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这些杀人的声息十分微弱,也立刻引起了其他夹壁中的人们注意,那位谭堂主显然是怔了怔,在刹那间的沉寂后,他焦灼又惊恐地叫:“蔡素,潘达,有什么不对么?”、当然没有人回答,在秋离的对面,另一个粗厉的嗓门跟着叫:“老蔡,老潘,你们怎么啦?”秋离舔舔嘴唇,瞄准对面的声音传来之处,勾动机簧——“咻”声锐响,反应几乎是马上的。一声惨叫业已颤抖着扬起!于是,石室中其他隐于夹壁里的人们已不自觉地起了一阵骚乱,惊慌的喊叫声,纷纷响起。
“不好,jian细混进来了……”
“柴立,柴立,什么事?”
“好象就是柴爷在叫啊,不晓得jian细混进了哪个she口!”
“堂主,要不要亮灯?”
“老天,连敌友全分不清了,快亮灯哪……”好整以假地,秋离迅速选择了从他这个角度可以she杀的敌人隐伏方位,循着声音,他一次又一次快捷地勾动qiáng弩机簧,一边微微移动she角!
“咻——”,“碍……嗷!”
“咻———”,“哇呀!?
“咻———”,“唉……吁!”
立即,其它剩余的敌人们全发觉了qíng势的不对,那谭堂主气急败坏地厉吼:“全给我噤声,他妈的皮!”
秋离尽量将弩转朝左拉,也不管能否she得到那谭堂主,一连便往那谭堂主的方向she出十箭!
在一片箭矢碰撞上石壁的“叮当”反弹声中,谭堂主惊怒的语音立起:“jian细……jian细……右边夹墙第一个she口里伏着jian细……”秋离突然放声狂笑,他在笑声震dàng中,bào烈地吼道:“谭申,现在你才发觉了有jian细未免太晚了,从你们放箭的角度和出声的位置上算,这室中,你们一共只有十个she口,如今我已gān掉了你们七个she口中的人,此际仅存三个she口三个人了,而天也微亮,正好,我们可以明着硬拐一番啦!”秋离说得不错,此刻,天色可不是已经微微泛亮了?有一片朦朦胧胧的鱼肚色破碎的惨白从外映入,由屋顶的天窗透进,整个石室的轮廊也模模糊糊地大略可见,不象方才漆黑一片了……接在秋离的吼叫声后面的,却是一阵沉寂,一阵死样的沉寂。石室中仅存的三个百隆派人物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人答腔,也没有人动作,就宛如他们三个人一下子全僵楞住了似的!秋离又哧哧地笑了,他坐在夹壁里,闲闲地道:“姓谭的,你与你那两个狗头手下不用装熊,我有的是时间等待,天马上就要大亮了,待我们彼此看清楚了的时候,再慢慢夹缠吧!”
在晕蒙蒙的光线下,突然有一条人影窜起,其快无比地朝门外冲去,一打眼,秋离便已看见那人的手上执着一枚银晃晃的球形物体!
不慌不忙,秋离手中的连珠qiáng努弩端微斜,“咻”声锐响,那人前脚尚未沾到门槛,已经被一只利矢透心穿过,手执的那枚银球形物体也“砰”地坠落!
变化是淬起的,那枚银球形物体甫始沾地,已蓦地响起一声沉闷的炸裂声。刹那间,一片红白jiāo杂的绚灿烟火已冲高四溅,有如千万枚花pào同时并放,将这间宽大的石室照映得光亮明丽,彩色缤纷!
立即闭住呼吸,秋离的身形bào掠而出。他这一掠之势,不仅将与他挤坐在一起的那具尸体带得滚翻出来,就连他匿身夹壁下的那块活动石头也“砰砰隆卤地撞滚出老远!
这时——
整个石室中充满了qiáng烈的烟硝气味与呛鼻窒心的磷磺焰火。躲藏在夹fèng里的另两个百隆派角色也待不下去了,只闻得惊叱厉吼骤起,两条人影分自两个夹壁she口中忽跃而出!
大笑一声,秋离怪叫道:“可是你们自己人bī你们出dòng的哪!”
怪叫着,秋离横空闪掠,掌影bào扬,漫空只见他的双掌流泄jiāo穿,有如gān鸿突出,群星崩落,狠辣无匹!
烟火烧弥中,两条人影骤然分开,一上一下,上面那人抖手一条蛇头练笔直飞戮,下面那人却是一柄厚厚的紫金刀,猛至极地倒割反cha!秋离冷冷地一哼,蓦然弹向室顶,藉着背脊一碰室顶的力量,又快似电闪般挟着凌厉狠毒的威势再度扑下。而这一扑下,他就不容qíng了,那一式旷绝古今的攀月摘星手业已倏展猝现!
