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两位陌生人转过身,向着地平线上的那片楼房跑回去了,留下托马斯和其他的空地人在沉默中不知所措。很快,那两个奔跑着的眩疯病人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了一片模糊不清的热làng和尘土之中。
“别的组?”有人说,可能是弗莱潘。托马斯太过于出神地盯着正在消失的眩疯病人,同时担心着闪焰症的事,而没有留意到说话的是谁。
“我想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我的那个组。”这句话就肯定是阿瑞斯说的了,托马斯终于qiáng迫自己将视线转开。
“B组?”他问他,“你认为她们已经到了镇上了吗?”
“喂!”民浩突然打断说,“谁在乎呢?你们不觉得那些他们应该杀死我们的话不过是在危言耸听罢了,也许这些话是在讲闪焰症?”
托马斯想起了他脖子后面的那个文身,那寥寥数语却让他感到恐惧。“也许当她说‘你’的时候她的意思并不是指我们所有人。”
他用拇指戳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指着他那个具有威胁xing质的标记说:“也许她是专门在说我,没法判断她的眼睛当时是盯着哪里看的。”
“她又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呢?”民浩反驳道,“再说,那也没错。假如有人想要杀死你,或是我,或是任何别的人,他们也就等于要杀死我们所有人,对吧?”
“你可真好心,”弗莱潘嗤之以鼻,“你只管自己去和托马斯一起死吧。我想我会偷偷溜走,带着愧疚感活下去享受人生的。”他投过来的特殊眼光意味着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托马斯想知道那目光中是否还隐藏着一点点真相。
“哦,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杰克问。他把温斯顿的胳膊环在他的一侧肩膀上,那个失血过多的人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了,幸运的是chuáng单盖住了他头顶上那块可怕的地方。
“你想怎么办?”纽特问,但是随后他却向民浩点了点头。
民浩了转了转眼珠。“我们继续走吧,就那么办。瞧,我们别无选择。如果我们不去那个镇上,我们在这里不是被太阳晒死就是饿死。如果我们真的去了,我们还能有个避难所避一阵子,那里甚至还可能有食物。不管那里有没有眩疯病人,我们都要到那里去。”
“还有B组呢?”托马斯问,他瞥了一眼阿瑞斯,“或者他们口中的那些不管什么人。万一他们真的想要杀死我们又该怎么办?我们只剩下我们的双手可以用来搏斗了。”
民浩弯了一下他的右手臂。“如果那些人真的是那群曾经跟阿瑞斯在一起的女孩,我会让她们看看我的这些武器,她们就会被吓跑了。”
托马斯继续为难他。“如果那些女孩有武器呢?或者很能打架呢?或者根本就不是她们而是一群身高七英尺的大家伙呢?或者是一千个眩疯病人呢?”
“托马斯……不会的。每个人,”民浩发出一声恼怒的叹息,“每个人都能闭上嘴少说两句吗?别再问问题了。除非你们有个绝对不会涉及某种死亡的好主意,要么就别再唠唠叨叨,就让我们把握住仅有的机会吧。明白了吗?”
托马斯微笑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那种冲动来自哪里。不知怎的民浩只用了几句话就让他振作了起来,或者至少给了他一点希望。他们必须得走,得行动,得做事,就是那样。
“这样就好多了,”民浩一边说一边满意地点点头,“还有人想要尿裤子和哭着找妈妈的吗?”
