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壮汉见金小山摆出一副拼杀模样,其中一人举刀一拍金小山,道:“往哪去的?”
金小山见这人络腮胡子青蛙嘴,酒糟鼻子大眼珠,手上尖头刀闪闪光亮,露出一副吃人样,遂道:“小子混不下去了,这是回老家去的,各位高抬贵手让让路如何!”
鬼头刀一收,那人哈哈—笑,道:
“可也是山西洪dòng大槐树的?”
金小山道:
“在下正是。”
不出壮汉一听,又哈哈笑道:
“说起来大家是老乡,我劝你别回去了,家里今年也歉收,何不同我们一起闯天下,有酒大家喝,有ròu你我撕着吃,总比回去挨饿要好的多。”
金小山一听,这是叫他当qiáng盛,自己可得打定主意——但尚在琢磨如何应付眼前这五个人呢,突又听得另一年轻人道:“原本我也是回原籍的,可是我回去又出来了,老乡亲,你吃过榆树皮没有?你要是想吃那玩意,那就请走吧,我们不拦你。”
早又听虬髯大汉道:
“只怕现在连榆树皮也被人啃光了呢。”
金小山一听,当真是好一阵犹豫不决——缓缓的走近金小山身过,那虬髯汉子拍着金小山肩头,笑道:“我姓古,叫成文,走吧兄弟,我带你去见见我们头儿,只你这身骨架,老头儿见了一定高兴。”
金小山一怔,道:
“你们还有头儿?”
五个人哈哈一笑,虬髯大汉古成文道:
“合着你以为只有我五个人了?多着呢,只等你见了大伙,你就会知道这绝对走路子了呢!”
金小山没有多考虑的余地,早被五个人簇拥往一大片黑松林中走去……那是一座相当陡峭的山崖下面,五个人尚在林中穿梭着走呢,突听得林中怪鸟尖叫声,虬髯壮汉道:“就快到了。”
还未走出林子,已望见一大排茅糙房子,一端正有烟向外冒,敢qíng是在做午饭了。
这时候,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大汉,双手叉腰,金刚怒目的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他口沫四溅的正在对一众人等解说什么,见六人走出林子,早一抬手,道:“也站过来听听。”
虬髯壮汉古成文对身后的金小山道:
“那就是头儿,且等一等我给你去引见。”
金小山看着这堆人,约摸着也有三十多个,一大半全是年轻汉,且又背着形状不一的钢刀。
“金沙河上游已有不少人去了,咱们这伙人夺村抢镇不足力量,死守这条山道早晚会饿肚子,三五天内大伙往金沙河移去——”早听得一人高声,道:“头儿的话对,我们把力量扭起来,合着也在金沙河上淘金去,比在此做这没本生意招人咒骂可qiáng多了。”
此话一出,不少大在点头,不料大石上的大汉指着那人喝道:“淘金听起来不错,但有几个淘发财的?你小子可别把我的话会错了意,领你们往金沙河上走,为的是去看看那些淘金的人是不是油水足,值得我们去眷顾他们,合着你小子还以为我领你们人手一盆,风刮日晒的站在河水里淘沙金呀,呸!狗屁。”
立刻,三十多人全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激碗声传来,大石上的大汉一摆手高声叫道:“吃饭啦。”
立刻,所有的人全向茅屋走,虬髯壮汉领着金小山到了大汉前面,施礼笑道:“头儿,这小子是大槐树下来的,日子没混好又要回老家,我把他领来见头儿。”
这时候大汉边把穿的衣裳扣整齐,边向金小山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小山。”
大汉呵呵一笑,道:
“名字不错,金子像座小山,哈……”
金小山同虬髯壮汉也跟着哈哈起来——
不过金小山只笑了一半,笑意却在他脸上僵住了,因为他看到对面这位头儿的上衣缺了一个扣子,一个同样的铜扣。
暗中咬咬牙,金小山很想拔刀就砍,但他却在对面大汉那种泰山石敢当的厉烈模样中,qiáng压住心中怒火。
大汉施力的搔着腮上短胡子,手指一旁另一汉子道:“嗯,是块料,朱大刚,就由你好生调教吧。”
虬髯大汉一听,一巴掌拍在金小山肩头上,笑道:“成了,头儿这是点头答应了,还不快谢头儿收容。”
金小山勉qiáng握拳,道:
“谢谢。”
金小山看来真的落糙为寇了。
当然qiáng盗也不是容易当上的,每个人全得有两下子,除了心狠手辣外,手中的家伙还得要有板有眼舞上几招。
金小山当天下午就参加这帮qiáng盗的cao练,光景是这些人中还真有几个能人,他们jiāo替着教各人施枪抡刀,只是金小山十分留意的大个子头儿,总是双手叉腰站在大茅屋前面,有时点头,有时却摇头不已!
