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离知道包二同这个人,他是武林中的一个怪杰,一个有着极qiáng武功却又甚少在江湖上露面的避世者,包二同的名号,在同道的一般人来说,晓得的并不太多,只有少数与他打过jiāo道或闻听传说的人才知道。这位仁兄赋xing狂傲,举止怪诞放dàng不拘,加上素xing孤僻厌恶繁华,便形成他如今这种疯癫痴狂又遗世脱俗的现状,他极少朋友,更无亲属,独来独去,独居独行,平日更不修边幅,邋遢窝囊,因此,人家背后便以“疯樵子”称他,其实这个称号颇有道理,包二同的行动个xing非但带着“疯”味,他也可正是在“大玄山”上饮茶行猎为生的呢,当然,在此之前,秋离并不晓得这位怪杰就住在“大玄山”上。
在秋离来说,他自是不会含糊包二同,可是,若非必要,他也不愿意与这种高手结仇,看样子“太苍派”的人已经为了请那包二同助拳而碰了两次壁,但这一次,却是曾经有惠于包二同的万三叶亲自上山去请,大凡这种个xing的人,最是欠不得qíng,受不得惠,只要涉及这个渊源,往往便是个火坑他也会为了对方而朝里跳,这一层,秋离颇为担心,他判断,万三叶去请包二同下山,恐伯这次包二同是非下山不可,而只要包二同一旦下山,他自己可就不定得与包二同gān上一场不可啦?想着,秋离不禁把万三叶又恨得咬了牙,他一直奇怪,怎么在他日前端散“百隆派”的时候见不着万三叶?万三叶还是“百隆派”的首要人物之一呢,料不到姓万的却因和他的掌门人古常振闹了意见而拂袖离去,又偏偏投进了“太苍派”,现在竞又帮着“太苍派”这gān叛逆,唆弄着包二同出山生事,反正,转来转去,他终归是与秋离作对的呢!
恶狠狠地,秋离心头咕哝:“你等着吧,万老小子,这一次咱们若是再照了面,你看我会怎生整治你——就有两个包二同在你身边,只怕也救不了你的狗命!”
他正诅咒着,帘里,又传来朱伯鹤的声音:“……最多三天,万三叶就可以将包二同请到了,他只知道我们在这个穷村子里等候,却不晓得是哪一家,李斌,待会你出去用本派的独门暗记指明方向,好叫他找着这里。”
李斌似乎站着回答:“掌门师父放心,弟子会做妥当的朱伯鹤“昭”了一声,又叹道:“大师叔,既然包二同有这么高的本事,我们别的不求,但愿他能敌住秋离,便已令我们谢天谢地了!”
缓缓地,魏超能道:“老夫想,这一点他该可以做到吧?再说,如果秋离真的来了,我们也会加派好手助他一臂的朱伯鹤又低沉地在说话:“包二同脾气古怪,举止与人怪异,别到时候他打不过秋离,却又不许我们上去帮抄……”似是沉吟了片刻,魏超能慢吞吞地道:“有此可能,但我们却管不了太多,要知道,包二同设若败在姓秋的小子手里,我们也就等于输了一半,因此,为了他,为了我们,务须消灭秋离,不论用任何方法!和秋离这种恶毒的畜生拼战,根本也就没有道义可言!”
双目冒火,窃听中的秋离不禁心里大骂:“这个满口放屁胡扯八道的老guī孙!”
里头又传来“五虎爪”邵达贵的谈话:“十来天前,大师叔,听说在距此不远的‘白糙坡’又出了事,‘八角会’上上下下全被宰了个一塌糊涂,而且,令‘八角会’栽这个永远再也爬不起来的大筋斗的人物,传言也是——秋离!”
不悦地重重一哼,魏超能冷然道:“听说、传言,均属子虚之事,毫无根据,尤其江湖之中,造谣生事者比比皆是,渲染附会,以讹传讹,绘影绘形瞎扯一通,说风是雨指雨为风,不足取信之至,你不要跟着凑热闹,涣了我们的军心!”
讷讷地,那邵达贵gān笑道:“是,大师叔,弟子可不也在怀疑!蔽撼苡盅纤嗟氐溃骸啊私腔帷辶耍遣淮恚钦獯味礁雌穑拇ρ锩颍豢肪透懔烁雎移甙嗽悖谘陶纹比痪褪飨虏簧偾康小Kqiáng逶凇撞萜隆欢ㄊ侵欣骱Τ鸺业穆穹谌思矣攀迫寺淼娜汗ハ吕0芡呓猓推厩锢氲デ蛊ヂ恚衲芏栏龆头⒒诱獯蟮耐*?须知‘八角会’不比‘百隆派’‘八角会’里好手甚多,个个勇猛彪悍,惯于搏战,秋离再是厉害,也不至于厉害到这种地步,你们不要叫他那点虚名唬寒了!”
