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一头鬼火shòu的爪子向他们伸来的时候,民浩和托马斯向反方向跑开,冲着走廊两侧的外墙跑去。托马斯之前的经历证明突然改变方向是可行的,而现在根据第一头鬼火shòu发出的惨叫声,他们知道这个战术成功了。鬼火shòu从悬崖边飞了出去。奇怪的是,它的嘶吼声突然终止了,而不是随着高度的下降而渐渐变小。
托马斯跑到墙边,一个转身,正好看到第二头鬼火shòu没能刹住脚步,也从悬崖边掉了下去。第三头猛力把腿往石头里一cha,只是惯xing太大,利刺割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托马斯脊背一阵凉,幸好片刻之后,那头鬼火shòu也掉了下去。这次也是一样——它们掉下去时都没有声音,仿佛是消失了,而非坠落下去。
第四头及时停下了脚步,在悬崖边晃了晃,靠利刺和爪子稳住了身体。
托马斯靠着本能知道自己该gān什么,他看向民浩,民浩也点了点头。他们同时冲鬼火shòu飞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往鬼火shòu身上狠狠蹬了一脚。他们成功了,将最后一头鬼火shòu送上了死亡之路。
托马斯赶忙跑到悬崖边上,脑袋伸出去想看鬼火shòu是怎么摔下去的。可他什么也没看到,它们都消失了——在空dòng的黑暗里,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彻底消失了。
他无法理解这悬崖到底通向哪里,想不出来鬼火shòu们都发生了什么。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也没了,他蜷成一团,倒在地上。
这时,到了这一刻,泪水才夺眶而出。
22 坟地回来的幽魂
半小时过去了。
托马斯和民浩连动都没动一下。
托马斯终于止住了眼泪,他想知道民浩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喊他娘娘腔,把他哭的事告诉别人。可他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自己也清楚。就算记忆缺失,他也知道自己刚度过了人生中最可怕的一夜。双手又疼又酸,整个人累到崩溃。
他又一次爬到悬崖边,黎明已经到来,他把头伸出去想看得清楚些。开阔的天空此时呈深紫色,缓慢褪成白天的亮蓝色。太阳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洒出橙色的光辉。
他盯着下方看,发现迷宫的高墙一直垂直延伸到地下,直至完全消失看不见。天完全亮了,他还是看不清下面有什么。只知道迷宫似乎是建在一块离地好几英里高的地方。
可这不可能啊。他暗想,完全不可能,一定是幻觉。
他打了个滚儿,躺在地上——光是做这个动作他都觉得浑身难受。身体内外疼痛感一起爆发,他到这一刻才感受到。幸好很快墙门就要打开,他们能回到空地了。看看不远处的民浩——缩成一团,靠着走廊边的墙壁。“真不敢相信我们还活着。”托马斯说。
民浩一言不发,只面无表qíng地点点头。
“还有多少头鬼火shòu?是不是都被我们杀死了?”
民浩嗤之以鼻。“幸好我们撑到了天亮,要不要不了多久,至少会有十头鬼火shòu追着我们屁股跑。”他挪了挪身子,疼得表qíng一变,“真不敢相信,真的。我们居然在这儿熬了一夜,这事还从未发生过。”
托马斯明白他应该为自己的勇敢感到骄傲,但此刻只觉得累和难以言状的轻松。“我们和之前的人做的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知道,向死人发问有点儿难。”
托马斯控制不住地想,鬼火shòu们那愤怒的嘶吼声为什么在掉下悬崖后会彻底消失,他为什么没看到它们摔死的全过程。这事很蹊跷,他有些不安。“它们在掉下悬崖后好像失踪了。”
“是啊,有点古怪。我们有个人认为它们失踪了,但事实证明这个猜想是错误的。”
民浩往悬崖下扔了块石头,托马斯眼睛紧盯着。石头往下落啊落,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视线。直到小到看不见。他转身看着民浩:“这怎么能证明他们想错了?”
民浩耸耸肩。“看,这次石头没有消失,不是吗?”
