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霸_柳残阳【完结】(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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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道元不大同意地道:“可是,我如果没有人传授武艺,就决到不了今天的火候!”

  燕铁衣安详地道:“不错,那只是因为你没有容身在必须用力道和技巧来活命的qíng况里──设若你身无寸缕,天寒地冻之际就会设法捕shòu取皮,遇上了凶猛的野物,你就得尽速奔逃,碰着陡壁绝涧,你就要揉攀飞dàng,饿了,你得与人shòu争食,渴了,你只好远涉求水;或是追逐奔跃,或是攀树越枝,辰光一长,你学不会也自然会了。”

  熊道元犹有话说:“魁首,武功有内涵的巧妙,有外在的招式,有传统,有沿革,更有变化,那里会似他们一gān野人无师自通般的简单?”

  燕铁衣颔首道:“这就是彼此不同之处了,他们只凭本能,我们却有心得,他们全靠反应,我们更知变化,他们只晓得施展力道,我们明白运用力道,他们的方法比较单纯,行动也很直接,我们有更jīng更进的路数,更巧妙深入的融会;这是经验、智慧、文明、与心血的结果,自然要比那些‘纹额’所懂的博大jīng深,也浩繁复杂,但我所说的重点只是一个原则──技击之术,本是原始bào力的演变,他们和我们在道理上是一样,迥异的地方是,我们把bào力美化了,也更研究得浩瀚残酷了。”

  邓长由衷的钦佩着道:“魁首,练了这多年功夫,也跟了你这多年,我尚是头一遭听到如此详尽合理的剖析,看来魁首在武学的修为上,早已由外而内,透澈贯通了。”

  燕铁衣闲闲地道:“这没有什么大不了,问题是看你去不去思考罢了。”

  熊道元急着道:“老邓,还是说说那些‘纹额’吧。”

  邓长辛苦的笑了一下,道:“孟季平说过,一旦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能应付的大事,他们便可以把那些‘纹额’召下山来相助。”

  瞪着一双牛眼,熊道元道:“娘的个皮,那些荒山野人是他们的乾儿子,灰孩子?就这么听他们的召遣?”

  邓长解释着道:“是这样的,那些‘纹额’当中,也有一个首领,叫做马瘤子,号叫‘大棍’,马瘤子的老婆就是孟季平在平地买了个雏jì送给他的,‘搏虎神叉’廖刚也曾和马瘤子结拜为兄弟,他们不但平时经常带些礼物给马瘤子及所有的‘纹额’,也以特优的价格收买‘纹额’的山货,久而久之,便结成了死党,那些‘纹额’自然俯首贴耳,甘为所用了……”燕铁衣道:“看来,他们倒是有远见,存心笼络。”

  邓长叹息着道:“不但‘笼络’,如此一来,‘黑蟒山’的各样山产,也几乎可以‘垄断’了。”

  柳残阳《枭霸》

  第六十二章笑天叟夤夜造访

  熊道元站得双腿发泄,不过他有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那些‘纹额’──娘的,叫得可不顺嘴──他们为什么要在额头上刺青?既然都属汉族一派,怎的却搞出化外蕃夷的一类把戏来?”

  邓长嗓子有些沙哑地道:“听孟季平说,其中有一个荒谬的故事──在他们上一辈的时候,有一天,结伙十几个人出去放猎,却不幸碰上了一群‘黑蟒山’上最最凶残嗜血的‘短尾豹’,双方立即展开一场恶斗,结果那群‘短尾豹’固被宰得一条不剩,十几个‘纹额’也伤亡殆净,只有一个人是完好无缺的,那个人恰好因为额头上长上疖疮,涂了一片散热拔毒的‘青槿叶’汁浆,从此,他们就认为在额头上抹染‘青槿叶’汁浆便可避邪除崇,逢凶化吉,长久沿传下来,乾脆在额头上刺上一片青纹,就省去许多麻烦了。”

  燕铁衣笑道:“原来这是幸运的表记。”

  熊道元不屑地道:“荒唐透顶,也只有这些化外野人才会兴起如此幼稚的念头。”

  燕铁衣道:“也不一定,我们老古人留下许多湮远缥缈的神奇传说,这些传说经久辗转,有的甚至变成了风俗节日的传统,这也能叫做幼稚么?当然不,这是一种jīng神的寄托,以及人xing深极处,因为恐惧而谋求的慰藉,或者是有些无稽,但当人们在彷徨迷茫的时候,对于那样的说法,倒毋宁是极大的安定力量了。”

  点着头,邓长道:“魁首说得有理。”

  燕铁衣道:“他们在额头上刺的是什么花纹?抑或只有一片青?”