一番话飘进了外面秋离的耳朵,他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自付道:“绘影绘形瞎扯一通的不是别个,就正是你这老小子,妈的,你也没有在现场,更未亲眼目睹,却怎么如此肯定当时的qíng形?完全一派借言壮胆,自我安慰,实在可耻可笑!”
但是,里头的邵达贵却唯唯喏喏地道:“大师叔dòng察入微,所见极是,有道理,果然有道理!”
靠在墙上,秋离暗笑:“有个鸟的道理……”客堂里魏超能十分威严得意地道:“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就正是如此了……”秋离差一点呛笑出声,然而,就在这时,他却被外面的一个声音弄到笑不出了,竹门外头,有一个苍老的妇人在拍门叫:“公子,小姐,你们可起来啦?我给送早饭来了……”顿时,客堂内的“太苍派”首要人物们沉默下来,他们似乎在陡然间有些迷惘,但是,在那一刹的迷惘之后,跟着而起的便是疑心,魏超能首先冷冷地道:“怎么回事?外头那老婆子在叫什么?”朱伯鹤也疑惑地道:“她在喊什么公子,小姐,说是送早膳来的,此地哪里有公子、小姐身份的人?为什么这老太婆送早膳会送到这里来?”重重一哼,魏超能的声音又响起:“恐怕其中有鬼,李斌你出去看看,还有,达贵,你立即将那金阿二找来,老夫有话问他!”
秋离心里一急,不待对方找他的人出来,自己业已掀帘进去,这时,竹门外,那个老妇人又在焦灼地叫:“公子呀,开门,时辰不早了,我老太婆还得赶回去做活呀……”外头,响起李斌的叱喝:“老太婆,大清早你穷吆喝个什么劲?”坐在桌边的魏超能,睁着一双yīn沉锐利的眼睛注视着秋离,寒森森地,他道:“金阿二,这是怎么回子事?”秋离现在不再装下去了,他一笑道:“什么怎么回子事?”勃然大怒,魏超能道:“老夫是问你,那老太婆为什么给你们送早饭来?她是你什么人?象你们这种庄稼户,莫非还奢侈到在外头雇人包伙么?”当然,秋离晓得李斌只要出去向那老妇人一问,事qíng就会马上拆穿了,那老妇人即是这栋房子的东家,秋离向她租了屋,也顺便由她包了伙食,给了双倍的银子,这老妇人才肯领着全家老小暂时搬到村首他亲戚那里去挤上几天,这种乡野老妇,又何来什么机智?况且她亦根本不明就里,若是李斌向她盘查,哪还有不泄底之理?反正又无法阻止——那样做更会yù盖弥彰,好在如今没有继续装痴卖傻的需要了,是而秋离已准备摊牌。
靠在门边的墙壁上,秋离笑道:“那位老太大所以替我们送早饭来,是因为我叫她这样做的,非但如此,中饭、晚饭,也是由她送来呢。”
虽然觉得秋离的神色,言谈全都有点不对,但魏超能却一时没有联想到其他,bào烈地,他道:“为什么,你们难道不自己煮饭举炊?”摇摇头,秋离道:“不”。
一边,早巳站起来的“五爪虎”邵达贵叱道:“不?你们莫非是财主么?庄稼农户哪有在外头包伙的?”秋离道:“有两个原因。”。
邵达贵怒道:“什么原因?”
用手揉揉下领,秋离慢条斯理地道:“第一,我们有钱,第二,我们懒得举炊。”
冷俏地,魏超能道:“多少年来全是如此?”秋离一笑道:“不错,全是如此。”
脸色yīn狠而深沉,魏超能缓缓地道:“恐怕,乡野荒村之民不似你们这种生活法吧?”
皮笑ròu不动地,秋离道:“就算我们这家子人是例外吧,任什么事,老爷子,总不能永远墨守成规,丝毫不变呀!”
“霍”地站起,朱伯鹤厉声道:“你这小子的态度言谈有些不大对劲,金阿二,你先前告诉我们的那些话可是真话?”哧哧笑了,秋离道:“唐伯虎的‘古画’罢了!”
受此嘲讽,三个“太苍派”的首领不由立即变了颜色,他们迅速散开,魏超能目光尖锐,声如闷雷:“你是谁?”秋离背靠墙上,摇手道:“别紧张,别紧张,各位身为武林太斗,江湖硕彦,我再是谁,也不能以一吃三哪,你们慌什么呢?“咆哮一声,魏超能叫:“小心,这厮是道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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