人群爆发出一阵窃笑声,但是没有人说话。
“很好,纽特,这次你在前面带队,瘸着腿走也行。托马斯,你断后。杰克,找个别的人来帮助温斯顿,让你自己可以休息一下。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动身了,这次换阿瑞斯拿着包袱了,托马斯感到自己几乎像是在地面上飘浮一样轻快,那感觉真是棒极了。唯一困难的地方就是要举着那条chuáng单,他的胳膊越来越没力气,已经麻木得跟橡胶一样了。但是他们继续走啊走啊,有的时候步行,有的时候小跑。
幸运的是,太阳似乎越来越下沉,距离地平线越近下坠得就越快。按照托马斯腕表上的时间,那两个眩疯病人才走了一个小时,而此时天空已经变成了紫橙色,并且那qiáng烈的太阳光也开始融化为一种更加柔和的光。那之后不久,它就整个儿消失在了地平线下面,拉开了像窗帘一般的夜幕,天空中缀满了点点繁星。
空地人继续走着,面朝着镇上传来的那些一闪一闪的微弱光芒。托马斯几乎有点喜爱这样的夜色了,现在他不用再拿着包袱,而且他们把chuáng单也收了起来。
终于,当最后一道暮光消失时,天色全黑了下来,像黑色的雾笼罩着大地。
19?女孩的尖叫
天刚黑,托马斯就听到一个女孩的尖叫声。
一开始他不知道听到的是什么,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的确很难分辨是什么声音,因为还有他们一行人沉闷的脚步声,包裹发出的摩擦声,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低沉的说话声。然而很快地,他意识到他确实听到了这声音,虽然起初只是嗡的一声。他们前面的某个地方,可能在镇上或某个更近的地方,一个女孩的尖叫声撕破了夜空。
其他人很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很快空地人都停止了奔跑。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想要分辨出那个令人不安的声音。
似乎是一只猫发出的声音,一只受伤的、哀号的猫。这种声音让人直起jī皮疙瘩,还想要捂住耳朵求它赶紧消失。这事有点不寻常,托马斯不禁觉得毛骨悚然。夜越来越黑,越发让人觉得害怕。不管是谁发出这个声音,她都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她刺耳的尖叫声一路颠簸而来,不停地发出回声,好似要把这难听的声音揉碎在地上直至消失。“你知道这声音使我想起什么了吗?”民浩小声问道,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
托马斯知道。“本,艾尔比,我?我猜,我们被鬼火shòu刺痛后发出的尖叫?”
“没错。”
“不不不,”弗莱潘哀怨地说,“可别告诉我在这儿我们也要碰上哪些吸盘鬼火shòu,我可受不了!”
托马斯和阿瑞斯左侧不远处的纽特接话说:“我表示怀疑。还记得它们的皮肤是湿漉漉黏糊糊的吗?如果在这上面翻滚的话,它们准会变成大泥球。”
“好了,”托马斯说,“如果灾难总部能造出鬼火shòu,就能够造出许多其他更糟糕的怪胎。真不qíng愿这么说,但那个鼠人说形势最终会变得很艰难。”
“托马斯又给我们讲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呢。”弗莱潘说。他试图显得快活些,但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不怀好意的叽叽歪歪。
“直说啊,到底会多么糟糕?”
弗莱潘愤愤地说:“我知道,糟到所有快活的时光都不再有。”
“现在gān什么?”托马斯问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休息一下,”民浩说,“喂饱我们的肚子,喝光剩下的酒。趁着天黑,只要忍受得了,我们就迅速离去,天亮前或许还能睡上几个小时。”
“那个神经病的尖叫姑娘还在那儿吗?”弗莱潘问道。
“听起来她似乎忙着自己的烦心事呢。”
出于某种原因,这种说法吓坏了托马斯。也许其他人也一样,因为没有人说一句话,都默默地从肩上拿下包裹,坐了下来,开始吃东西。
“伙计,我希望她闭嘴。”这大概是他们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奔跑时阿瑞斯第五次这么说。这个身处某地的可怜姑娘正离他们越来越近,她还在焦躁高亢地啼哭着。
他们静静地吃着,都很抑郁。话题也转向鼠人是怎么说变量以及他们对变量的反应才是要紧的。关于创建“蓝图”,关于找到“杀戮地带”的模式,没有人有任何答案,有的自然只是些毫无意义的揣测。
这很奇怪,托马斯想。现在他们知道,因为灾难总部的实验,他们正在被莫名其妙地试炼着。从某些方面讲,他们应该因此有不同的举动,但他们只是继续前进、搏斗、生存,直到他们获得承诺的解药。那就是他们会继续做的事,托马斯对此很是确信。
过了一会儿托马斯的双腿和关节放松多了,民浩又叫众人继续前行。一小片月光照在他们头顶,比星星亮不到哪儿去。好在这一路都是寸糙不生的坦途,看不清楚也能奔跑。另外,应该不是幻觉吧,他们居然开始看到镇上的亮光。他能看到光亮在闪烁,可能是明火。这是有道理的,在这片荒原有电的概率几乎为零。
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些他们朝着奔跑的建筑群突然显得近了很多,并且比他或任何其他人想象的都更多、更高、更宽,这些建筑群有序地一排排铺开。按分析,他们觉得这个地方可能以前曾经是一个重要的城市,但已被发生在该地区的什么事件毁坏。难道太阳耀斑确实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还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qíng后造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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