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天下_柳残阳【完结】(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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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所以不用以前在莽林古dòng中所研的招式,是因为已经用过,对方也见识过,必会研究克制之道。此战不能败;败和死一样地可悲。

  这一招出乎对方的意料,也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宫不屈以为那招又可取胜,刀尖在他的肩颈之间点了一下,衣破见血,而他的刀也在宫不屈的心窝附近划了个圈,一块比茶碗稍大的布片被刀罡狂飚卷上空中。

  左护法刚刚噙上嘴角的笑意突然凝冻而僵冷了。

  一个是想一刀而见血封喉,另一个是直指灵台,收到吓阻之效。死亡危机瞬间过去,各施出了下一招。宫不屈的这一招,信心十足,因为过去没有用过。

  而高凌宇的这一招,对方更是十分陌生。自己却有信心,原因是第一招接下了宫不屈上次击败他的一招,这第二招应该威力更大了些。

  念头还未转过,古刀已如千仞万仞的峭壁绝岩形成的一堵墙,猛压过来,而“白骨断肠刀”却如冬眠中刚醒来自枯糙窜起的毒蛇,这第一口咬上是最毒最猛的,眨眼刀尖颤动了千万次,在对方刀幕上发出骤雨或狂沙洒击的集密扑打声。

  狂飚过去,二人各退两步,高凌宇的右袖由袖口到腋下全被切开,而左护法欢呼了半声,突然又张口僵祝因为宫不屈的夹衫,已自腰上截断,只差三四寸就全部一分为二变成短衫了。在劲烈的寒风中“噗噗”鼓动作响。

  “莫非上次他未出全力,留了几手……?”宫不屈不能不这么想,而高凌宇却不免在兴奋,激动之余痛定思痛,余悸犹存。

  宫不屈吼啸着,两人再次疾扑,他只留下两招,这是最具威力,代表他的信心和尊严的一招,竟有五式之多。地上残雪狂旋激she,这简直不是ròu与ròu,骨与骨的接触,而是生铁和生铁,jīng钢和jīng钢的撞击。

  磨切声不看而知是森森的白牙,“格巴”声乃是几乎不堪负荷的无涛力道自全身的骨节上爆出。宫不屈先天的自卑形成的孤癖和狠劲,此刻已充分表露出来,有如疯神对恶煞,拳掌如狂风骤雨,腿làng像绝崖落盘,“嗤嗤唰唰”声撕裂着气幕刀撕裂着人心。两人的衣衫,已片片楼楼在狂风中翻飞飘dàng着。

  一声尖啸,白芒电泻而过,自高凌宇的大腿上横扫而过,裤裂血出,深几及骨。在此同时,淡红寒焰如幻似真,眼前一花,窄刀已抵在宫不屈的心窝处。衣已破,刀尖刺在皮向上居然未流一滴血。

  “回chūn刀法”之绝之妙之仁,就在于它玄妙无方,但却招招式式蕴藏生机。可谓仁人仁术,天下至学。

  血在高凌宇的大腿上流溅,也在宫不屈的心瓣上流溅。左护法面色一变,闷声不响扑了上来,但宫不屈冷峻地道:“滚下去!难道咱们‘渔帮’丢的人还不够吗?”

  左护急忙煞住,道:“帮主,姓高的也没占到便宜!”

  “呸!”宫不屈吐了口唾沫,这工夫高凌宇已收回刀,宫不屈道:“在这三招之中,第一招本座点中了人家的肩颈之间,仅皮破见血,而目的却是咽喉,已偏了很多,人家却将本座心窝处的衣衫划破一个圆圈。老实说,人家居心至善,手下已经留qíng。第二、三招那就更不必说了。人家的心地如像咱们这样狭窄,本座此刻恐怕……”高凌宇抱拳道:“宫帮主客气,在下也仅略胜半筹,为了救人,事不得已,宫兄请多担待……”这工夫正好右护法急驰而来,乍见这景况,急喘中为之色变。不知谁胜谁败,两人的衣衫像卖零碎网子似的,而高凌宇更是血染下衣。

  宫帮主道:“右护法,本座命你马上回帮,当众释放四大门派掌门人,且亲自送出三十里外,不得有误。”

  右护法道:“卑职遵命,不过卑职是否可以与闻刚才所发生的事?”

  宫不屈道:“本座要求高大侠提前对决,本座不敌,理应照约放人。事qíng经过就是这样的。”

  右护法道:“卑职这就兼程赶回,帮主保重。”同时向高凌宇抱抱拳,回身疾驰而去。

  宫不屈回过身来,目注远方,道:“左护法……”左护法躬身道:“卑职在!”

  宫不屈冷峻地道:“你身为护法,对本帮律法可还记得?”