他当胸推出的右掌,在急沉猛翻里,左掌却划起一轮硕大的圆虎在这圈无形的弧影中,gān百刃jiāo相飞旋,穿织纵横,宛似无数只鬼眼在闪眨,无数声冥冥里的号哭与诅咒在映现,奇诡极了,玄异极了,也慑人极了!空气在呼啸着排涌激dàng,连余烬未熄的烟火硝雾也滚滚挤流消散灭绝!怪嗥如泣,那使蛇头练的朋友就象狂涛中的一块浮木,瘦长的躯体手舞足蹈地在半空翻滚撞回,鲜血喷洒下,又重重地被击到墙上,仰面摔落!
使紫金刀的一位功力似是比他同伴qiáng上不少,但是,却也好不到哪里,不分先后,他的家伙早已脱了手,虽然他犹想竭力挣扎抗拒,却又哪能挡得住这漫天罩下的掌影与qiáng猛无比的劲道,他在连串地挨上十一掌之后,打着旋转跌了下去,一直滚到角隅才堪堪停住,全身上下,业已衣衫尽碎,伤痕累累了!
这一记“巫焰教”留传下来的绝招散手。是昔年巫焰教奉为镇教之宝的武学至高秘密,威力之大,路数之奇,运用之秒,可谓匪夷所思,难与伦比!秋离曾以此一绝招散手挫败了天山派最为厉害难缠的“银发霜心”可礼钦汉,眼前这两个敌人就算功力再高吧,也盖不过可礼钦汉去,连那位天山派的怪杰也在这一式下栽了跟头,就更甭提这二位了……秋离冷森地挺立在石室中间,目光炯然环视四周,等他确定再没有漏网之鱼了,才大步走向那瘫软在角隅处的敌人跟前。
这人年约四旬,身形微胖,生着一张方形的国字面孔,蓄短髯,隆准大嘴,若在平时看上去,必定是十分威严的,但如今却再也没有一丁点威严的味道了。他挨的那十一掌,掌掌如铁锤巨杵,捣在身上宛似能将他的四肢百骸砸散了,眼前,他除了混身青紫浮肿,内腑翻腾涌dàng之外,连肋骨也折断了几根,非仅如此,他的一条左臂也齐肩给震碎了骨路!
俯视着这人,而这人只有喘着粗气打哆嗦的份了。他那张面庞已经变成了青中泛huáng,一双原该奕奕有神的眼睛亦枯gān黯涩,发出的光辉都灰虚虚的了……舔舔嘴唇,秋离冷硬地道:“你就是样云堂的堂主谭申了吧?”一张口,那人便剧烈地呛咳起来,这一阵咳,直咳得他面容歪曲,周身抽搐,嘴角冒出了血沫子!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秋离道:“慢慢来,朋友,我们全不急。”
粗浊地喘息着,好半响,这人才努力睁着那双牛眼瞪视秋离,嗓音呛哑加上颤抖地道:“我……我是谭申……”点点头,秋离道:“很好,你还算光棍!”
惨烈地一笑,谭申痉挛着道:“你……你……你一定……是鬼手了?”笑笑,秋离道:“不错。”
双眼吃力地翻了翻,谭申艰辛地道:“果然……你真的来了……”秋离哼了哼,道:“这好象日出东方,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是么?你们原也盘算到我一定会来2”青白的双颊抽动着,谭申呛哑地道:“但……但你是……如何……如何找到此处的?”双眉微皱,秋离道:“当然有人告诉我。”
蓦地面孔涨得血红,谭申的心象被毒蛇猛咬了一口,他额际青筋bào浮,咬牙切齿,愤怒至极地gān嚎!
“谁?是谁?”
冷冷地,秋离道:“萧世光!”
“噗”的一口鲜血喷起,又溅落了谭申一头一脸,他全身立刻痛苦地扭曲成一团,断续叫喊:“不……不可能……不可能……”秋离煞气盈溢地道:“你给我住口!现在不是你问我的时候,我劝你把眼前的形势弄清楚了再发熊!”
顿了顿,他又道:“假如你还想活下去,就平心静气,好好躺在那里别动,老老实实回答我问你的话。”
谭申气息奄奄,面色又转为灰白泛青,他吐着气,双眼半叼半睁,层弱又低微地道:“秋离……你不用……白费……心思……了……我任什……么……也不会……说的……百隆派……里……没有……两个……萧……世光!”
秋离神色一沉,bào烈地道:“谭申,你想在我姓秋的面前称英雄,道好汉,还差上一把火,你是否要尝试一下我的手段?”呛咳着凄然笑了起来,每一声咳嗽,俱带着一口血,每一声咳嗽,全把他的身体扯得抽搐颤抖,谭申悲烈地道:“你的……手段?咳咳……秋离……你唬不篆……我了……便算你……再厉害……亦不过……能将人……整得……死去活来罢了……咳咳……但你如今……只能叫我死……不能再使我……活着受罪……而死……秋离……我不是业已很接近了么?咳咳……你至多也仅是……令我更快点上道而已……算不了什么……太也算不了……什么啦……咳咳……”微微一怔,秋离不禁有些悲悯地摇了摇头,他低沉地道:“谭申,说不定你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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