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固也站起来。绿化带里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但因为痕迹太多,反而等于没有,至少,没有他想要找到的痕迹。
“沈哥,你到底是想找什么?”
沈固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他们已经沿着绿化带一直搜到了事发地点。这个小区以环境幽雅绿化面积大做为最大卖点,附近除了那个车站之外连个超市都没有,过来的人大部分都是自己有车的。从这个地点看出去,最近的就是4号楼,但是五楼以下视点都太低看不见紧贴墙根的人,而五楼到七楼又没有人入住……真的一个目击者也没有么?
小区大门里走出来个人来,正是刚才4号楼那一家的男人,手里拎了一袋垃圾,看见沈固和小黑子,有点发愣:“你们还没走?”已经快下午三点钟了。
沈固淡淡地说:“我们再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男人有点感叹:“你们也够辛苦的,还没吃饭吧?唉,这个小区保安措施还不错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沈固看他愿意说话,顺势就跟他攀谈起来:“你们搬过来多长时间了?”
“也就两个来月。当初还是托了关系才买到的。开盘才半年,这已经长到快一万了,现在这房子,还让人活不让了?”
“五楼没有人入住吗?”
“没有。听说已经卖出去了,估计是炒房的,不来住。”
沈固叹了口气:“这个地方,只有五楼以上有机会看见,这样是没有目击者了。”
男人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还是这案子:“这倒是。不过晚上那个时候,估计大家都在吃饭,哪有人往外看的?我妈那个时候倒是在窗口往外看,不过也没看见什么。”
“哦?那我能跟老人家谈谈吗?”
“嗨!”男人摆摆手,“我妈那个——jīng神不太好,你问不出什么来的。而且她昨天有点犯病,我和我媳妇正在厨房里忙做饭呢,做完饭进去一看,她就犯病了,嘴里一直念叨什么影子吃影子,一天晚上都没停。你们跟她能谈些什么啊,她都不怎么认人了,帮不上忙。”
直到最后,沈固和小黑子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眼看着天快黑了,沈固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钟乐岑在电话那头急促地说:“你在哪儿呢?”
“还在现场。你到萧家了?我马上过去。”已经说好的人,如果天快黑了他还来不及回去,就由钟乐岑带着邵靖给的烟先到老宅去点上,然后他再尽快过去。现在钟乐洋也在,沈固觉得有他顶上,自己不用着急的,但听钟乐岑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不用着急了。恐怕,你根本就用不着过来住了。”钟乐岑的声音里带着古怪,“后院那些yīn气全都没了,二叔说,有人在这里用过金轮咒。”
“金轮咒?对啊,邵靖不是说他布的阵用的就是大日如来金轮咒么?”
“不是不是。邵靖那个阵法只是把金轮咒写在墙上,要把yīn气全部消灭还需要时间,可是现在yīn气全都没了,二叔说这是有人把阵法催动了起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道行极高,邵靖应该是做不到的。”
“是吗?我马上过去。”
沈固驾车到了萧家老宅,一眼就看见那后院里没拆净的墙壁已经全部倒了,好像被爆破过似的。钟家父子三人站在门口,都对着院子若有所思的表qíng。沈固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宅子的管家站在一边,闻言毕恭毕敬地把已经回答过好几遍的问题又重复一遍:“我也不知道。”
“谁来过?”
“没有外人,就是轻帆先生到后院门口看了一会就走了。”
沈固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先离开,然后问钟乐岑:“yīn气确实没有了?”
钟乐岑肯定地点头:“没有了。二叔也这么说。”
“二叔,乐岑刚才说的催动阵法是怎么回事?和邵靖做的有什么不一样?”
钟益一直在看着那片废墟,这时候才开口:“张家那孩子天生就身带六字真言,算是身兼佛道两家之长,天赋难得。但他学得并不好,所谓融汇贯通,天生灵力固然可贵,但如果不能融汇贯通,使用起来就不能得心应手,更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张靖存摆下的阵法确实用了金轮咒,但他的用法只是依样画葫芦,如果不是他天生与佛有缘灵力过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即使他天赋过人,这种使用方法也难以发挥金轮咒最大威力,所以他才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并且辅以阳光来销烁yīn气。而后来催动阵法的这个人,却是把金轮咒的威力发挥到了最大,立刻就可将yīn气销烁殆尽,不必再等。”
“这么说,催动阵法的人道行比邵靖高深许多?”