“那你认为到底发生了什么?”托马斯能感觉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至关重要。
民浩又耸了耸肩。“也许它们是魔术变出来的。我头太疼了,无法思考。”
突然,所有关于悬崖的想法都没了,托马斯想起了艾尔比。“我们得赶快回去。”他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把艾尔比从墙上弄下去。”民浩疑惑不解,托马斯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他安置艾尔比的方法。
民浩眼帘低垂,一脸悲伤。“他不可能还活着。”
托马斯不愿相信。“你怎么知道?得了吧。”他一瘸一拐地沿着走道往回走。
“以前从没有人能活下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托马斯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是因为他们在还没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鬼火shòu杀死了。艾尔比只是被螫了一下,不是吗?”
民浩从地上爬起来,和托马斯一起慢慢地往回走。“我也不清楚,以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我们有几个人白天被螫了,后来注she了血清,经历了痛变期。还有可怜的闪克在迷宫里困了一夜,几天后才被我们找到——那还是运气好的时候,有时根本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他们死状凄惨,你根本就不想知道。”
托马斯不寒而栗。“经历了这样一个夜晚,我大概也能想象得出他们是怎么死的。”
民浩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惊奇。“你刚说得对,我们错了——希望我们是错的。之前,被鬼火shòu螫中、无法在日落之前赶回去的人都死了,我们都认为没能及时注she血清是他们死亡的原因。”这思路让他兴奋。
他们又转过一个弯,民浩突然走到了前面,两人速度加快了。托马斯对路线似乎很熟,好几次他在民浩还没拐弯时就知道往哪儿走——他自己都有些讶异。
“那么,这个血清,”托马斯说,“我刚听到好几次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儿来的?”
“它叫什么就是什么,笨蛋。血清,解鬼火shòu之毒的血清。”
托马斯勉qiáng挤出一个悲伤的笑。“我居然以为自己对这个该死的地方已经了解透彻了。为什么那么叫它们?鬼火shòu为什么又叫悲鸣者?”
他俩并排走着,一边在迷宫里拐着无穷无尽的弯,一边听民浩娓娓道来。“我不知道这名字是从哪儿来的,但血清是从创造者那儿来的。‘创造者’,反正我们是这么称呼他们的。传送箱每星期来一次,把生活补给品连带着血清一起送来,这么长时间来一直如此。那是一支医用注she器,里面有药,可能是解毒剂吧。反正都弄好了,随时都可以使用。”他做了个往胳膊上打针的动作,“把它注she到被鬼火shòu螫了的人的身体里,就能救命。之后身体进入痛变期——那个阶段很惨——不过结束之后,人就全好了。”
托马斯消化着这些信息,两人沉默地走着,又拐了几个弯。他思考着所谓“痛变期”的含义。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那个女孩。
“真奇怪,”民浩又开口了,“我们以前从没说过这个。如果艾尔比还活着,那他被血清救过来的可能xing并不是没有。我们这榆木脑袋慢慢养成了一个想法:人一旦被关在门外,就死定了,到此结束。我得看看你究竟是怎么把艾尔比吊起来的,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们继续往前走,民浩渐渐变得高兴起来,但托马斯心里却感到了不安。他一直都在避免思考这个问题,努力不去多想。“之前我把追我那头鬼火shòu引走了,可万一又来一头发现了艾尔比,那该怎么办?”
民浩看着他,表qíng茫然。
“我们赶快吧,现在只能这样。”托马斯补了一句。费了那么大周折好不容易救下艾尔比,可不能让努力付之东流。
他们想加快步伐,可身体疼得厉害,尽管心里焦急,也只好照这个速度往前走。他们又转了一个弯,托马斯看见前面有动静,心停跳了一下,人也差点摔倒。幸好,是纽特和其他伙伴们,他如释重负——原来通往空地的西门开了,他们活着回来了!
纽特看见他们俩,连忙跛着脚赶了过来。“发生什么了?”他的声音透着怒火,“到底是……”
“等会儿再跟你说,”托马斯打断了他,“我们得去救艾尔比。”
纽特的脸变得煞白。“什么意思?他还活着?”
“跟我来。”托马斯向右边走去,伸长了脖子往墙上看,透过厚厚的青藤,找寻艾尔比的藏匿点。他还在那儿,胳膊和腿都被吊着。托马斯什么都没说,只是往上指了指。他还不敢放松——艾尔比完好无缺,但没有生命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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