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怀疑,那个人是冲着这本书去的?”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我们左家还有什么可图的。而且那人如果是想用于正道,为什么不明白地去跟爷爷商量,而要扶持我三叔?总之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不对。”
沈固点点头。这些事qíng,外人是不好cha嘴的:“那我先回去了。”
“回吧回吧,好好过年。哎,手机别忘了开着啊!”
沈固回到小区已经十一点了,院子里早已经有人开始放鞭pào。沈固抬头看见503所有的窗户都亮着,不觉有点诧异——今天这是怎么了?
钟乐岑节约。节水,节电,节一切,务必做到各个房间人走灯关。可是看今天窗户那亮度,估计各个屋子的灯全部都开着呢,难道是年三十了奢侈一把?沈固一边琢磨一边往楼上走。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盏,二楼到四楼全部黑着,只借着一楼的一盏灯勉qiáng能看见点轮廓。沈固倒是不在意。走到三楼,他忽然看见四楼楼梯口有个人影一晃。灯光实在太暗,他模糊看见这人好像就穿了条短裤似的,腰里还掖了点东西,晃晃悠悠在楼梯口打了个转,似乎往402门口走了。等沈固走上四楼,人早不见影了。沈固站在楼道里犹豫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不过他正在犹豫,五楼一下子亮了,钟乐岑的声音传下来:“沈固?”
沈固三步并做两步上楼,钟乐岑正站在门口往外张望,犬鬼跟在他脚边。沈固看他身上就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赶紧搂着他进门:“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
钟乐岑眯起眼睛笑:“没事,不冷。你饿了吧?饺子都包好了,就等你回来下锅。”
沈固反手把门关上,一看,不只卧室和客厅的灯开着,就连厕所的灯也开着:“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节约了?”
“今天是年三十呀,所有的灯都应该开着,照虚耗。”
“什么?”
“虚耗。《唐逸史》里就有记载呀。虚耗是一种小鬼,虚,是望虚空中盗人财物如戏;耗,是耗人家喜事成忧,很讨厌的。所以除夕夜里应该把灯全部点亮,chuáng底下都要照一夜的。这叫做照虚耗。”
“是穷鬼么?”
“不不不。穷鬼比虚耗可厉害多了。虚耗这种小鬼,就是怕光,彻夜照明就能让它离开了。如果招上穷鬼,别说用灯照了,就是放火烧都赶不走,不折腾得人一文不名它是不肯离开的。”
“穷鬼长什么样子?”
“那可不知道,没人见过。虚耗倒是有据可考的:衣绛犊鼻,履一足,跣一足,腰间悬一履——”
“等等等等。”沈固赶紧打断他:“堵,堵什么?”他是曾经受过《诗经》和《古文观止》的qiáng迫xing训练,可是不代表他什么都能听懂啊。
“犊鼻裤。”钟乐岑耐心地解释,“就是外穿的一种短裤。绛是深红色。简单点说,虚耗就是穿红短裤,光一只脚,把这只脚上的鞋拴在腰里的打扮。”
沈固直摇头:“怎么这么副模样?穿短裤,还挺时髦么。效仿超人?”
钟乐岑乐得大笑:“超人那是内衣外穿!古代穿犊鼻裤的是穷人,而且是gān体力活的下等人。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在成都当垆卖酒的时候就身穿犊鼻裤,bī得卓王孙受不了,只好拿出家产来分给女儿女婿,丢不起那脸啦!哎,光说话了,我下饺子去。明天还上班吗?”
“不,明天可以休一天,要是没什么突发事件的话。左健值班。”
“左队长不是要请假么?”
“他家里这事恐怕不是请几天假能解决的。”
“怎么?”钟乐岑一边下饺子一边惊讶地问,“不是说左家老爷子一时半时还去不了么?一年半载的,还定不下家主的事?”
沈固走进厨房,伸手搂住钟乐岑的腰,把左健的话说了一遍。钟乐岑啊了一声:“空间裂fèng!你记得十握剑么?那可是日本创世大神之子用的剑,才能劈开空间。如果左慈钓起松江鲈鱼用的真是空间裂fèng,那可真是惊世骇俗之术了!”
沈固疑惑地问:“但是我好像在旧小说里看过很多人都会那什么缩地之术……”
钟乐岑一边捞饺子一边笑着摇头:“你一定是《封神榜》看多了,早叫你不要看那种乱七八糟的书,要看正经书。”
沈固在他腰上轻轻捏了一把:“什么叫正经书?就你那什么《搜神记》啊《子不语》的,还是很正经的书了?”
