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大汉恶狠狠的道:“没什么好说的,但有一口气在,我们与你誓不甘休!”
燕铁衣望向呆立在那边的锺忻--这一阵拚杀,锺忻也不知是失了主张还是昧了心智,他只是泥塑木雕般站着,既未逃走,亦未协同这些‘黑龙一百骑’的朋友攻扑,他那一双眼显得迷迷茫茫的,空空dòngdòng的,似是灵魂已飞出窍了。
当然,燕铁衣知道锺忻为什縻会这样--他想活下去,却找不出一条适于活下去的路,他又不甘使这唯一的生望破灭,便只有不动手了。否则,不动手对他死去的同伴来说,仍是有违道义的,便形成了他现在的僵木之状。
暗裹感喟着,燕铁衣低看头俯视那姓李的青脸汉子:“朋友,明明已不可为,你又何苦非要送死不可?对你而言,又有什么代价及意义?”
咬牙切齿的,青脸大汉:“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剑尖微颤斜移,燕铁衣冷莫的道:“话已说尽,本分亦尽,随你吧!”
青面大汉猛的在下翻滚,伸手捞住了他的‘鬼头刀’,挺身跃起,奋力挥刀朝燕铁衣劈下!
锋利的刀刃,隔着燕铁衣的头顶只有寸许了,‘太阿剑’的寒光却更快的斜掠过去--宛若那抹光华早已等候在那里一样,‘括’的一声,青面大汉一条执刀的右臂,已洒着鲜血抛出。
闷嚎一声,那人竟不稍退,猛揶步,左掌直cha过来,燕铁衣眼皮子都不撩,侧身倏翻,又一条左臂落地!
青面大汉双臂俱失,居然弓背俯身,一头撞上!
厌烦的,燕铁衣左手bào伸bào缩--像是生怕玷染上什么污秽一般--在一声不似发自人口的惨叫中,‘照日短剑’透过敌人头顶,瞬息出入三次,直将那青面汉子撞跌九步,尚未落地,人已断了气!
燕铁衣双剑归鞘,神态萧煞的半转过身去。这时,只见血光眩映,人ròu横飞,狂号哀嚎之声此起彼扬。崔厚德在人丛中进出枞横,乃挥如电,真个是虎入羊群、所向披靡!十分的威风又加上十分的英武!
虽然斗场中的qíng况相当惨烈,但崔厚德尚能把持住燕铁衣对他的jiāo待--尽量只做杀伤、而避免杀死的屠戮,饶是如此,那种缺腿残臂,血流ròu绽的酷厉景像,已是够瞧的了!
突然,燕铁衣沉声道:“厚德住手,放他们去吧!”
崔厚德的‘薄刃双口刀’在他身侧回绕起二道匹练也似的冷电,人已朝外bào退而出!
五六十名黑衣汉子,经过这一阵折磨业已被放倒了一半还多,其余的虽尚完整无缺,却实实在在寒了心,破了胆。
由悲愤鼓起的一股锐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若有可为,这股锐气便将一发不可收拾,如无可为,宣泄得亦会似江河决堤一般的快速了。
现在,这些险死还生的黑衣朋友们便正是这样,他们看得日更嵌验得出,再继续纠缠下去,会有什么收获及结果呢?只是白白牺牲罢了,而这样的牺牲,确是空dòng得毫无意义,又毫无代价的!
崔厚德跃出,燕铁衣适时再做严峻的警告:“各位朋友,这是你们唯一的、也是你后活命的机会,我奉劝你们不要再做愚蠢又无益的挣扎,厮杀的结果,相信你们比我更为清楚;你们业已尽到你们的本分。若是再行坚持下去,便非识时势,知利害的作为,只是一种盲目的自我毁灭,在此,生死之间,你们做一抉择吧!”
崔厚德跟看大吼:“再要动手jiāo刃,老子便刀刀要命,格杀勿论,半条活口也不留下!”
二十多名斗志已失,心摧胆裂的黑衣汉子们,没有一个还敢出声抗辩,更没有谁尚敢向前攻扑了;在片刻的沉寂之后。他们面面相觑,就好像有了默契一样,各自动手背起遗留在地下的死伤同伴,垂头丧气的蹒跚离去……得意洋洋的笑了,崔厚德道:“魁首,属下我方才的表现,还称得上硬扎吧?”
燕铁衣没好气的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光冲看这gān小角色耍狠算是那门子本事?在对付熊志甲的时候,你那些威风都跑到何处去了!”
面皮发热,崔厚德尴尬的道:“呃,魁首,和姓熊的对仗的辰光。我可也是豁开来硬拚,没给你丢人哪。”
燕铁衣道:“若不是我及时cha手,崔厚德,你也明白你现在早去了什么地方啦!”
