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米,你在听我讲话吗?”
托马斯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望着纽特,天知道他已经讲了有多久,托马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对不起,昨晚失眠了。”
纽特装出同qíng的微笑。“不能怪你,刚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在那些事qíng之后,今天就让你全身心投入,你也许会认为我不近人qíng。”
托马斯耸耸肩。“工作也许是我能做的最好的事qíng,只要能让我转移注意力。”
纽特点点头,他的笑容变得更真实了。“你实际上跟你外表看起来一样聪明,汤米。这就是我们费尽心思把这地方管理得井井有条,让大家忙忙碌碌的原因。要是你懒惰下去,你就会感到悲伤。你应该开始忘记过去,平淡而简单。”
托马斯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踢了一脚满是灰尘、遍布裂fèng的石板地面上的一块碎石。“昨天来的女孩有什么最新的qíng况?”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打破了这个漫长早晨的yīn霾,那就是想到了她。他想了解她,搞清楚自己与她莫名其妙的关联。
“仍然在昏迷中沉睡,医护工用汤匙喂给她弗莱潘做的汤,观察她的生命状态等等。她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现在依然人事不省。”
“这件事太怪异了。”要不是因为遭遇墓地与本的事件,托马斯可以肯定,一整晚他除了她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考虑。也许他依旧无法入眠,但却是因为一个完全不同的原因。他想知道她究竟是谁,他是否真的认识她。
“是啊,”纽特说,“我怀疑在这地方,怪异这个词早就见惯不惊了。”
托马斯望向纽特身后褪色的红色牲口棚,把关于女孩的考虑放到了一边。“那先做什么?挤奶还是宰几头可怜的小猪?”
纽特哈哈大笑,托马斯意识到,自从来到这地方,他还极少听到笑声。“我们总是让菜鸟从血腥的屠夫开始做起。别担心,替弗莱潘切开食物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屠夫负责一切关于小动物的工作。”
“关于我从前的生活,我什么都不记得,这很糟,说不定我以前就喜欢宰杀动物。”他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可纽特似乎根本没听明白。
纽特冲牲口棚点点头。“哦,等到今晚太阳下山的时候你就会什么都清楚了,我们去见见温斯顿——他是守护人。”
温斯顿是个满脸痘痘的孩子,个子不高但很qiáng壮。在托马斯看来,守护人热爱自己的工作。他被送到这里来也许是为了做个连环杀手,他心想。
第一个钟头,温斯顿带托马斯四处转了转,告诉他各个围栏里关着些什么样的动物,jī和火jī的窝在哪里,牲口棚里又是如何划分的。狗是一只不招人喜欢的黑色拉布拉多犬,名叫汪汪。它从一开始便跟在托马斯脚边,这让托马斯感觉熟得也太快了。托马斯想知道这狗是从哪里来的,所以问了温斯顿。他回答说汪汪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好在它的得名只是个玩笑,因为它事实上相当安静。
第二个钟头,托马斯都在忙于应付农场的动物——喂食、打扫、修理围栏、清理克伦克。克伦克。托马斯发现自己正越来越频繁地使用林间空地的词语。
第三个钟头对托马斯来说是最难的,他不得不在一旁观看温斯顿杀一头猪,并把它的各个部位准备好用作将来的食物。走去吃午餐的时候,托马斯在心中暗暗发誓两件事qíng。第一,他的工作不会跟动物打jiāo道;第二,他从今往后再也不吃来自猪身上的任何东西。
温斯顿让托马斯自己去吃饭,他自己则留在血屋,这对托马斯来说倒是没有问题。他走向东门,一路上眼前不停浮现在牲口棚的一个yīn暗角落里,温斯顿啃着一只生猪脚,这家伙让他感到心惊ròu跳。
刚走过传送箱,托马斯吃惊地发现,有人从迷宫左边西门进入了林间空地,他是一个胳膊qiáng健、黑色短发的亚洲男孩,外表看比托马斯略微年长。行者刚跑进门便停下来,弯腰扶在膝盖上,拼命喘气。他的样子就好像刚跑了二十英里,满脸通红,浑身是汗,衣服湿透。
托马斯打量着他,好奇心占据了上风。他还从没有近距离观察过行者,也没有跟他们说过话。此外,按照过去两天的规律,这位行者回来的时间提前了好几个钟头。托马斯走上前,渴望会会这个人,问几个问题。
可是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开口,男孩已瘫倒在地上。
12 错误的举动
好几秒钟,男孩蜷成一团,一动不动。托马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原地愣住不敢施以援手。要是这人有什么严重的问题怎么办?如果他已经被……螫了怎么办?要是……
托马斯猛地回过神来——行者显然需要帮助。
“艾尔比!”他大声喊,“纽特!有人吗?快来看看他!”
