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梭_柳残阳【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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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钱家饭铺正商议呢,董五爷见金小山匆匆又来,遂起身笑问:“你大叔怎么说?”

  金小山缓缓坐下来,道:“我大叔听说是各位要请我叔侄保镖,当即满口答应下来,就看各位何时上路了。”

  董五爷点头道:“那就好,押镖银是多少?”

  金小山道:“吃住由各位花银子,押镖的银子来回一趟银子二两。”

  董五爷一呆——

  钱掌柜叫道:“才二两银子呀?”

  金小山淡然道:“不错,实实在在二两银子,多一纹不收,少一纹不gān。”

  董五爷道:“好,我们众兄弟承你们这份qíng,二两银子这就当面付,明日一早就上路。”

  金小山收起二两银子对钱掌柜,道:“我不在的这几天,每日两只老母jī,绝不能或缺的端给我大叔同我那水兄弟二人吃。”

  钱掌柜道:“你放心,我叫人把老金矿村各家养的jī全搜过来。”

  钱凤早笑道:“也不怕腻,每天吃两只炖母jī,人还是这般的皮包骨。”

  茅店jī声又在狂叫不休了——

  就在五老峰那面的峰顶上,天色才一线极光微露的时候,从老金矿村里走出四个人。

  董五爷背了个钱搭裢,看上去沉甸甸鼓饱饱的,约摸着里面全是装的金砂。

  紧走在董五爷身后的,是董五爷的两个堂侄,一个叫董北斗,另一个叫董大年。

  两人个头长的jīnggān,望上去同后面走的金小山差不多,二十几岁的大个,背上一把大砍刀,刀把上的红布条绿布带jiāo互随风飘着,光景一副赴沙场模样。

  过了个山岭,就算走出金沙河的淘金地界,四个人走的快,过午不久就到了过山岭村。

  金小山特别进到村子里,他前去扁和的家,因为他记得扁和曾说的一句话,他大叔有季常之癖,如今大叔不在,他正好可以问一问扁和,什么叫季常之癖,如果能治,何不趁这次上川之行替大叔把药带回来。

  就在扁和家中,金小山把董五爷三人先介绍给扁和认识,然后才问道:“上次贵村闹土匪,这两天可曾再来?”

  扁和摇头笑道:“至今未来,不过他们已把吃的全搜刮而去,过山岭村又未有什么有钱大户,他们还来做甚!”

  金小山道:“再往前走就是五老峰,另外还有个豹子崖,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又窝在这两处兴风作làng。”

  扁和道:“金沙河上的淘金客就像是香气四溢的ròu一堆,豺láng虎豹岂有不垂涎的,一路走去,还是小心为是。”

  金小山抱拳道:“多谢老人家提醒,不过——”扁和捋髯望着狮目紧皱的金小山,就等金小山说下去,然而金小山结结巴巴半天,才道:“小子有一事不明,请扁大叔指点一二。”

  扁和笑道:“请讲,指点倒是不敢。”

  金小山望望一旁喝茶的董五爷,这才期期艾艾的道:“上回听扁大叔说我大叔有什么季常之癖,这种病重不重,如果是重,我就借这次上川之行先替我大叔把药买回去。”

  突的呵呵一笑——

  董五爷也是一怔之后,一口茶几乎喷出口外来!

  金小山道:“小子可是说错话了?”

  扁和这才笑道:“季常之癖是病,但不需服什么药,至于什么叫季常之癖,小兄弟还是不用知道的为是,有一天你大叔的身体好了,我自会替他医治就是了。”

  金小山觉得这扁和愈说愈神秘,渐渐的连他这个人也顿感高深莫测起来。

  不过金小山见董五爷也在笑,心中已有了定夺。

  心念间,他对扁和施礼道:“只等小子这次上川买药回来,我大叔身子果能好起来,到时候还请扁大叔大力施救我大叔。”

  扁和笑道:“一定,一定。”

  于是,金小山领着董五爷,四人起身告辞,立刻就往东赶去。

  走在山道上,金小山指着远方的高峰,道:“前不久五老峰的土匪头子步年高,领了三四十人就藏在第三个峰后面,这才被我合着大叔力量摆平——”董五爷早笑道:“我听你说过,当时那女的却中途施坏,想把你同你大叔害死在那儿——”金小山道:“其实一开始姓方的女子并未有害我之心,因为她想背叛她那个不能人道的丈夫,也要我丢下水大叔不管,再同她远走高飞呢!”