崔厚德乾笑道:“魁首,就算我被姓熊的摆平,他也包不会完整无缺。娘的,好歹我也得在他身上捞点什么……”燕铁衣冷冷的道:“说得容易,熊志甲武功之jīng湛凌厉,我们都已见识过了,连我都应付吃力,你就只有一边风凉的分,亏你事前还夸下那种海口!”
回想起来,果是余悸犹存,崔厚德呐呐的道:“说真话,魁首,姓熊的那几下子居然恁等狠辣法,倒确是大大出乎我的意外,直到jiāo上了手,我才知道碰上的硬把子,要砸!”
燕铁衣走向锺忻那边,低沉的道:“不谈熊志甲了,还是再向姓锺的朋友请教吧!”
柳残阳《枭霸》
第三十八章yīn阳路掬心求命
来到并未乘隙逃走的锺忻身前,燕铁衣微微向锺忻一笑,当然,锺忻不是不想逃,而是他明白,燕铁衣绝对不会客他逃走,在他没有说出要说的话之前。
叹了口气,锺忻沙哑的道:“这一趟,我们实在不该来……”点点头,燕铁衣道:“你们各位早些体悟到这一点,不就天下太平了。弄成眼前这副惨qíng景,真是何苦来哉?”
锺忻涩涩的道:“想不到!你的武功竟高qiáng得这种程度,我一直以为……熊志甲已是顶尖儿的了!唉。”
笑笑,燕铁衣道:“天外有天不是?”
当然,燕铁衣不愿说锺忻是井底之蛙,是自我陶醉,这有点损。
顿了顿,他接着道:“有关先前我所提的jiāo易,你愿合作么?”
锺忻这一次十分慡快的道:“我说!”
这样的反应,未出燕铁衣预料之外,他判断锺忻会屈服的,因为,至少眼前令锺忻难以开口的阻碍都已消除了。至于以后的发展如何,那是以后的事。
燕铁衣和悦的道:“很好,但请说真话--锺朋友,我对于伪言的办识及追查是颇有心得的!”
锺忻颓然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掩饰的?况且,我也知道诳不了你。”
燕铁衣笑道:“很简单的一个问题--那人是谁?”
本能的,锺忻视线往左右一扫,压低了嗓门:“柏慕仁……‘九心鬼王’柏慕仁……”怔了怔,燕铁衣道:“是他?”
锺忻有些惶悚的道:“小声点,请你……正是他在背后指使……”燕铁衣汊目中浮漾着迷茫的雾氲,喃喃的道:“快十年了……柏慕仁失琮快十年了……怎会突然出现,又突然向应青戈下这样的毒手?”
锺忻惴惴的道:“你以前也认得他?”
摇摇头,燕铁衣道:“我不认得他,但我知道他这个人,可是,我记不起他和我们有过什么仇恨,更不知道应青戈兴他之有什么──!”
注视锺忻,他道:“我想,你一定会晓得其中的因果吧?”
吞了口唾液,锺忻艰辛的道:“柏慕仁和‘青龙社’以及你本人都没有过节,但是,他和应青戈却有一段仇恨,十年前的一个夏天,应青戈途经川蜀,在‘巴县’郊外的一条荒道上,他曾经杀害了两个江湖朋友,其中,一个叫‘花猿’文荫白的人,就是柏慕仁的师弟,也是他‘阳鲜之癖’的相好……”燕铁衣缓缓的道:“你倒说得够坦白--你尚未告知我,应青戈为什么会杀那两个人?”
锺忻的一张青脸变得yīn晦了,他窘迫的道:“文荫白和他的那位伙计,正在……正在荒僻处调戏一个妇女……”燕铁衣冷冷的道:“仅是‘调戏’而么?”
锺忻期期艾艾的道:“大概……大概还jianyín了他:“豪不放松的,燕铁衣又问:“qiángbào了那个女人?”
锺忻勉qiáng点头:“可能是!呃,持qiáng凌rǔ了那个妇女吧!”
燕铁衣紧迫的道:“恐怕除了qiángjian,还是轮jian,除了轮jian还待杀之灭口吧?”
锺忻张口结舌了一会,方才无措的道:“这个……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总之,他们在gān那事的当口。适好被应青戈遇上,双方一言不合,便动了手,结果应青戈赢了,文荫白和他那伙计当场一死一重伤,文荫白是被人抬到他师兄柏慕仁处才断了气的。”
哼了哼,燕铁衣道:“柏慕仁真是涵养功夫到家,他为他师弟报仇,居然容忍了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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