钟乐岑痒得笑着躲他的手:“喂喂,捞饺子呢,别闹!”
沈固的手从他腰间往下滑,一根手指勾着他的腰带:“其实饺子不急。”
钟乐岑瞅他一眼:“你不饿呀?”
沈固很有暗示意味地舔舔嘴唇:“饿。”
钟乐岑脸腾地红了,一转手把一个饺子塞进他嘴里:“尝尝,熟了没?咸淡怎么样?”
沈固被烫了一下,咝咝哈哈地一边吸凉气一边嚼:“嗯,味儿正好。对了,今天左健还羡慕我来着,饭来张口。我看出来了,他养的那只狐狸肯定是只会吃。”
钟乐岑笑着拍他一下:“人家养的狐狸,关你什么事?起锅吃饭。菜我都炒好了,可能凉了,用微波炉热一下。把啤酒打开喝一杯吧。”
沈固一边开啤酒一边好笑:“今天晚上撒酒疯准备跟我说什么?”
钟乐岑一愣:“我?我说什么?”
“那要问你呀。一杯啤酒的量,喝了就说话说个没完。上次告诉我空华有前男朋友非非其实是个1号,这次准备跟我说什么?”
“我,我有耍酒疯么?”钟乐岑脸红透了,“我很少喝酒……”
沈固摸摸他苹果似的脸,轻轻捏一下:“以后离了我不准喝酒。”
“凭什么啊?”钟乐岑嘴硬心虚,“不过,我本来也不喜欢喝酒。”
沈固哈哈一笑,搂过人来亲了两分钟才放开:“不喜欢喝就对了。”
钟乐岑大口呼吸,踢他一脚:“饺子凉了!”
沈固满不在乎:“没事。”眼角突然瞥见犬鬼的耳朵微微一动,竖了起来,随即就听到三楼传上来的脚步声,一直响到503门口:“哥——”
钟乐岑惊讶:“乐洋?”
钟乐洋背着个大包,只穿了件薄大衣,脸被冷风chuī得通红:“哥,沈大哥,我,我得来住两天。”
钟乐岑赶紧先给他倒了碗热饺子汤:“你从哪儿跑来的?怎么就穿这么点衣服?”
钟乐洋捧着碗暖手:“哥,你告诉我实话,有空华的消息吗?”
钟乐岑愣了一下,皱起眉:“你问空华做什么?”
钟乐洋放下碗:“我跟家里说了。”
“什么?”钟乐岑惊了,“你说了什么?”
“说我喜欢空华。”
钟乐岑差点跳起来:“钟乐洋!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哥!”钟乐洋也站起来,“要是换了你跟沈大哥,你会怎么做?”
“我——”钟乐岑瞪着他,“我和沈固的事不一样。我跟你也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钟乐洋颓然坐下,“你叫我去道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被言灵附身了,要从立jiāo桥上往下跳。我——我看见他站在护栏上的时候一下子发现,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的喜欢他!”
“言灵?”钟乐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你那里也有言灵?怎么回事?最后怎么样了?”
钟乐洋也惊讶:“哥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滨海也有言灵?好像是从一个天涯论坛里出来的,我已经报上去了,这个论坛也封了。哎不对!哥,我现在是在跟你说空华的事!”
钟乐岑头痛:“好吧,那你告诉我,你认识空华才多久?你喜欢他什么?”
钟乐洋毫不犹豫地说:“很多。我喜欢音乐,他也喜欢,我们谈得来。而且他脾气好,人又体贴,我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能让我不喜欢的。至于认识才多久,那不是问题。哥,你喜欢上沈大哥的时候才认识他多久?”
钟乐岑叹气:“那叔叔怎么说?”
钟乐洋闷闷地说:“他能怎么说,发脾气骂我呗!”
“你觉得叔叔骂你两句就会同意了?”
钟乐洋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才说:“我知道爸爸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我也不会。”
“乐洋你要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是钟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别说叔叔,你觉得爷爷会让你这么做吗?乐洋我告诉你,空华他受过伤,所以他对感qíng已经失去了信心,他不会跟你一起去抵抗。如果你说了喜欢,就要一个人去战斗。如果你最后顶不住压力放弃了,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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