  左护法知道不妙,弓着的身子一直没有直起来,道:“卑职忝为护法,对帮中律令理应熟记不忘……”宫不屈道:“那好,为泄私忿,欺蒙帮主该当何罪?”

  左护法身子弓得更低了,道:“卑职如有过错,请帮主示知,以便卑职及时领罪,如无过失,也好申辩。”

  宫不屈冷冷一笑,道:“你明知莲花对高大侠早有好感,只因高大侠对铁姑娘qíng有独钟,不假词色。此番铁姑娘不幸……临终托孤,莲花为了获得高大侠之垂青,据有孩子不放,她本可说出铁姑娘临终托孤的事,由于本xing倔qiáng,执拗而不吐。你却以为本座刚来金陵不知始末,离间挑嫌,意图借刀杀人,实则你早就中意莲花,唯莲花对你不感兴趣……”高凌宇道:“宫帮主请看在下薄面,事已过去,不必追究。”

  左护法仍然躬身道:“卑职知罪,唯帮主明知此事始末,却仍然和高大侠提早力博,这一点……”宫不屈道:“如你能猜出本座的动机,可念你心思灵巧,且跟本座多年,从轻发落。”

  左护法不由一喜,道:“多谢帮主法外施恩。卑职愚昧,哪知帮主胸中丘堑,但卑职素知帮主心地宽仁,对朋友更是尚仁重义,刚才故示盛怒而翻脸,看似无qíng,实则有倩宫帮主仰首天空道:“说下去。”

  左护法道:“据说高大侠遭遇了旷古甚少见的困扰,要面对一个既不能战而战又包败不胜的局面。然事实所迫,又不能坐以待毙,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可。帮主关心高大侠的未来一战的胜败契机,乃趁机将计就计,激高大侠全力施为,而不计个人荣rǔ,以便试探,估计高大侠和那魔头到底有多大差距,然后再设法援手。不知卑职有未猜错?”

  宫不屈道:“想不到你素日心地较为狭窄,心思却极细密,本座确有此意,但也尽了全力,仍非高大侠敌手,看来高大侠近数月来必然另有遇合,武技jīng进不少,和那老魔之战,固然仍极凶险,却并非绝对无望,差距应不太大高凌宇显得十分激动,兜头一揖,道:“宫大侠援手助人,别出心裁,高某感佩不已……”这一战非但末加深双方的戾气反而加深了友谊。原来宫不屈此来金陵,早己暗中注意,获知铁梅心之不幸,铁夫人之被囚及高凌云之代兄以卵击石,视死如归,真正作到了兄友弟恭,感人肺腑。是以激于义忿,暗作决定要助高凌宇一臂之力。

  由于对铁梅心的惨烈遭遇难以遣怀,对高凌云的故作邪恶隐蔽身份,明哲保身,待机而动,也十分折服。所以事后执意连夜到二人墓上去凭吊一番。

  遣回左护法,二人来到墓地中。大地chūn回,墓上已生了青糙,二人拜后,绕墓低徊,哀伤不已。

  突然,宫不屈探手自墓上的冥纸上捏起一件东西,道:“高大侠,你看这是什么?”高凌宇接过一看,竟是一枚金簪,上面却缠了一根柳条。

  高凌宇在手中一颠,就知道金簪是纯金的。两人望着金簪和缠绕了七八道的一根细柳条,再看看墓泥上画了三横,高凌宇道:“宫大侠,这金簪绝不是某人不小心遗落的,您的看法如何?”

  宫不屈道:“在下也有同感。但到此地来的女人,可能除了舍妹别无她人,如果是她留下此簪,且缠以柳条,真不知道她要暗示什么?”

  高凌宇微微摇头表示不解,道:“在下也想不通,且看看这金簪有无什么记号?”金替反面平滑,却刻有一个“华”字。

  宫不屈道:“高大侠,‘华’字代表一个姓还是一个人的名字?不像是银楼的字号,您或者能猜出来吧?”

  高凌宇略一凝思,道:“秦淮河上有位名歌jì名叫华素素,听说舍弟生前和她时有往还,但以舍弟那时的狂赌滥嫖作风,不可能jiāo个风尘中的知己,人在人qíng在,人都死了,她不会前来凭吊而且留下金簪以示哀思吧?”

  宫不屈道:“这也很难说,风尘中也不乏奇女子,如果令弟与此女一见钟qíng,而吐露心声,华素素敬慕令弟是一条汉子而私下深jiāo,也不无可能,但留替于此,却非必要。会不会前来凭吊而遇上了危难……”高凌宇微微动容,道:“宫大侠,你这句话提醒了我,咱们不妨大胆地假设一下,这柳条缠簪是暗示代表华素素,柳条代表一个人缠住了她。至于土上画了三横,可能是暗示三日内不以获救即有失节或生命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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