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所有人的名字都更像是个玩笑,很可能是创造者的一种无qíng手段——那些灾难总部的人,或是对他们实施这一切的人用这种手段将他们和那些从真实的爸爸妈妈们那里偷来的真实的人区分开。托马斯迫不及待地等着知道自己出生的那一天,印刻在他的父母心中的那个名字,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在哪里。
他原先从病变中重获的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让他以为他的父母并不爱他。他以为不管他们是谁,他们并不想要他,他是在可怕的境况下被带走的。但是现在他不再相信这一点了,尤其是在那天晚上梦到了他的妈妈之后。
民浩在托马斯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喂喂?呼唤托马斯?现在可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好多死尸,那气味像弗莱潘的屎一样臭,醒醒吧。”
托马斯向他转过身去,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奇怪,特蕾莎的姓居然是艾格莉丝。”
民浩用舌头发出啧啧声:“谁会在乎那个?这句说她是背叛者的话很奇怪,指的是什么呢?”
“还有‘A组,A1号实验对象’是什么意思啊?”这句话是纽特问的,他把灭火器递给托马斯,“不管怎样,你快去把那个门把手给砸了吧。”
托马斯抓起那个灭火器,突然对自己居然làng费了好几秒钟时间来思考那个愚蠢的标签而感到恼怒。特蕾莎就在里面,她需要他们的帮助。努力先让自己别去想“背叛者”这个词的意思,他抓紧了那个圆柱体,向那个huáng铜门把手用力砸去。伴随着空气中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的手臂也一阵阵发麻。他感觉那把手有了些松动,又砸了两下之后,那个把手掉了下来,那扇门向里打开了一到两英尺。
托马斯把灭火器扔在一边,抓住那扇门,把它一把推开,惴惴不安的期待中混杂着对可能会发现的事物的害怕,他第一个走进那个亮着灯的房间。
这是男孩们那个房间的缩小版,只有四张高低chuáng,两个衣柜和一扇关闭的门,应该是通向另一间浴室。所有的chuáng都叠得整整齐齐,除了其中一张,chuáng上的毯子被抛到了一边,一个枕头垂在了chuáng边上,chuáng单有褶皱,但是没有特蕾莎的踪迹。
“特蕾莎!”托马斯大声呼唤,他叫喊着,嗓子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
一阵厕所冲水时旋转而下的哗哗水声从那扇紧闭的门后传来,托马斯突然感到一阵宽慰。这种宽慰的感觉如此qiáng烈,让他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她在这里,她很安全。他稳住自己的身体,开始向那间浴室走去,但是纽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已经习惯了跟一群男孩一起生活,”纽特说,“我觉得这样贸然闯入一个女士的房间不太礼貌,还是等着她出来吧。”
“然后我们要把每个人都召集到这里,集合一下。”民浩补充道,“这里闻不到臭味,而且这里也没有任何窗户,不会有眩疯病人朝着我们尖叫。”
托马斯直到此时才注意到这间屋子没有窗户,虽然这是个很明显的事实,想到他们自己房间里那种喧嚣的场面就不难注意到这一点。眩疯病人,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
“我希望她能快一点儿。”他低声说。
“我把所有人都召集到这里来。”民浩说着转身走回那个公共区域去了。
托马斯瞪着那扇浴室的门,纽特和弗莱潘还有其他一些空地人挤进房间里来,坐到了chuáng上。他们所有人身子都向前靠着,手肘支在膝盖上,茫然地搓着双手,他们的身体语言明显地流露着焦虑和担忧。
特蕾莎?托马斯在脑海中唤道,你能听到我吗?我们在外边等你呢。
没有回应,他仍然感觉到那种空虚感,就像是她的存在本身被永远带走了一样。
传来嘎吱一声,通向浴室的那扇门上的把手转动了,随后门向着托马斯打开来。他向前走了一步,准备好要将特蕾莎拥入怀中——他不在乎其他人会看到这一幕,但是走进房间里来的那个人并不是特蕾莎。托马斯跨到一半停住了脚步,还差点绊倒了,他整颗心都似乎往下一沉。
这是个男孩。
他身上穿的衣服跟他们前一天晚上收到的衣服是一样的——gān净的睡衣,直排纽扣的衬衫和浅蓝色的法兰绒裤子。他有着橄榄色的肌肤,黑色的头发剪得极短。他脸上那种天真无辜的受惊的表qíng,阻止了托马斯,使他没有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摇晃着向他索要答案。
“你是谁?”托马斯问道,毫不在意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严厉。
“我是谁?”那个男孩回答道,语气中有种讽刺的味道,“你们又是谁?”