“不过他用的还是张靖存所写的金轮咒,只是因势利导而已。现在还看不出他是自己不能写金轮咒,还是觉得不必另耗jīng力。但就道法本身而言,他确实远远在张靖存之上。”
沈固思索片刻,把钟乐岑拉远一点,问他:“你知道素琴是谁?”
“素琴?”钟乐岑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不是你妈妈——”
“我妈妈叫书琴——”沈固突然停下了,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掠过一点什么,只是一时没有抓住。他催问钟乐岑:“快想想,我是说,上一辈子的事。”
“上一辈子——”钟乐岑两眼望天拼命回想,半天,迟疑地说:“好像,上一辈子左穆爱的那个女人就叫素琴。”
“你确定?”
“应该是——确定吧……那些事虽然回想起来了,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记得那么清楚。不过,我记得当时用青蚨作法的时候,写过她的名字,应该就是叫素琴。对,张素琴。你问这个做什么?”
“今天,萧轻帆他叫我素琴。”
“啊?”钟乐岑的眼睛差点瞪得掉出来,“他叫你?确实是叫你吗?”
沈固艰涩地点头:“你记得我们在金玉大厦除混沌那一次?第一回见面他就叫过一次素琴,但我当时没听清楚。这次离得这么近,绝不会听错。而且他还说要拿到三生泉的泉水,让我想起从前的事来。如果现在在他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就是左穆的话……”
沈固越说越艰难,两人面面相觑,半晌,钟乐岑才小声说:“你是素琴的转世?”
沈固满头黑线:“灵魂没有xing别吗?”
“灵魂并没有xing别,所谓的男女鬼魂,其实是死前的记忆决定的。也就是说,你记得自己是男人就是男鬼,记得自己是女人就是女鬼。但这种记忆不会影响投胎的ròu体的xing别。何况魂灵投胎转世都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到时候前世的记忆也就没有了。所以这一世为男,下一世可能为女,这一世为人,上一世可能是shòu。连人shòu虫鱼尚可转化,何况男女。”
沈固觉得一个惊天大雷从头顶上直劈下来。他是素琴转世?他上一辈子是个女人?他好去死一死了吧?
“可是……也说不通,如果你是素琴,为什么在三生泉里你没有记忆?”
“对!”心里一动,沈固一下子抓住了刚才闪过去的那一点灵机,猛拍了一下自己,“我不可能是素琴!你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妈之所以叫书琴,是因为外婆梦见过一个怀孕的女人,她说自己叫书琴,外婆醒来不久就有了身孕,家里都认为是这个女人送来的吉兆,所以就给孩子也起名叫书琴。现在想来,也许那个女人说的不是‘书琴’而是‘素琴’。”
钟乐岑呆呆看着他:“那就是说,你是左穆和素琴的孩子?”
沈固无语。这个结论好像也不怎么让人高兴啊……
“但是如果我妈妈才是素琴的转世,我也不能算是左穆的孩子吧?有隔了十多年才生的孩子吗?”那是怪物吧?
“不不不。”钟乐岑眼睛亮起来,“如果外婆真的做了那样一个梦,如果她梦见的女人真的是素琴,那么素琴不是转世,而是偷生。”
“偷生?”
“对。孤魂野鬼,附人感孕,谓之偷生。就是说,素琴死后没有进鬼门关,而是成了孤魂野鬼在世间游dàng,直到遇见了外婆,才依附在外婆肚子里出生,这叫做偷生,与转世不同。她生前所怀的那个孩子不在她肚子里,而在她命里。简单地说,就是她命里注定会生这个孩子。从血缘上来说,你当然是萧——萧一帆的孩子,但从命相里说,即使没有萧一帆,素琴也会有个孩子,这是她命里注定的。这个孩子是她带给萧一帆的,而不是萧一帆带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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