是大逆不道之事,不会的,她老人家决不会不答应的!”
一顿,接着又道:“再说,家母一向开明得很,从前我还小,她难免要嘀咕的婚姻,现在我已是二十出头的大男人啦,而且在江湖上阅历了这么多,她老人家应该相信我已有自主的能力了……”搂紧了一下明毓秀,邵真意犹未竟的又道:“毓,还记得上次你在我家疗伤了十几天吗?那段日子,你和我一家人处得相当融洽,家母对你的处世为人,曾在我的面前,不止一次的赞美你。既然她老人家对你有这般好印象,你还有什么好cao心的呢?”
美眸微眯,明毓秀抬脚踢碎了一块小石子幽幽道:“但愿如此,可是假若令堂并不在我们所祈望之内答应,真,我求你,别和她老人家争,别和她老人家吵,好么?”
脸色yīn晦了下来,邵真低垂着头。
仰望着穹苍一颗孤零零的寒星,明毓秀扯紧着披风,不觉一声轻叹:“其实,我是多么期盼你去争,去吵啊,我曾经好几次这般自私的想,但人总不能将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更不能让你为了我,而可能成了万人鄙夷的不孝子,逆子!”
一顿,明毓秀忽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毓。”邵真微感讶异。
俏脸上一阵湛然,明毓秀露着如编贝的清齿,轻咬着红嫣的下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凝声道:“真,不管怎样,你得答应我,当你和颜悦色的去征求令堂而得不到首肯之时,你万不能件逆她老人家,否则……否则我现在就掉头离开!”
灼灼的凝睇着她,邵真微摇着头道:“不会的,我当然不会和家母去争和吵,但我会求她的,毓,请你别再这般多虑好么?否则我这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都叫你一下泄气光了!”
带着歉意笑了,明毓秀蠕蠕嘴:“真,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有意浇你冷水,我,我只是不愿你存着非达目的不可的念头,增加你心理上的负担而已……”揽着她的腰肢继续赶路,邵真道:“毓,我还忘了告诉你,家父和我素来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要是家母不答应,我就顶他老人家出来……”掩嘴笑,明毓秀截口道:“我看是没多大作用,令尊是个标准的‘惧内’,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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