  邓长道:“似乎刺的是‘青槿叶’的形状,叶子的棱角越多,越表示这人在‘纹额’中的身分尊贵,地位崇高,通常年纪较大的人才有这个荣耀。”

  熊道元大大摇头道:“总共三十来个毛人,七八户人家,还有什么卵的尊贵崇高?再是荣耀吧,也荣耀不出那片荒山野林去,这些家伙真叫无聊!”

  燕铁衣道:“孟季平那gān人,莫非就只有这些‘纹额’来撑腰?”

  邓长忙道:“当然不止,除了‘纹额’以外;章宝亭还和‘大仙林’的‘大天星’祝尚正有深jiāo,他们也是换帖兄弟。”

  双目闪了闪,燕铁衣有些意外地道:“章宝亭和‘大天星’祝尚正居然有这样深的jiāoqíng!倒是没有料及!”

  对于“大天星”祝尚正,燕铁衣是多少知道一点的──祝尚正是“坤宇派”的掌门人,在各地开设有二十四个教场设馆授徒,因此门人众多,势力极大,属于白道的人物,听说此人年近七旬,却火气仍大,一身本领也异常纯厚,不是个易与的角色!

  熊道元悻然道:“祝尚正这老小子只要胆敢伸头,他以后的乐子就大了!”

  燕铁衣冷静道的:“白道人往往有股拗执脾气,一犯上xing子倒有些棘手!”

  熊道元大声道:“姓祝的要同我们结梁子,成,他得先问问他那二十几家教场还开是不开了?他豁得出,我们便能给他通通踢散!”

  燕铁衣道:“还有么?”

  邓长又道:“‘双飞宫’的‘双飞比翼’方良汉,李小娇夫妇,他们也和孟季平是深jiāo……”微微一怔,燕铁衣蹙着眉道:“方良汉夫妇都是硬把子,都尚没有什么,难缠的是方良汉的老丈人‘笑天叟’李凌风,这位老先生出身‘昆仑’,最是护短,平时都住在北边‘双飞宫’他女婿那里,却从未与我们有过纠纷,这一次,我看是难说了……”舐舐唇,邓长显得乏倦地道:“还有哩,‘大小金刀’耿清、胡长顺的师父就是‘刀匠’田一英,他们师叔乃是以急躁量狭出了名的‘钓命竿子’莫恒!”

  缓缓嘘着气,燕铁衣道:“想不到这小地方竟能扯出一连串的大人物来,好似拉着象尾巴,全貌尽现的时候,却是那样一个庞然巨物。”

  熊道元这时也不禁有些怔忡了,他喃喃地道:“还都是些白道上亮当当的角色。”

  因为走的路子不同,某些思想念迥异,所以黑白两道的立场一向便有极大的差距,也由于如此,双方不到必要,都不愿发生冲突,怕的是异道之争,会逐渐演变成整个侠义和绿林的对立,酿至武林的浩劫,这与同道中的恩怨,xing质便大不一样了。

  这样的形势,燕铁衣不是不明白,但到了这步田地,他也决不肯有头无尾的退缩,白道人物的力量在北地是相当庞大的,然而,他并不顾忌,他求的是一个公理;要的是一个清白,虽然,他是担负了如此严重的风险!

  邓长觑及燕铁衣的脸色,自也体会得到主子的心事:“魁首……我的这件事。”

  燕铁衣道:“如何?”

  瑟缩的,邓长道:“我的意思,最好在避免大兴gān戈的qíng形下查明真相……如果……如果有越演越烈之势,我看,我们就忍了这口气也罢。”

  燕铁衣沉重地道:“邓长,你该对我的个xing为人多少了解些才是,现在我们所争的不止是一口气,更是一个事实,一个真理,一个属于‘青龙社’上下数千人的节誉!”

  双眉扬起,他又凛烈地道:“那些人如若俱有良知理xing,他们便该还我们一个公道,假使他们仍然不分皂白,只图凭着‘侠义道’三个字的招牌,倚藉人多势众而意yù武力相胁相迫,那么,他们更将看到流血的人并非只是我们!”

  熊道元喝彩道:“对,魁首,我们gān了!”

  燕铁衣yīn冷地道:“且看对方的施为吧!”

  熊道元似乎迫不及待地道:“魁首,我们可以马上回去召集弟兄,以雷霆万钧之势踩平这块‘白虎地’,或者等几天南边押送‘公积金’的队伍到了‘双鞍镇’亦正好召来左右夹攻,杀他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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