  董五爷道:“忒也狠毒了,她应该看得出你同水大叔的感qíng,岂是她可以随便拆散的。”

  金小山道:“我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呀!”

  这时走在后面的董大年问道:“五叔,今晚只怕过不了五老峰了,天就快黑了。”

  董五爷道:“如今我们是被人保护着上路,镖行中的规矩,路上全都得听金兄弟,他说今晚歇哪里,我们就歇哪里。”

  金小山道:“从老金矿村到上川府,山路二百几,只有五十里溜平地,今夜过不过五老峰没关系,反正五老峰的土匪才完蛋没几天,哪会又有的。”

  四个人一路说着话,就在日落西山的时候,金小山又看到那座山神庙,不由笑道:“大前晚我们就是在这山神庙过的夜。”

  董五爷望望天色,道:“今天我们也走了七八十里了吧,何不今晚就在此处歇一晚,明日再上路。”

  金小山道:“五爷既然觉着累,我们就在此歇着吧。”

  不旋踵间,四人已进入那间山神庙里。

  董五爷施力的放下背着的搭裢来,松动着双肩,这才四下里看了一遍,对三人道:“这山神庙是没有庙门的,夜里睡觉可得小心了。”

  董北斗取出一些吃的,分给各人,然后指着这远处,道:“五老峰前后上百里全是原始老荒林,记得上回我们七十多人全上路,大家各拿刀棍,像是上战场般的才算平安过了五老峰的。”

  董五爷一叹,道:“那一次还是金无哥率领的,不料他却被那一对可恶的夫妻杀害了。”

  董大年骂道:“娘的老皮,若不是已被拴进上川府衙门里,看我董大年饶得了他二人我就是河里爬上来的王八。”

  金小山吃过东西,看看天色还早,这才拉住董五爷的手,笑对董五爷,道:“五爷,我有一事不明,可否借一步说话。”

  董五爷先是一怔,旋即笑道:“不能在此说?”

  金小山道:“不好开口。”

  董五爷遂点着头,跟金小山走出山神庙。

  董北斗与董大年自不好再跟过去。

  金小山就在一棵大树下站住,低声问:“五爷,你告诉小的,什么叫‘季常之癖’呀!”

  仰天一声哈哈大笑,董五爷以手拭着笑出来的泪水道:“金兄弟,你还是个打破砂锅‘闻’到底呀!”

  金小山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今日在五爷台前领教,他日就不会人前丢人。”

  董五爷这才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金小山道:“虚年二十七。”

  董五爷笑道:“早该结婚了。”

  金小山突然心口一痛,狮目一闪,神色黯然的道:“我结过婚,也有个儿子,可是他们却被一个叫张耀的土匪头子杀害了,就在huáng龙霸北面不远的北斗峰下,姓张的还一把火把我新搭盖的屋子烧了。”

  董五爷双眉一紧,道:“金兄弟,你说害你老婆孩子的人叫什么?”

  金小山道:“张耀。”

  董五爷神色一惊,道:“可是外号人称‘坐山虎’的?”

  金小山道:“不错,正是此人。”

  董五爷突然改变话题,道:“刚才金兄弟曾说起季常之癖吧?”

  金小山点头,道:“五爷多指教。”

  董五爷道:“所谓季常之癖,实在也有个典故的,相传古时候有个陈季常的人,家住永嘉,年轻时候也是位武林中侠士,这人也饱读诗书,算得是文武全才而名重士林,不过这陈季常却取了个老婆,是河东柳氏,柳氏xingqíng十分剽悍,而且又善妒嫉,陈季常每与友人jiāo游,柳氏总是追根问底,尤对陈季常涉足欢场而狂闹不已,其气势汹汹模样,何异狮吼,每遇此,陈季常总是低头作‘雄’状伏,乖乖跟着柳氏回去,久之,人们就把怕老婆这码子事说成了季常之癖,当年苏东坡有诗云:‘忽闻河东狮子吼,柱杖落手心茫然。’”他一顿之后,又道:“能看出你大叔有怕老婆的毛病,当知这位姓扁的老人家医道之高明了。”

  金小山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种毛病是不能以药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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