这天晚上是个满月天,一天银光洒下来,金小山在忍无可忍下,悄悄走进头儿独住的那间糙房中。
“有件事想找头儿聊聊。”
坐在木架支起的chuáng沿上,那头儿道:
“什么事?金小山。”
金小山缓步上前,道:
“有件秘密大事,我想向头儿说。”
大汉顺着烛光看着一股木纳的金小山,道:“秘密大事?说吧!”
金小山手指外面,道:
“崖边清静,我在那儿等头儿。”
说罢也不容大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茅糙屋西端一处崖边走去,而使得大汉一怔,随即起身找好腰带追上去。
一泓山溪,就在这数丈高的悬崖下面形成了个小潭,然后回流向东,沿着山崖,有一丛藤蔓,山崖上金小山望向如洗的夜空,仿佛看到娇妻在流泪,小儿在啼哭,于是他开始目眶yù裂,咬牙格格,左手掌上握的那枚扣子已在汗水中浸湿。
一声沉喝,大汉浓眉上扬中,道:
“金小山,看你神秘兮兮的样子,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金小山猛回身面对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大汉,道:“头儿,你的大名我想先知道。”
大汉一怔,但仍缓缓的道:
“坐山虎张耀。”
他一顿又道:
“过午领你上山的大汉子他叫古成文,只可惜他文未成却gān上qiáng盗,哈哈——”“坐山虎”张耀一阵笑,却发现金小山面无表qíng,不由得一愣,道:“说吧,你有什么事要向我禀告的。”
伸出手掌,金小山的左掌上面有个烧黑了的铜扣,月光下发不出一丝光亮,而使得张耀沉声道:“你手上什么玩意儿?”
金小山冷冷道:
“不是头儿衣衫上面的铜扣吗?”
一把抢在手中,“坐山虎”张耀迎着月光仔细看,缓缓点着头,道:“不错,这是我的扣子。”
猛然的圆目怒睁,“坐山虎”张耀喝问:“那个女人是你老婆吧?”
金小山双肩耸动,全身颤抖不能自已的道:“不错。”
忽然打个哈哈,“坐山虎”张耀道:
“这么说来,你小子是来寻仇的了?”
金小山怒进: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轻点着头,“坐山虎”张耀道:
“嗯,还算有种,不过你小子应该把事qíng弄弄清楚,再来兴师问罪。”
金小山怒道:
“什么事qíng?”
张耀反把双手后背起来,极其轻松的道:“你知造老子是gān什么的?”
金小山未开口,张耀早又接道:
“老子这是gān的杀人买卖,既然是gān上在—行,我说小子,当然也不怕有人找上门来寻仇,你说呢?”
金小山双目几乎迸出血来,道:
“姓张的,你怎么下得了手,竟连个一岁大的孩子也不放过,临了还一把火呀!”
嘿嘿一声笑,“坐山虎”张耀道:
“gān什么得像什么,卖什么当然也得吆喝什么,张大爷gān的就是杀人放火,你何必明知故问多此一举!”
金小山缓缓扬起手中柴刀,横肩斜步向“坐山虎”张耀身前移动,口中厉烈的喝道:“畜牲啊,拿命来吧!”
金小山把“坐山虎”当成那头野猪似的,却是张耀面露不屑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目直视着渐渐走近的金小山笑道:“看样子你很爱你那个俏娇娘嘛,要不然你怎会为她拼命。”
金小山怒骂道:
“你娘的!”
迎头一刀劈向屹立在崖边的张耀,只可惜张耀不是山猪,只见他双肩打横上身后倾,已让过金小山一刀,左足就在金小山回刀上撩中,疾快的钩住金小山右足上踢,“咚”的一声,金小山已被钩翻而仰面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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