托马斯冲到男孩跟前,跪倒在他身旁。“嘿,你没事吧?”行者的脑袋耷拉在伸出的胳膊上,气喘吁吁,胸膛一起一伏。他还有意识,但托马斯从没见过有人累成这样。
“我……没事。”他在呼吸的间歇说,抬起了头,“你是谁?”
“我是菜鸟。”托马斯这才意识到,行者白天都在迷宫里,没机会亲眼目睹最近发生的事qíng。这家伙知道女孩的事了吗?也许……当然会有人告诉他。“我是托马斯,到这里刚两天。”
行者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汗湿的黑头发贴在了头皮上。“哦,对了,托马斯,”他气喘吁吁地说,“菜鸟,你和那个小妞。”
艾尔比一路跑了过来,显得很生气。“你回来gān什么,民浩?出什么事了?”
“冷静,艾尔比,”行者回答,似乎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帮个忙,给我弄点儿水——我把背包丢在外面了。”
可是艾尔比没有动,他在行者腿上踢了一脚,重重地,不像是在开玩笑。“出什么事了?”
“我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呆瓜!”行者嚷嚷,声音有些嘶哑,“给我拿点儿水!”
艾尔比看了托马斯一眼,托马斯吃惊地发现,他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但立刻便消失在皱起的眉头之中了。“民浩是唯一能跟我这样讲话而不被踢下悬崖的闪克。”
紧接着,更让托马斯吃惊的是,艾尔比转身跑开了,大概真是给民浩拿水去了。
托马斯转身望着民浩。“他能容忍你这样对他颐指气使?”
民浩耸耸肩,擦掉额头上新冒出的汗珠。“你害怕那个没用的家伙?伙计,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该死的菜鸟。”
这样的责难对托马斯的伤害超出了正常的范围,因为他认识这家伙才不过三分钟。“难道他不是这里的头儿吗?”
“头儿?”民浩嘟囔了一声,也许是在笑,“是啊,你要是愿意叫他头儿,随你的便,也许我们应该叫他总统先生。算了,算了——海军上将艾尔比,这下你懂了。”他揉揉眼睛,捂着嘴笑了。
托马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样的jiāo谈——很难分清民浩什么时候在开玩笑。“如果他不是,那谁才是呢?”
“菜鸟,在你把自己搞蒙之前还是先闭嘴吧。”民浩叹了口气,似乎是烦了,紧跟着嘟囔起来,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你们这些闪克gān吗总是问些愚蠢的问题呢?真的好烦人。”
“那你期望我们怎么做呢?”托马斯感到怒火中烧。他好想说,就好像你刚来的时候不这样似的。
“按照要求去做,管好你的嘴,我期望会是这样。”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民浩才第一次正视托马斯的脸,托马斯下意识地向后挪了几英寸。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的举动——他不能让这家伙以为,可以这样跟自己讲话。
托马斯跪起身,低头注视这个男孩。“是啊,我肯定你是个菜鸟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民浩小心地打量着托马斯,然后直视他的眼睛说道:“我是第一批到这里来的,呆货。在你搞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之前,先闭上你的臭嘴。”
托马斯感到稍稍有些害怕这个家伙,但更多的是厌烦了他的态度,他动了动身子准备起身。民浩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伙计,坐下,我只是在考验你的头脑。太有意思了,等下一个菜鸟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他的声音小了下去,皱起的眉头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qíng,“我猜不会再有菜鸟了,对吗?”
托马斯松弛下来,重新坐下。他能如此轻易就放松下来,自己也感到吃惊。他想到了那个女孩,还有纸条上说,她是最后一个。“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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