纽特已经站了起来,实际上他站得比托马斯离那个男孩更近。“别làng费时间。这里我们的人比你多,告诉我们你是谁。”
那个男孩抱起了双臂,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好的。我的名字是阿瑞斯,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托马斯真想揍那个家伙。他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而特蕾莎却失踪了。“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昨天晚上睡在这里的那个女孩去哪儿了?”
“女孩?什么女孩?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从他们昨天晚上把我放在这里起,就一直是这样。”
托马斯转过身指着通向那个公共区域的那扇门的方向:“那里有个标记表明这是她的房间,特蕾莎?艾格莉丝,没有提到一个叫阿瑞斯的家伙。”
他语气里的某些东西一定让那个男孩意识到了这并不是个玩笑,他用一种安抚的姿态摊开双手。“你们看,哥们儿,我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昨天晚上他们把我放在这里,我就睡在那张chuáng上。”他指了指那张chuáng单和毯子褶皱的chuáng,“我大概是五分钟之前醒的,然后去撒了个尿。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特蕾莎?艾格莉丝这个名字,对不起啦。”
托马斯在听到厕所冲水声时感到的那短暂的宽慰完全瓦解了,他和纽特jiāo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
纽特微微耸了耸肩,然后转过去对着阿瑞斯说:“昨天晚上是谁把你放在这里的?”
阿瑞斯的双臂向空中一甩,然后让它们自然垂落到身体的两侧。“我也不知道,哥们儿。一群带枪的人救了我,告诉我现在一切都没事了。”
“从哪里救了你?”托马斯问,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奇怪。真的,真的很奇怪。
阿瑞斯垂下眼睛看着地面,他的肩膀也垮了下来。看起来似乎某种可怕的记忆席卷了他。他叹了口气,终于又抬起头看着托马斯,回答道。
“从迷宫里,哥们儿,从迷宫里。”
5?B组的新朋友
某种qíng感让托马斯软化了下来,这个孩子没有说谎——他可以肯定地这么说。阿瑞斯那种恐惧的神qíng是他很熟悉的。托马斯自己也能感觉到那种恐惧,并且在很多其他人的脸上看到过这种恐惧。他知道是什么样可怕的回忆会让一个人露出那样的神qíng,他也知道阿瑞斯完全不知道特蕾莎出了什么事。
“也许你应该坐下来,”托马斯说,“我想我们有很多话要聊。”
“你是什么意思?”阿瑞斯问道,“你们这些家伙是谁?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托马斯发出一声轻笑。“迷宫,鬼火shòu,灾难总部,凡是你能说得出的。”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该从哪里说起呢?更别提对特蕾莎的担心让他感到头晕目眩,让他想要马上跑出这间房间去寻找她,但是他留了下来。
“你在撒谎。”阿瑞斯说,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成了低语,他的脸现在完全变苍白了。
“没有,我们没有撒谎,”纽特回答说,“汤米说得对。我们需要聊聊,听起来我们是从类似的地方出来的。”
“那个家伙是谁?”
托马斯转过身看到民浩已经回来了,一帮空地人站在他的身后,在走道的另一边。
他们的脸因为外面那难闻的臭味而厌恶地皱成一团,他们的眼睛里仍然充满了恐惧,因为身后那个房间到处是尸体的景象而产生的恐惧。
“民浩,来认识一下阿瑞斯。”托马斯说,往边上走了一步,向那个男孩打了个手势,“阿瑞斯,来认识一下民浩。”
民浩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让人听不懂的词,好像他还没有决定好要从哪儿说起似的。
“看,”纽特说,“让我们把上面的chuáng铺拆下来,把它们搬到房间周围。然后我们全都可以坐下来,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托马斯摇了摇头。“不,首先,我们得去找到特蕾莎,她一定是在别的某个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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